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抬起头,如盈盈秋水般的眼眸看着阿蕴,他的眼眸十分纯粹,如一汪清泉,阿蕴心脏狂跳,心底那点怀疑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样干净的眼神,怎么可能会是刺客。
而且方才他探过了,这人脉搏虚而无力,根本不是习武之人。
九色鹿张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可是他没有学过人言,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焦急地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刺客。
阿蕴看见他这模样,当即知道了他不会说话,心下不免疼惜。
“好,我知道你不是刺客,方才是我认错,我向你道歉。”
九色鹿这才松口气,虽然他没有出过森林,但他听鹿群里的前辈说过,人类是非常残忍的一种存在,他们会猎杀森林里的动物,剥皮拆肉,上等的皮毛用来制作披风和毯子,骨、肉则用来食用和晒干当作药材。
九色鹿真的很害怕自己也被人类抓走,鹿皮被剥掉当披风,鹿角被晒干当药材。
既然认错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九色鹿用眼神这样问,岂不知他这样怯生生的眼神,只会叫人神魂颠倒。
那边的人发现林蕴久没有动静,拨开杂草走过来,一来就看见林蕴扶着一个人,看样子是刚才疑似刺客的人。
所有人都愣了愣,他们从京城一路走来,林世子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对陆杳姑娘态度不同,他们心中已然认定林世子喜欢陆杳姑娘,突然看见林世子对别人态度温柔,一群人神色各异,都向陆杳看去。
陆杳身着常服,虽周身简单至极,却也不难看出身上的贵气,她有一张秀美的脸,此刻脸上平静至极,仿佛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
“阿蕴,怎么了?”
林蕴转过身,用修长清冷的身影挡住九色鹿,他看着众人道:“他受伤了,我方才不小心伤到了他,你们先去狩猎,我送他回营地再去找你们。”闫山停
刚才少年整张脸抬起来他才发现,少年的左边脸颊上有一道被羽箭划出来的血痕,他自责极了,要是他不射那一箭,少年就不会受伤。
九色鹿低垂着羽睫,他能感觉到有一道极为锐利的视线正穿过林蕴的身体看向他,那是一道审视、冰冷的视线,他不安极了,只想马上离开。
林蕴仿佛察觉到什么,他微微侧头低声开口:“别怕,这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九色鹿心里漫不经心道,他们会不会伤害他不知道,但面前那位冰冷审视他的姑娘,对他很不友好是真的。
看两人之间亲密的称呼,是姐弟?亲戚?还是……互有好感的男女?
看这姑娘恨不得将他当场剥皮的样子,看样子是最后一个。
方才林蕴提到了“营地”二字,看来他们跟前面那群人是一起的。
林蕴是世子,在这群人中地位是最高的,他说出的话,没人反对,尽管他们都知道九色鹿来历不明,但都没人出声。
营地重兵把守,就算九色鹿是刺客,也逃不出去。
九色鹿根本不想去什么营地,他只想离开这里,回去找鹿群,林蕴看着对他温柔,态度却很坚决,根本不容九色鹿反对,更何况,九色鹿不会人语,也根本反对不了。
林蕴把人打横抱起,九色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环住林蕴的脖颈,脸色更白了。
众人这才看清九色鹿的模样,皆是深吸了口凉气,世上竟有如此钟灵毓秀之人,仿佛汇聚了天地间的灵气,让人生不出半点伤害他的念头。
难怪林世子一看见他就把陆杳姑娘抛到了脑后,这样的美貌,根本不是人间能有的。
看见林蕴把人抱在怀里带走,陆杳站不住了,她皱眉道:“阿蕴,此人来历不明,怎可往营地带?我看他只是脸上有一点擦伤,你把他放下来,我这里有金疮药,给他擦一擦就好。”
林蕴脚步不停:“他孤身一人,怎能留在这里?杳杳,医者仁心,你身为医女,应该比我更心怀善意才是。”
他这一番话把陆杳的脸打得火辣辣的,陆杳简直不可置信,这还是那个对她态度温柔、要什么给什么的林世子吗?
她咬紧唇,心里深吸了口气,冷静,不能动怒,她好不容易走上这个位置,不能因为这小小一件事葬送自己的前程。
林蕴只是一时间被这来历不明的人迷惑了而已,他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就算林蕴移情别恋了也没关系,没了林蕴,她还有傅相,郑小将军、北辰王。
想到北辰王,陆杳心中一松,也不再管林蕴的事,她侧身让开,看着林蕴抱着人离开。
“阿杳,你没事吧?”
同行的太尉之女担忧地看着她。
陆杳脸色太差了,即便她极力遮掩,也还是让许多人看了出来。
她摇摇头:“我没事,继续狩猎吧。”
她来这里是为了九色鹿的,林蕴想干什么,是林蕴的事,她管不着。
营地在雪岭外围,几十个营帐围拥在一起,重兵把守。
看见抱着人回来的林蕴,快步走来的下属脚步一顿,不动声色行礼:“世子。”
世子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抱了个不认识的人回来,林诉内心疑惑,却不敢多问。
“准备伤药和热水。”
林蕴冷冰冰吩咐。
“是。”
林诉看着世子抱人进帐,吩咐一旁的下人去准备热水,亲自去叫医女。
陆杳也是医女,但她与别的医女不同,是北辰王的救命恩人,又治好过郑大将军的暗伤与宁王妃、林蕴母妃的头痛,是以她虽出身低微,整个营地却不敢将她当作卑微医女。
此番到雪岭森林,就是因为陆杳说雪岭之中有能治好北辰王的神药,他们才到这里。
且早有流言传出,林世子心悦陆杳,郑小将军私底下多次求娶都被拒绝,如此流言之下,更无人敢得罪陆杳。
林蕴将人放到床上,低声安慰了几句。
林诉领着医女上前:“世子,医女到了。”
林蕴转过身,医女连忙行礼,而后将目光落到床上的九色鹿身上。
看见医女呆住不动,林蕴面露不悦之色,他道:“你要是不会医,那就换一个人来。”
医女不敢再看,连忙打开药箱,拿出伤药给九色鹿擦脸上的擦伤。
九色鹿肤色雪白,如冰肌玉骨,一点血痕犹如梅枝落在雪上,不见半分难看,反而让人十分怜惜。
伤药擦在脸上,有些许刺痛,九色鹿蹙了蹙眉,林蕴冰冷的目光马上落到医女身上。
医女心惊肉跳地收好药箱,得到准许才敢退下。
林诉上前:“世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他没有抬头看床上的人一眼。
林蕴:“准备好了就端上来,这种小事还要问我?”
“是下属考虑不周。”
林诉离开营帐,不多时端了盆热水回来。
林蕴走上前,拿起帕子打湿热水,拧干,给九色鹿擦手,同时吩咐林诉:“让人去准备点吃的,在营帐里再放一张床,多放两床被褥。”
林诉愣住,他忍不住抬起头:“世子,这不合规矩,此人来历还没有调查出来——”
林蕴冷冷地看着他:“需要你教我做事?”
林诉猛地低下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世子的安危。”
“此事我自有主张,退下吧。”
林蕴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他现在看上了九色鹿,别说九色鹿不是刺客,就算他是别人派来刺杀他的刺客,林蕴也要定了。
林诉恭敬退下,林蕴给九色鹿擦干净手,也坐到床边。
“你是这附近的村民?”
林蕴这是睁眼说瞎话了,哪里的村民能生出九色鹿这样钟灵毓秀的少年来,但这并不妨碍林蕴给九色鹿安排一个假身份。
九色鹿的眼睛如一汪清浅的湖水,干干净净,看人的时候很是专注,仿佛对方就是他的一切一般。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林蕴忍不住微笑起来,他身着鹅黄箭袖,长发高束,优雅有礼中不失少年人独有的英气,只是眼底总有一抹冷色,叫人不敢轻易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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