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旁边的荀佑夫妻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跪下给自家哥儿求情。
“爹爹,偲儿就是气昏头胡言乱语,您别跟他计较!偲儿从小被您带大,对您感情深厚,如今您严惩他,他心中难受也是正常,常言道爱之深恨之切啊。”
“偲儿是家里孩子中最聪明优秀的,爹爹,您与他好好说,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没有了偲儿,咱们荀家嫡系可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荀佑就是荀梓奕的儿子,因为能力实在平庸,自己继承不了家业,就只能把希望放在自己的儿女身上。
如果他哥儿不能继承家业,按照他爹的年纪,就只能挑旁支血脉培养,不可能再等到亲曾孙长大。
到时候他这个嫡系子弟,就再也逍遥快活不了,只能看旁支继承者的脸色过日子了!
别以为这是杞人忧天,为了家族延续,他爹是真能做出来的。
所以,荀佑夫妻怎能不着急。
不过,他们夫妻内心的想法,其实也和儿子差不多,觉得爹爹真是太绝情了,为了一点错误,就这么对自己亲生的儿孙,简直糊涂。
荀梓奕是多聪明的人。
往日会被孙子表现出来的假恭顺蒙蔽,只不过是被对爱人的怀念感情一叶障目了,如今滤镜打碎,情绪稳定,头脑也就理智了起来。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秘闻被揭穿生气,而是冷冷看向旁边的徐嬷嬷。
“远哥之事,是你告诉他们的?”
当初因为不想让儿子因身世自卑,荀梓奕便将与爱人的事情深藏了起来,知道秘密的就只有他自己、他父母、徐嬷嬷,还有帮他遮掩的赘婿相公。
他父母早去已逝,赘婿相公为了以后享受便宜儿子的孝顺,肯定不会把真相说出来,那能透露秘密的也就只有徐嬷嬷一个了。
荀梓奕知道儿子是徐嬷嬷奶大的,徐嬷嬷对其感情深厚,但没想到对方竟敢背着他透露如此消息……
徐嬷嬷想做什么?在打什么主意?
这可不是一句心软,又或者为谁好就能说通的。
对上审视的目光,徐嬷嬷脸色发白,一边心中暗恼荀元偲冲动,一边赶紧跪下求饶辩解。
“求主子赎罪!老奴并非故意泄密,实在之前见小公子被主子教训后过于伤心欲绝,担心小公子想不通走了歪路,这才将姑爷之事提前告知,安慰小公子。”
“是老奴多嘴,老奴有错,求主子赎罪……”
徐嬷嬷伺候荀梓奕多年,深知对方性格如何,此刻不敢辩解太多,只能老实认错,极力表态自己是因为奶娘身份,太过重视荀元偲父子,才会做错事情。
绝对不能让主子怀疑到其它地方,否则她多年筹划就功亏一篑了!
荀梓奕目光幽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信没信,就让她暂时跪着没搭理,继续看向往日对自己恭敬有加,现在满脸怨气指责的孙子,淡淡道。
“是啊,老身当年若不做出丑事,又怎能有你们这群庸碌无能,事事气我,事事拖累我的不孝子孙呢?”
“荀元偲,老身确实没资格说你为了一个男人糊涂行事,但比起你,老身再不堪,再如何用情至深,也不会把整个家族都送出去。”
“当初老身差点坏了家族名声,所以这些年一直劳心劳力为家族做贡献……”
“而你呢?你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但心中真觉得自己错了吗?”
“荀家家业是荀家所有人祖祖辈辈打拼积攒出来的,属于荀氏每一个族人,而并非某一个人的私有物,家主之位能者居之,你没能力不适合,怪谁?”
“荀元偲,你说老身对你无情,但在你心中,对我这个祖父又有多尊敬呢?”
“我辛苦教养你多年,给你荣华富贵,给你不同于其他哥儿的身份地位,种种付出,换来的竟是如此满腹怨气……”
荀梓奕心寒自嘲一笑。
谁都有资格指责他当初做出的蒙羞之事,唯独他这些亲生的儿孙没资格!
当初若不是念着与远哥的感情,若不是心生不忍,他怎会冒着被人辱骂指责的风险,留下腹中的孩子?
结果却换来如此埋怨,当真可笑至极。
“罢了,你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荀梓奕不想再跟这些让他寒心的儿孙辩解,反正人家心中已经认定,他再怎么解释教导都没用。
总之他是绝对不会把荀家交给一个完全不顾家族的后人手中。
挥手让人把还想说话的荀元偲等人拖走……
—
顾烨就是这时候来的。
荀梓奕对他这个新上任的太守脾气有所耳闻,在听下人禀报过今日孙子与姜谷雨争执的场面后,就料到顾烨多半会找上门。
其实今日之事,就算不是宠爱夫郎的顾烨,换成其他男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官府和岭南豪族势力之间,现在关系十分微妙,正处于一个相互试探的平衡,一旦哪方后退,就是被另一方得寸进尺吞掉的场面。
这次荀家不给顾烨一个满意交代,以顾烨的脾性手段,多半会拿荀家开刀,来震慑岭南其余豪族。
荀家如今后继无人,根本禁不住太多风雨。
荀梓奕心中思考后决定,他要厚着脸皮攀亲!
甭管姜谷雨是不是他们荀家的血脉,就凭对方那张脸,现在都是了。
所以。
当顾烨被请进荀家后。
不等他问罪,荀梓奕就先把自己年轻时候的画像拿出来,老泪汪汪扑上来,哀戚喊道,“俄滴孙婿啊!”
顾烨差点踩空摔到地上去。
第178章
荀梓奕原是打算好好调查,找出在外面搞出风流债的族人,再与顾府攀交情。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今日荀元偲差点害得姜谷雨父子受伤,不管他怎么赔礼道歉,荀家和顾家的仇都结上了,和解不过是暂时,后面肯定会想法子报复。
所以思来想去,荀梓奕觉得还是赶紧攀亲好。
有了亲戚关系,只要他们好好道歉,以后别再犯这种蠢事,看在亲戚面子,还有荀家的势力上,顾烨自然就要多考虑几分。
为了荀家的未来,荀梓奕也算是豁出脸皮了。
但这可把顾烨差点吓死!
“这,这是荀家主您少年时的画像?”
顾烨盯着手中的画像,简直瞳孔剧震。
他夫郎的五官与荀家主年轻时候的样子,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至少也有七八分,单从相貌判断,说两人有血缘确实掺不了假。
不过。
有时候也有意外,之前韩子卿与圣上的宠君长得像,不就是巧合么?
姜家与荀家距离十万八千里,双方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是有待商榷的。
尽管荀家势力不小,但顾烨也不想随随便便给自家夫郎认一门亲,其中牵扯太多了。
所以,震惊后。
顾烨便恢复镇定道,“荀家主,世上容貌相似之人千千万万,长得像也不代表就真有血缘关系,您说我夫郎是荀家的血脉,可有什么确凿证据吗?”
荀梓奕现在当然没有,但也不妨碍他拿认亲这件事情,来解决当下和顾家结仇的难题。
“顾大人,此事还在调查当中,我暂时没有直接证据。但根据这段时间让人调查,令夫郎的爹爹,的确很可能是我们荀家族人流落在外的血脉,只是具体还需要继续查探……”
“令夫郎与老身少年时太像了,他与老身的血缘关系肯定不会太远。这次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上自家人了。”
“此次是元偲之错,老身已经教训处罚过他了,正想登门拜访道歉,不曾想顾大你就来了,此事顾大人还有何要求,只要我荀家能做到的,你尽管说来。”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元偲行事如此荒唐,都是我这个祖父管教不严,心中实在愧疚难言,老身在此向顾大人赔罪,还望顾大人能够宽解一二……”
荀梓奕边说边抹眼泪。
虽然他已经年纪不小,没有年轻时候的风华了,但曾经到底是美人胚子,如今也还是个儒雅面善的老人,流眼泪很容易让人产生同情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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