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自家哥儿,“我和含玉还好,江氏虽然故意找了几次茬,但都没什么大碍,倒是含清……”
“楚成业为了攀上邱知府,把含清许给邱知府做侍君,我们想了几个办法都不成,最后还是被楚成业把含清送出了县衙,”现在想想,沈明轩都还有些心有余悸,他道,“幸好青然管家那会儿去了,不仅拦住了楚成业和江氏,没让他们两个把我们关起来,还把含清追回来了。”
楚含岫眉头狠狠一皱,上辈子也有这桩事,但是他知道这件事后,就跑去打听了一圈,发现那邱知府是个喜欢虐待死人的老变态后,就把这消息散步出去了,还编成了顺口溜,传得整个平阳县都是。
楚成业和江氏要脸,心底没把这个念头打消,但是暂缓了,这一缓就缓到了楚含云的事儿被发现,楚成业的官丢了,他带着阿爹弟弟离开县衙。
这辈子他来京都之前,跟楚含清提起过,让他和楚含茗小心。
但想来以江氏的阴毒和楚成业的虚伪,被选中的楚含清没有逃过去。
他伸手,握了握楚含清的手。
楚含清道:“那会儿我想着毁了脸,他们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没想到被身边人出卖,被捆着手脚关在屋里,直到被送去邱知府那里。”
“就如沈叔所说,幸好青管家赶到平阳县,但凡晚一两个时辰,我就被送进邱知府府邸了。”
楚含岫望着他,还有陈春:“过去的事别太放在心上,只要咱们一大家子能待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楚含岫指着窗外的左右厢房:“屋子我已经让人给你们收拾好了,待会儿你们自己去看看,需不需要添置些什么。”
都在县衙后院里,楚含玉楚含清楚含茗知道他的家底,看着这么大的院子和院子里的下人,纷纷问道:“哥,你不是才从江氏那里敲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置办这些东西,还能剩吗?”
院子,下人,还有那几匹油光水滑的骡子,他的吃穿住行,样样都要银子,要是没有来银子的门路,一千多两银子在京都,也不算多。
楚含玉这话问出了沈明轩陈春等人的心声,五六双眼睛看着他。
楚含岫拿起一个核桃,一边用核桃夹夹,一边道:“这院子是租的,没花多少银子,咱们只是在京都暂住,过段时间要去其他地方,那里才是我们的安身之地。”
“除了买骡子买下人,我还买了不少吃的用的,待会儿我带你们去瞧瞧你们就大致明白了。”
“至于坐吃山空嘛,”楚含岫笑了笑,“我来侯府后,又从楚含云那里敲到四千两银子,后边又因缘际会,得了侯夫人的疼爱,她也给了我一些东西,所以现在暂且并不怎么缺银子。”
“哥哥你真是厉害!”楚含玉从小到大,对自家哥哥那是爱得不得了,被捉弄的时候又气炸!
这会儿听到自家哥哥居然能从讨人厌的大哥那里拿到那么多银子,还跟什么侯夫人扯上关系,只觉得自家哥哥很厉害。
沈明轩陈春等人也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的不安和焦虑,在见到楚含岫后,都被抚平了。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许久没见,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完,直到吃饭的时候,已经从新院子那边回来的平安进来:“东家,夫郎,少爷,午膳已经摆好,可以用膳了。”
“阿爹陈叔赵叔,咱们出去吃饭吧,吃了饭咱们再接着聊。”楚含岫站起身,带着他们出去。
落后一步的夏兰也跟着一起出去,因平安是下人,要等楚含岫他们先吃出去,不知不觉间就跟夏兰站在了一条线上。
夏兰看见他是开心的,在侯府的时候,主仆三人相处了两个多月,不少重活都是他帮着干的,所以夏兰白净的瓜子脸上露出笑容:“平安哥,咱们好些天没见了。”
平安身体怔了下,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嗯,你在路上,没有不适吧。”
“没有,青管家他们对我很是照顾,要不是怕我身体受不住,都能早两天到平阳县了。”
平安跟他一起,迈步往外走,“……那就好。”
也准备用膳的祝秋铃看见哥哥和夏兰一起走出来,心里动了一下,走上前去:“哥,这就是东家经常提到的夏兰小哥儿吗?”
“夏兰你好,我是祝秋铃。”
那天夏兰跟楚含岫一出侯府,就去了平阳县,对祝秋铃只有一个一扫而过的印象,现在一听到她是平安的妹妹,天然地生出几分好感:“嗯,秋铃你好,我是夏兰,是含岫少爷身边的小厮。”
“你身体好些了吗?平安哥一直很担心你的身体呢。”
祝秋铃笑着道:“多亏了东家的师父,喝了这么多天的药,已经比之前有些力气了。”
“走,我们吃饭去。”
“好啊。”夏兰随她拉着自己的手,往下人吃饭的桌子旁边走去。
平安也跟在他们身后,就在平安微微垂下的眼睛,望着前面的妹妹和夏兰的影子时,妹妹祝秋铃突然回头,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夏兰小哥儿多少岁?看起来可比你小太多了。”
平安:“……”
之前主人这一桌,要是没有邢大夫或者赫连泽他们来,就楚含岫一个。
现在全部坐下来,足足有七个,终于能把桌子围满了。
一大家子高高兴兴地吃了重聚的第一顿饭,忍不住坐着又聊了一会儿后,在车上颠簸了十几天的他们实在熬不住,去楚含岫给他们准备的厢房睡下了。
带着阿爹和含玉去他们住的厢房,楚含岫道:“天气马上就要凉下来,被子的棉花用的都是八斤,用到过冬前,应该没问题。”
“含玉你先睡,我去你大哥屋里,跟你大哥说几句话。”
楚含玉刚见到楚含岫,正是黏糊的时候,眨着眼睛看着自家哥哥,想继续粘着。
楚含岫你一手戳在他脑门上,“先睡,晚上去我屋里玩都行。”
见哥哥这条路走不通,阿爹那儿更不行,楚含玉认命了,脱了衣裳鞋子上床睡觉。
楚含岫偏头望着阿爹,父子两个回到他住的主屋。
“含岫,”只有他们父子两人的主屋里,沈明轩的眉头轻轻皱起,“你给那个武安侯,治得怎么样了?”
沈明轩是这个世上,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从楚含岫离开平阳县来京都开始,他就一直担心着,怕楚含岫出什么意外,没人知道,当夏兰回去,身边却没有楚含岫时,沈明轩那瞬间有多害怕和后悔。
他甚至想,要是他拦着楚含岫,不让他去做这件事,纵使他们一家三口日后会死在乱世里,但也比让楚含岫先离自己去而好。
直到夏兰把楚含岫写的信交到他手上,他才一瞬间放下了这颗心。
楚含岫知道他着急,给他倒了杯茶,道:“武安侯的身体,比我来京都之前想象的更糟糕,不止摔到了一节脊柱骨,导致瘫痪在床,两个很重要的穴位还被堵塞严重。”
“那会儿要是不先治他的两个穴位,让他的身体有内力养着,恐怕的他会很快衰弱下去,所以,我先治他的两个穴位,最近才开始治他摔伤的脊柱骨。”
沈明轩明白了。
怪不得楚含岫跟他说两个月回去,现在却改变主意,把他们接到了京都。
他问楚含岫:“那他的脊柱骨,何时可以治好?”
“现在的治疗有一点点效果,但是具体的恢复时间,我拿不准,”
楚含岫道,“阿爹你别担心,现在距离世道乱起来,还有两年,我也屯了不少粮食,咱们一定能比上辈子要好。”
沈明轩望着自家从来没有开窍,连顶替楚含云身份,跟那武安侯……圆房,只为了把人治好这种事都做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哥儿,着急上火地咬咬牙,道:“阿爹确实担心这个,但是最担心的,还是你。”
楚含岫手指指着自己:“我?”
他笑笑:“那阿爹你放宽心吧,我现在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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