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萝卜头结伴而行。
专挑那种没人走的小路,蹦蹦跳跳,追追打打。
竟被他们顺顺利利找到马鸣书院门口。
“哇,这就是西北的马鸣书院啊。”
都是第一次单独来这么远的地方,五个小孩小手拉小手,看哪里都觉得看不够。
宋豆丁看到他右前方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时不时还有旁人加进去。
忍不住拦下一个耳垂挂链的哥儿,拱手作揖,“敢问这位哥哥,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哇,为何都聚在一处?”
“哪里来的小孩,怎么这般可爱。”
宋豆丁白白净净,像个福娃娃。
小哥儿笑着耐心回答宋豆丁的问题,“今儿来了两个学子,姓宋的学子帮人代写书信,那位姓周的学子,算术极好,正帮周围的住户算账呢!”
宋豆丁一听两个学子姓宋姓周,立刻乐得找不着北,“我就说夫子是神仙!”
第19章
几个小孩各有各的矮。
站在人群外围连周自言的影子都见不着。
最后是那位小哥怀里抱一个,一只手牵一个。
剩下的都手拉手,跟着小哥一起才挤进去。
小朋友们都学着宋豆丁的模样,齐刷刷对小哥拱手作揖。
小哥不自觉摸上自己肚子。
真希望将来也能有一个这般可爱懂事的小娃娃。
人群中心,正热闹着呢。
周自言和宋卫风淡定地等大娘交税回来。
不曾想大娘和之前的大伯一起回来了。
一路上,大伯和大娘不停讲述自己的交税经历,竟然产生知己一般的想法!
大娘揣着袖子,感慨万分,“多亏周学子,咱们现在也终于知道这民税课司的人平时并未昧下咱们的辛苦钱。”
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平时交税都要提前一两天过去登记,做好一算大半天的准备。
最后还可能被官府坑骗。
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顺利的交税啊!
“是啊,往常交税我自个儿都得在家里算好几天,最后还能得出好几个不一样的结果。”大伯提到交税也是满头汗,“现在知道民税课司不坑骗咱们的钱,以后直接交给民税课司的人去算就行,还省事。”
两人主在交流,所以脚程极慢。
等得其他人焦急。
年轻人眼瞅着看到两位的身影,连忙跑过去,把两位长辈推过来,“大伯大娘,你们可算回来了,情况怎么样?税款都交了吗?”
“交了交了。”大娘回想刚才在民税课司的情况,笑个不停,“一去交税,民税课司一下子就出来三个手拿算盘的人,谁知道他们这次只算了一遍,就和大娘手里的这份对上了,连一个数都不带错的!”
大伯锤了年轻人一下,“张小子,大伯的情况你没告诉大家啊?”
“哎哟,大伯你干啥打我!”张小子揉自己肩膀,委屈,“说了的,都说了的,但大家不是还好奇吗?一定要听你亲口说才信嘞。”
“哎哟,行!”
大伯找到一个凳子坐下,又把在民税课司的情况讲了一遍。
和张小子讲得大差不差。
两个人都用亲身经历,证明了周自言的算术水平。
周自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撩开白巾喝茶,宠辱不惊。
凉茶刚入口,余光便看到右侧有一个熟悉的矮子。
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即刻喷出。
“咳咳咳咳……”周自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闭眼,再睁开。
嚯,还是宋豆丁那个小胖子。
宋豆丁发现夫子的目光正落到自己身上,连忙挥手,蹦跳着跑过去,“夫子夫子夫子!”
蚊子有多吵闹,宋豆丁现在就有多吵闹。
周自言搂住宋豆丁,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宋豆丁身后跟了一串萝卜头。
全都跑过来,抱住周自言的各个部位,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是何意?
宋卫风看向这边,只一眼就心头冒火,“宋豆丁,王小妞,庞大山,二棍,还有蒋庆庆,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宋……宋家哥哥。”王小妞年纪最小,害怕的躲到周自言衣袍下面,只露出一个小揪揪。
宋卫风比几个小孩大太多,平时又管着宋豆丁,所以宋卫风在小朋友们心里非常恐怖!
庞大山作为小团体里体型最壮的汉子,抖着小腿说:“豆……豆丁说他的夫子是神仙,我们、我们都想瞧瞧神仙夫子是什么样的,豆丁便、便带着我们过来了。”
宋豆丁趴在周自言腿上,点点头。
“宋、豆、丁!”宋卫风毫不客气地拎起宋豆丁的耳朵,把小孩揪得惨叫,“你居然敢带他们从城南跑到这里?!你不想过了是不是!”
这几个孩子都是春六巷的小孩,万一在路上出什么事,宋豆丁以死谢罪都来不及!
周自言按住宋卫风的手腕,对他摇头,“卫风,这里人多。”
此处不是宋家,而且还有谢金玉在。
有什么话都应该回家再去说。
宋卫风喘着粗气松开宋豆丁,留给他一个堪称凶恶的眼神。
以眼神警告他:回家有你好受。
宋豆丁抖三抖,害怕至极,可还是不敢反抗哥哥的权威。
周围民众并不在意什么小孩子,他们只知道这位周学子,两次都算对了!
而且算得又快又好!
还能顺便把税款一起算出来,方便他们去民税课司对账!
“周学子,周学子,你家住何处啊?明日还会过来吗?”
“周学子,老翁家中也有一份账目,已经拖延许久,周学子能否跟着老翁去看一看。”
“周学子……周学子……”
周自言瞬间被各种声音的‘周学子’包围。
一个脑袋四重懵。
谢金玉则愣在原地,“算对了?真的算对了?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他身后的跟班也都傻了。
这小小一个马鸣沟,真的有人能听声心算?
这怎么可能!
“谢金玉,如何啊?服不服输?”周自言背起手,站在谢金玉面前。
不错,他比谢金玉高一个头,正好可以俯视他。
周自言长相并不张扬,远山眉配桃花眼,磊落光明如山中竹,又玉润冰清。
可他偏偏上辈子做老师,这辈子做父母官,导致身上极具长者气质。
此刻俯看谢金玉,仿佛长辈在教训不听话的后生一般。
谢金玉感觉非常压抑。
他难以接受自己的失败,抓着宽袖,心情澎湃不能自抑,“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周自言嘲弄谢金玉:“怎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你是今天才知道吗?”
他上辈子从小便学珠心算,二十多年从未落下训练。
即使穿越到大庆朝,也没有忘记这一本领,直接练就一手好心算。
就连他们口中的新掌院,都曾跟着他练过一段时日!
谢金玉气急败坏,他本想找宋卫风的麻烦,谁知道现在丢了自己的脸。
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周自言显然还没放过谢金玉,上前一步,紧盯着谢金玉,冷声道:“谢金玉,你说是新掌院来让你查探情况?于上,你枉顾新掌院的命令,一来便高声吵嚷,以私欲谋罪,企图打压自己的同窗。于下,你读书多年,习得丰厚学识,当慎自我,轻人欲,你却只顾私人恩怨,不顾事实真相,你如何对得起教授你学识的夫子,又如何对得起你这些年的学习?若是你这样的人为官,恐怕在你治下,老百姓都不敢说实话了!”
当官多年,周自言见过许多在京官员,也见过许多上京述职的地方官员。
有的官员胆小,没有自己的脾性。
有的官员自视甚高,不屑于他人为伍,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最讨厌那种重私欲,轻其他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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