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啊。”顾司文一个一个名字看过去,好像看到一位位意气风发的进士,“文昭,我也要好好读书,我也要被写到这皇榜上。”
“我也是。我定会在你前面。”文昭背起手,暗下决心,一定用功读书,免得被顾司文这笑死赶超过去。
顾司文第一次没和文昭斗嘴,反而是笑着道:“那咱们一块努力,争取不给表兄丢脸。”
“表兄都三元及第了,咱们怎么也也得考个前十名才行!”
殿试结果虽然是皇帝钦点,但天下悠悠众口,还是有人会有不服。
主要是这个状元郎,之前名声实在是太小,根本没多少人听说过,哪怕他是会试会元又怎么样?
该不信的还是不信!
可这等言论,等到殿试卷子被朝廷印发出来后,全都闭了嘴。
状元郎的文章,不仅在阅读上气势磅礴,实用性也独树一帜。
文章里提出来的可行之策,根本就是已经可以施行下去的国策,与他们这些还在苦苦挣扎的读书郎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他们是再不敢去质疑状元郎的文采。
可慢慢的,又有人发现一个问题。
“咦,这位状元郎的笔迹,是不是和独白太过相似了。”
会试的卷子印发出来时,京城就已经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
可那时候周自言流在外面的墨宝,只有一份会试卷子,大家再难比较,这种声音便慢慢被其他事情取代。
可现在殿试的卷子一印出来,大家有了可以比较的内容,又发现这位状元郎的思想和用词,与撰写《科举考纲重点》的独白极为相似。
状元郎,便是独白?
这样的说法已经出现,便再难平息……而且大家发现,状元郎的名字,和‘独白’也很相似。
不,不是相似,分明就是一个意思。
“等一下,等一下,我记得之前京城邸报上,也有一个独白!”
此话一出,宛如白日天雷,炸晕一众讨论此事的百姓。
说话的人连忙找出自己收藏的邸报,把印有‘独白’文章的单独拿出来,与《科举考纲重点》和两份卷子一起作比较。
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文风……
难不成状元郎,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京城行走了么?
可、可也不对啊!
“这邸报……不是只有朝中大臣,或是当朝儒士,才能刊登文章么?”
所谓邸报,就是一份京城联络地方的文书。
邸报会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国策写到纸上,然后再由专门人士讲解这些政策制度,通过各个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手里,以传达京城的各项旨意。
若独白早就在邸报上刊登过文章,那他……到底是谁?
不行,不能再猜了。
所有人慌乱收起所有邸报。
他们好像摸到了一个大秘密,再猜下去,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只是他们前脚放下这个念头,后脚便去各大书坊,把那本《科举考纲重点》买回来。
虽然还不知道状元郎的身份,但先把书买回来总没错!
由于买的人太多,书坊不得已提高了价格,可还是挡不住络绎不绝的买家。
书坊老板百思不得其解,已经卖了许久的书,怎么突然就又畅销起来了?
三百名贡士听完唱名,便可以离宫回家去。
三天后,由新科状元率众进士前往外城的文曲星君庙,点香登名,行‘释褐’仪式。
朝廷发给进士们蓝罗袍与双翅官帽。
蓝罗袍带着青罗缘边。
而官帽左右展脚,垂有飘带,帽顶上还有一对艳丽大红簪花。
配上进士们喜庆的脸庞,当真是春风得意,锦上添花。
周自言展平双袖,握好手中一排香,恭敬地为烟雾缭绕中的文曲星君上香。
众进士易冠服,持上槐木笏,跟着周自言在文曲星君庙内,登上自己的名号。
自此,便脱民入官,真正踏入大庆朝堂官场。
释褐做完,进士们还需要骑马回城。
从外城,穿过一道道‘门’‘府’,进入内城。
这一趟行程,他们必须骑马前行,不可回避,不可绕行。
这便是大庆的‘打马游街’。
目的是为了让京城众人瞧瞧这次科举都选出来什么人才。
好让京城百姓放心,他们的大庆朝堂一直都在正常运转,不曾藏污纳垢。
周自言领头在前,林鸣息跟在左侧,而探花郎则跟在周自言右侧。
由他们三人带头,率三百名进士,浩浩荡荡穿过外城各门各府,享街边两道百姓呼喊声,看京城满地繁花朵朵盛开。
百姓手里提着盛满花瓣与绸缎的篮子,只要看到进士们的队伍,便叫着往进士们身上扔去。
“状元郎!,好一个俊俏的状元郎!”
“榜眼好生年轻,真是前途无量!”
“探花郎,探花郎,瞧我们这边!”
虽然京城一直能看到打马游街的盛景,可今年的不一样,今年可是有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呢!
知道三元及第份量的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位状元郎的风采。
不知道什么事三元及第的人,在知道后,也忍不住一睹状元郎的神姿。
林鸣息和探花郎撑着一张笑脸,从外城一直走到内城,脸都要笑僵了,可沿途的百姓们还是热情不减。
探花郎小小抱怨道:“何时才能抵达皇城?实在是受不住了。”
说着,他从头上摘下一片菜叶子,无奈扔掉。
林鸣息年纪小,也有些摇摇欲坠,全靠一口气强撑着。
“……”周自言神态悠闲,不仅可以接下百姓扔过来的鲜花和果子,还能与沿街百姓挥手示意。
惹得众多闺阁女娘小哥小鹿乱撞,芳心暗许。
林鸣息见状,笑道:“周状元,你莫不是想成家了?”
榜下捉婿的规矩由来已久,他以为周自言这是想成家了呢。
“你可别害我。”周自言捻起一朵鲜花别到自己官帽上,笑容不减,“我心中早就有了心仪之人,要不了几年,我们就能再见了。”
还要好几年才能再见?
林鸣息在心中猜测,难不成周状元的心上人,远在关外?
周自言骑着高头大马慢慢悠悠走到皇城外,回头一望。
长长的街道蜿蜒至看不到的天边,欢呼声高,人影憧憧。
两侧的举天高树系着长长的红飘带,顺着京城的风,飘向远方,传去这份泼天的喜悦。
好久不曾回头看,原来他已走过千重山水路。
自此,又是海阔天空,另一番大道。
第111章
进入皇城里, 牵马官小步跑来,牵走各位进士的胯.下马。
宫里早就在城西皇家花园摆好了琼林宴,只等诸位打马游街的进士们回城落座。
琼林宴, 也称“恩荣宴”, 是朝廷为殿试后的新科进士们举办的庆宴。
穿着新冠服的进士们,在新科状元的带领下, 依次入座,与当朝陛下同处一室, 举杯欢颜。
这是独属于新科进士们无上的荣耀。
进士们再记得要少喝多陪,也难免沉溺在这样欢乐的氛围中。
你举杯,我陪客,肩颈相撞,只需一眼, 便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同样的喜悦, 同走过十载读书路, 以后便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来,喝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敬宣帝捋着胡子,看堂下众人喝得东倒西歪, 与身旁的大公公道:“让御膳房准备好醒酒汤, 待会给这帮混人上来。”
“是。”大公公领命,往御膳房下旨去了。
三百名进士,唯有甲等前三名,与乙丙第一名之人, 可以上前与陛下行祝酒词。
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人与敬宣帝近距离接触,听着敬宣帝单独为他们说的祝语, 悔恨万分。
殿试时,他们若是能写得再好一些,现在收到陛下褒奖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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