柳轻意本就不是来找陈微崖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时重霜,两人对视了一眼,柳轻意点点头,便离开了:“好,各位大人慢走。”
王泉已经被人带去了地牢,一个替死鬼,众人并未在意,这一趟出行,可谓是顺利又满载而归。
不费一并一卒,便让何生环大出血,不亚于让他自断一臂。
对此,陈微崖席间无数次向时徽推举时重霜,倘若没有时重霜,他现在八成还在某个酒楼里混吃等死,买酒消愁。
陈微崖心里高兴,起身端起酒杯郑重地敬时重霜:“时公子,这件事能办成这样,你功不可没,没有你,关州百姓再过几十年也不一定能有家可回,我敬你一杯,请受我一拜。”
眼看着陈微崖就要躬身,时重霜起身阻止他:“陈知府,言重,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做的,为百姓者,才值得敬重,你是良官,我该敬你。”
时重霜拿起酒杯敬陈微崖。
两人相互敬了一杯,之后又同时敬时徽。
陈微崖说:“时大人,多的我就不说了,您做了几十年的官,见过的比我们都多得多,有些事我不说,想来您也明白,关州能有如今,更是多亏了您坐镇,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晚辈敬您!”
时徽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两人一会,起身以茶代酒,干脆地喝了:“有官如此,是关州百姓之幸。”
……
酒过三巡。
元问渠轻轻晃动手里的酒杯,隔着帷帽下的白纱,抬眸看向对面捧着酒壶灌自己的何玉锦,适时提醒:“何公子,再喝,就醉了。”
何玉锦头戴玉冠,把玩着个镶金嵌玉的扇子,歪歪扭扭撑着桌子,眯着眼看楼下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热火朝天地喝酒聊天,笑了笑:“今日高兴嘛,该喝,先生随意。”
“爷高兴了,先生的提议,也不是不能答应。”
元问渠轻笑:“乐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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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哈,那个过两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要复习备考┭┮﹏┭┮,所以这两天要赶新一期的榜单,只完成榜单一万字任务,完成之后大概率不会再更新了,直到我期末考试完(下周四)。Orz
明天见~
第75章 你是我的侍读【修】
已经入夜。
酒楼内彻夜灯火通明,但楼下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何玉锦将今晚的第三壶酒喝完,酒壶滚落在地,谁也没有在意。
他脸上除了少许红晕外,神智还算清明,撑着脸看楼下,不知在想什么,露出些许忧愁和烦躁来。
元问渠问:“何公子有什么烦恼事,不妨说来听听。”
“许清先生做生意便算了,还能解忧?”
元问渠笑了笑,将一杯酒放在何玉锦身前:“比公子活得稍长些,见得多了,遇见什么事情,也能说上一二,听与不听,全在公子。”
何玉锦垂眸看着酒杯里透明的酒水,顿了一会,带着些许颓丧地说:“算了,不找也罢。”
元问渠神色了然,估摸着虞罗衣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睢阳,于是轻飘飘地说:“什么东西值得何公子牵挂如此,要找的是物件,还是人?”
何玉锦摆摆手:“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是吗。”元问渠没再说话,垂眸喝酒。
一盏茶的功夫,元四四和何玉锦的仆从双双进来。
元问渠看到元四四,便知道事情差不多已经成了,招了招手,让元四四过来。
这是元四四头一次见何玉锦,只看外表,狐裘金玉,锦衣华服,简直比真正的纨绔还要混账三分,谁能想到他已经掌管何家家业数年了,坊间传闻雷厉风行,手段了得。
元四四走到元问渠身旁,将一封信交给他,低声说:“时重霜他们已经回去了,一切顺利。”
元问渠点点头,表示知道:“好,下去玩吧。”
“嗯,那我在楼外马车内等你。”
另一边,何玉锦自然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他面上看似醉酒,眼神却清明极了,将仆人退下,看着元问渠递上来的信,随意打开看了一眼便放了回去,似是感叹道:“先生当真未卜先知,真让您给说准了。”
“板上钉钉的事情。”
何玉锦酒也不喝了,手上转着扇子,面上打趣:“从陈微崖突然递奏折说什么关州金矿的事儿,先生怕是已经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怎会,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何玉锦忽然笑了起来,似是长叹:“我早该想到的,从陈微崖那个矮子不来喝酒开始,原来是干正事去了。”
元问渠眉头一挑,咂摸了一下“矮子”这个词,他并未见过陈微崖本人,实在不好盲目苟同。
何玉锦继续道:“从皇帝下旨派枢密使时徽前来勘察金矿,到发现有人私挖金矿、私铸官银,再到证据指向我惹来陈微崖猜忌,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陈微崖他们像是早就知道一切,而我,则像是一条早就被献上砧板上的鱼。”
“为此,我不得不亲自出来,让睢阳城里的那位改变主意,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这还多亏了那夜先生给我提醒,不然如今陈知府查抄的,怕就是我何家几十年的家产了。”
元问渠笑了笑:“这也得是何公子机智过人。”
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没这么容易脱身。这也是元问渠之所以选择何玉锦的原因,都是聪明人,话也好说,何玉锦既然承了他的情,那便要为他做点事。
两人心知肚明,也各有心思,何玉锦自知是有这么一遭的,是以对元问渠的要求接受的还算可以,只是说:“如今关州流民四窜,就算官府得了这上万亩的地契,想要出手怕是没那么容易,关州流民多,且一无所有,定然是没有银钱去赎回自己的地的。”
“陈微崖这个人嘛,我还算了解,定然是想将这些地契还给那些流民的,不过一时半会怕是出不了手。”
何玉锦啧了声:“先生也说了,关州的地荒废太久了,再起农耕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不是有何公子在吗,家大业大,还怕买不来几亩地?”元问渠道。
何玉锦笑了声,面上并未显露恼怒:“先生说话真是看得起我。想来先生也知道,要买下这上万亩的地可不是简简单单口头说说那么容易,关键是银子啊,这可是天大的一笔数字,要买这些地怕是要把我何家大半家业都给抵出去。”
“说句难听的,先生的情,可不值我这样做。”
何玉锦摊手:“归根结底,我是个商人,商人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现在就是只买一亩地,那也是稳赔不赚,白费功夫。”
元问渠神色未变,转了转酒杯,一饮而尽:“何公子没明白我的来意。”
“哦?”何玉锦抱臂抬眼。
元问渠道:“如今关州流民多,但也没有那么多,数十万亩的地,现在这些流民原本所拥有的土地怕不足十之三四。陈微崖想安顿这些流民,怕是白给都想过。但官府毕竟不是一家之言,流民身无分文,买地的事情更是想都别想,如今只有一个较为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不缺银子,大可和官府讨价还价一番,买个上千亩地,然后以微薄的薪水雇佣流民为自己所用,农耕也好,种桑养蚕织布也罢,相信不出三年,便也回本了。现在,何公子还觉得是赔本买卖吗?”
何玉锦心下微动,沉思片刻笑起来:“想的很好,但先生第一步便行不通。”
“说来听听。”
何玉锦转了转扇子,摸着下巴道:“关州流民可与其他地方不一样,这些流民可是会吃人的,先生没有见识过关州流民的厉害吧?他们时不时便会打劫行窃来往关州的商人,对商人最是厌恶,恨不得每次见到都杀了才尽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土匪强盗。”
“且他们人数众多,习惯了抢劫为生的日子,真有那么容易回头吗?就算从良了也是天大的隐患,我是商人,但也要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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