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看着很怪?”某日,庄冬卿终于问岑砚道。
“什么?”岑砚故作不解。
庄冬卿摸了摸腰身,心情复杂道,“肚子,会不会……很奇怪……”
低着头,最后三个字声音又低了下去。
岑砚对庄冬卿伸手,庄冬卿靠过去,岑砚摸了摸他腰,“还好,是该大了。”
岑砚:“不高兴?”
“也,也没有。”
否认着,眼神却没有同岑砚对视。
岑砚心内叹息,哄了好半天,把人哄高兴了,有些问题却不是几句话能解决的。
庄冬卿本来近段时间就不怎么出门了,换了批衣服后,更是连东厢都不出去了。
旁敲侧击地问过,庄冬卿说陶太妃还在,怕碰见。
岑砚心知是怎么回事,也不强迫他,午后的散步改到了傍晚,岑砚拽着人,有他陪着,庄冬卿还愿意走一走。
这样到万寿节前夕,岑砚领了值守任务的时候,庄冬卿已全然显了怀。
万寿节持续三日,与民同庆,上京各行各业也都歇息三日。
王府亲兵并着禁卫,期间值守皇宫,护卫宫廷安全。
第一日陛下夜宴大臣,举国同庆。
职责所在,岑砚留在了宫内。
第二日上京最好的酒楼歌舞一日,上京民众皆可免费围观。
太妃还是在郡主府邸,自从去了,就没回来过,她不回,岑砚也不问,只交代好郡主那边,让记得收拾东西,按例万寿节后,两位太妃就该返程了。
陶太妃自从面圣后,基本就没出过院子,在王府很隐形。
总体来说,王府还是住得很舒心。
就是少了个人。
岑砚刚搬来东厢的时候庄冬卿不习惯,见不到,又还有点想。
万寿节最后一日,钦天监在宫门口代陛下祭天,祈祷大盛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这一日皇宫内禁军不少集中在了城门,因着人手不够,岑砚以及王府亲卫,也被临时抽调了一部分。
算出来的吉时在傍晚,岑砚忙得有点烦躁。
等祭台被点亮,禁卫与精兵们,也大致各就各位,能歇口气了。
见差不多,刚想找个地方坐会儿,袖子被拉了拉,岑砚回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愣了愣。
下意识伸手护着,怕来往的人流冲撞了。
一动作,又发觉周围人山人海的,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下意识牵住了人,往偏僻处带。
庄冬卿也乖乖的,跟着他走。
绕到了宫墙后,看不到祭坛的地方,人便也见不到几个了。
郝三带人在外面守着。
等到二人独处,岑砚惊讶:“你怎么来了?”
庄冬卿垂目:“柳七说等祭拜完了,你们就可以歇息了,我……在府里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过来看看祈福,顺便等你下差了一道回府。”
意识到什么,岑砚上下打量庄冬卿一遍,没有穿特别遮掩身形的衣服,也没有穿斗篷掩盖。
竟是就这样来了。
心念意动,小声问道:“想我了?”
庄冬卿还没说话,便被岑砚揽着,兀自抱了个满怀,“我还怪想小少爷你的。”
岑砚脸鼻埋在庄冬卿颈口,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在嗅闻他的气味似的。
庄冬卿紧绷一瞬,又放松了下来。
片刻后,低声道:“有点。”
“只有一点么?”
“……嗯!”
岑砚笑了起来,无声,但相拥着,庄冬卿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庄冬卿被笑得有些不自在,问岑砚:“吃饭了吗?”
“没有,钦天监那边出了些岔子,禁卫里世家子弟多,蠢得人头疼,陛下又极为看重此次祭天,我便只有与几个统领忙活得脚不沾地。”
顿了顿,竟是不要脸道:“好饿啊,小少爷给我带了什么?”
情况庄冬卿是知道的,王府的人好多都在此次护卫行列,柳七早告诉他了。
到底没舍得否认,庄冬卿道:“在马车上,我去给你拿过来,分量不多,垫垫肚子?”
“交代郝三,让他们拿过来,你就在这儿。”
也行。
岑砚放了手,庄冬卿转过身,刚走了两步,一瞬间视线所及,天地亮如白昼。
庄冬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跟着耳边炸响如雷——
轰隆。
轰隆。
轰隆隆。
一切呼声都淹没在了这种爆裂的巨响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人抱住自己,转了半圈,同时将他头脸都按入了怀中,并伸手捂住他耳朵。
“啊啊啊啊。”
“祭台塌了!”
“我的儿啊~~~”
“那边,往那边跑了。”
“抓住他们,快!”
“@#!%~~”
巨响混合着人声鼎沸。混乱。
脚底还是震动着的,心跳剧烈,庄冬卿后知后觉,是发生了爆炸,且在离他们极近的地方。
眼睛被强光刺激,闭着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耳朵里也是嗡嗡声,爆炸太响,难受。
但是神魂归位的那刻,庄冬卿感觉到的却不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被紧紧抱着,脸被护着,耳朵也被捂着。
虽然什么都还不清楚,但是有声音低低在他耳际道:“没事,没事了,别怕。”
有手抚着他背脊,一下一下,极平稳道:“没什么,不在这边。”
换过一口气,庄冬卿才发现自己死死抓着对方衣物,后背额头都被惊出了一身汗。
挣了挣,感觉到他动作,岑砚放松了桎梏。
庄冬卿抬头往外看了眼,祭台方向,火光冲天,夜色都被这熊熊大火点亮了。
转头回去,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只看着自己。
庄冬卿怔了下,“不怕。”
声音沙哑,他又定了定神,竭力平静道:“我没怕。”
陈述,“你挡在我身前了。”
第64章 信我
说这话的时候, 岑砚手其实卡着庄冬卿的脉,对方紧不紧张,他都有数。
但看见庄冬卿竭力镇定的样子, 岑砚什么都没说, 轻轻抱着人抚着背脊, 感觉庄冬卿脑袋在往他肩膀上埋,岑砚又摸了摸庄冬卿的发,声线平稳道:“不怕就好,缓缓, 换口气。“
庄冬卿点头。
岑砚这才看向外间。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 火势又变大了, 照红了半边天。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玩意儿搞的, 万寿节最后一天拆他老子的台,怕是没法善了。
心念电转, 在外守着的郝三他们,第一时间已派人出去查探。
“主子,祭坛被炸毁, 钦天监监正与一位监副受了伤, 民众伤亡禁卫还在查看,祭坛周围一片混乱,恐怕还有未燃尽的炸`药, 禁卫正在护送围观的大臣贵人们。”
须臾,郝三上前来报。
岑砚点了点头, 问:“死了人吗?”
郝三:“瞧着民众里有。”
祈福死人,不是吉兆。
转而摸了摸庄冬卿的脸, 岑砚别过头又低声问他:“好些了吗, 能走不?”
后知后觉意识到岑砚虽是临时抽调来的, 但也负责了部分此次祭坛的护卫职责,庄冬卿换了口气,余光中瞥到郝三,站开了些,点了点头。
岑砚端详一阵他脸色,这才道:“我们往外走走,出去瞧瞧?”
庄冬卿再点头。
岑砚牵着他。
转出宫墙就能看到外间情形,说一句动乱,并不为过。
火光冲天,不止祭坛,好多盏照明用的大烛台也跟着倾倒下去,人声鼎沸,慌张、喧嚣、尖叫、冲撞,全都集中发生在同一块区域。
岑砚望了望,隔着有一段距离,瞧不见祭坛是个什么情形,在人群流窜中,也没有贸然上前。
“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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