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怎么会。”Beta青年听到自己的好友不断喃喃,“怎么会这样?”
他有片刻停顿。
“陆诏!”好友又在叫他了,这一次,嗓音明显急切了很多,“你的精神力!收一收,这个设备要被震碎了-!”
陆诏眼皮缓缓眨动。
精神力?震碎?
他能听清这两句话,却还是很难理解。大脑深处有“嗡嗡”的动静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明显。
“我的天啊。”岑炀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自己都没从AI吐露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呢,又意识到好友的情况明显不对劲——这叫什么来着?教科书上好像有一个学名,对了,“精神力暴动”。
设备震动的幅度更大了,Alpha青年怀疑屋子里下一秒就要响起警报。
机甲老师提到这一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给暴动的精神力一个“锚点”,然后以那个锚点为根基,慢慢梳理另一个人的精神力——锚点,有什么东西能让陆诏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下来?
岑炀左右看了看,再低头看看自己。
两人在幽灵号上时的对话重新响在耳边,说实话,他当时虽然被陆诏吐槽过很多次“咬他”,可实际上从未真的朝对方动牙齿。
现在,嗯,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了,就这么上吧!
岑炀深吸一口气,快速凑到陆诏身边。既然老陆是Beta,就不讲究什么“腺体的位置”了,直接开口——
“嘶——!!!”
Alpha青年唇齿张开,瞳仁骤然缩小,颈后传来的剧痛让他整个身体都僵直住,却又本能地收敛了一切攻击势头,只微微皱眉,轻轻抱住面前的挚友。
血腥味涌入大脑,像是一片浪潮,卷回了陆诏的意识。
让他听到:“……文书华女士已于17天前登记去世,故而并无住址信息。”
“老陆,”伴随机械音的,还有岑炀带着忧虑的话语,“你还好吗?”
不好。
陆诏想。
他深深地扣住岑炀的身体,将脑袋埋在挚友肩头,久久不曾言语。
第90章 Beta继子(50)
战争时代有很多这样的故事。
某位战士的至亲挚爱离开人世,两人虽然在相距甚远的两个星球、甚至两个星系,存活下来的人依然能在对方心脏停止跳动的瞬间有所感知,从而迎来锥心之痛。
后来的研究中,人们大多认为这是精神力的发展为战士们带来的“能力”。不过,随着战争结束、联邦公民的平均精神力水平显著下降,这类故事慢慢成为了传说。倒是后世,很多人将它与至死不渝的爱情联络在一起,甚至成为一种专属于Alpha与Omega的浪漫元素。
可不是的。被世人认为“不解风情”的Beta,也拥有同样痛苦的能力。
陆诏记起来:“你记不记得,追着星盗离开、落在那片行星残骸上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噩梦。”
说这话的时候,他和岑炀也依然保持着相互拥抱的姿势,只是把牙从好友鲜血淋漓的颈后皮肤上挪了开来。
陆诏眼睛一垂,就能看到那片皮肉翻卷起来的样子。岑炀又开始流血,这应该很痛的,可岑炀竟然一点儿推开他的意思都没有,还在关心地问他:“那个梦?对,你是说过。”
陆诏分出一只手,向房间里的设备招了招。识别出他的手势,一个圆球从设备上飞了出来,停留在青年手边。
他一心二用,一面在上面输指令、要求登记处送来治疗凝胶,一边继续和岑炀说:“这上面说十七天。从我做噩梦的那天到现在,差不多也是十七天。”
岑炀分辨着他的语气,轻轻叫:“陆诏……”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敲门的动静。
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好友的速度则比他更快。在他还只是投以目光的时候,陆诏就已经松开他,去一旁开门。
凝胶到手,陆诏:“坐在沙发上。”
岑炀眼神晃了晃,很仔细地看好友的神色。
对方从那种疑似“精神力暴动”的场景中缓过神时,他是松了一口气。可现在,岑炀又觉得他有点平静过头了。
这让岑炀重新提起担忧:自己当年住院的时候,也有一段类似这样的时刻。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沟通,只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世界中。
陆诏把他拉了出来,让他终于能把情绪发泄掉。医生后来说起时都庆幸,道如果没有陆诏,他还真担心岑家的遗孤会出什么问题。
现在,陆诏成了“可能会出问题”的那一个。
岑炀按照对方的话坐上沙发,斟酌起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还是应该什么也不说,与对方共享这份难过?
说他对文阿姨的感情不输陆诏,那肯定过了。可在岑炀心中,文阿姨同样是那个承担了“最亲近的长辈”一身份的人。
正想着呢,脖颈上传来一点冰凉。岑炀脖子缩了缩,意识到了,这是陆诏在给自己涂药。
他心情难言:最痛苦的是陆诏,在痛苦的同时还记挂别人的也是陆诏——
“查询。”手指轻柔地在好友伤处打着圈,争取把凝胶涂得更厚一点。同时,Beta青年开口了。
岑炀立刻凝神去听。
陆诏要求:“文书华女士去世原因。”
这个问题没有失败,投影屏很快把青年想要的内容展现在他眼前。
两个青年的目光都落在上面。片刻后,不说陆诏了,就连岑炀也意识到:“咱们假期结束、返回学校之后,文阿姨的身体指数立马下降了?”
陆诏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继续说:“查询,文书华女士住院病例。”
原本的投影屏从中间分开,变成带有不同内容的两片,同时呈现在两个青年面前。
岑炀:“阿姨最后一次病情发作的时候,没来得及抢救,就已经……”
他说着说着,双唇抿起,半是难过,半是生出模糊的疑问。
别的不说,阿姨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出头,身体就恶化到这种程度吗?
陆诏:“查询,文书华女士死亡证明办理人。”
投影屏再度分出一片,一个名字出现在陆诏、岑炀面前。
两人并不意外,那个名字是“陆昇”。
而在姓名之后,另有一个括号,里面写着“配偶”。
屋内寂静。
半晌,也只能听到岑炀喉结滚动的细微声响。
“十七天前,”他说,“陆昇还没有和阿姨办理离婚!但那之后才过了多久?有两三天吗?他已经和那个Omega结婚了!”
这个事实就像是一声惊雷,炸响在两个青年的脑海里。
他们之前当然知道陆昇再婚的事情!但是,基于文女士活着、只是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甚至另外一个星球另外一个星系的“陆昇再婚”,都最多让两人嘲笑一下陆议长面对媒体时的惺惺作态,而不会让他们有更多感触。
两人甚至会因为文女士终于摆脱这段婚姻了而高兴。至于某些必然存在的财产分割问题,也可以在庆祝完了之后在慢慢帮她一同谋划。
可现在不同了。
十七天前,陆昇以文女士配偶的身份为她进行了死亡手续。不过数日之后,他结婚了——
能有人在短短几天之中完成与Omega的一见钟情、婚礼筹划吗?
不可能!光看当时铺天盖地的采访就知道了,陆昇亲口告诉媒体,光是为了准备婚礼上的捧花,他都特地拜访了许多植物学家,“想要找到最适合另一位新郎的花朵”。
多浪漫、多深情。
多么令人作呕!
这场婚礼早就在陆昇的预备之中,可他在那么漫长的筹备过程里都没有向文女士提一句离婚,一直到她在婚礼之前的两日之中去世……
捋清楚这个逻辑后,岑炀第一时间看向陆诏。
陆诏面色沉沉,周围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设备重新嗡鸣起来,大有下一秒就要从中心炸裂的趋势。
上一篇:烂俗者偏好
下一篇:反派总裁总蹭我的瓜吃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