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教这是要发扬光大了,正道弟子都抢着要来!”
有一魔兵多愁善感,被白千雪的真情折服,提出了个实际问题:“你自己的胳膊都断了一条,要怎么带他走?”
南宫不念也有些好奇,正在专注聆听,却未听到白千雪回答,下一刻,他便感觉头重脚轻,如果可以睁开眼,只怕视野就倒过来了。
白千雪将钟不念扛在左肩,他和钟不念身量本就相差数尺,又刚挨了两掌,受伤不轻,此时扛着他,只走上几步,便微微踉跄,引得魔兵又是一阵嘲笑。
南宫不念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忖道:别背了,何必如此呢?
白千雪不以为意,手臂一箍,尽量让肩头的人安安稳稳,兀自走着。那几名本要扛人的魔兵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加阻拦,纷纷道:“正好,他愿意背人,就让他背,省得我们费力气。”
这般昏昏沉沉,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南宫不念感觉眼前一亮,身躯也微微动了动,心知这是钟不念醒过来了。
视野之内,是一片暗沉夜色下的密林,莽苍山的仙云早已不见,似乎已快到魔教的地界。而他此时靠在一棵树旁,花子蹊正坐在他对面,面容仍被血雾掩着,看不分明。其余的魔教兵马三三两两也靠在树下休息。
“师兄,你醒了!”
白千雪的声音带着松了一口气的欣喜,下一瞬却迎上了钟不念阴冷的视线,他刚刚苏醒,乜眼瞧过来,疑惑地蹙起了眉,问道:“是你……你怎么还没走?”
许是武功尽废,钟不念的嗓音带着几分嘶哑虚弱,不似往日般盛气凌人。白千雪正要作答,旁侧里看了一路热闹的魔兵抢先开了口:“多亏了他,这一路背你到圣教,换成我们兄弟抬你,只怕你早就被颠醒了!”
钟不念微垂眼眸,声音更低了:“你……背我?”
白千雪知他性情高傲,连忙道:“钟师兄,没事的,你此时体虚,辰掌门说,休养一段时日就可复原了……”
“哈哈……呵呵……”话未说完,便被钟不念一阵低沉冷淡的笑声打断了,“我居然会沦落到这步田地,需要你背我?哈哈……复原?武功被废,怎样复原?!白千雪,你是存心在取笑我吗?”
白千雪神色一滞,他当然没有“取笑”的心思,说“复原”也是指身体恢复,并非指武功,本是有心宽慰,但落入钟不念耳中,显然会错了意。他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怎会有这个意思……”
那多愁善感的魔兵为白千雪打抱不平,在一旁道:“他为了阻止辰玑子废你武功,折断了一条手臂,至今没有医治,就这样背你行了这么远的路,你非但没有一句感激之言,还这般错怪他……唉!真是不值……”
钟不念抬眸,视线一扫,看到白千雪右臂垂在身侧,他只停留了一瞬,随即便挪开目光,道:“你走吧。”
白千雪摇头道:“师兄,我留在魔教陪你,以防不测。”
钟不念皱紧了眉,看了他半晌,道:“留在魔教?陪我?我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谁来保护我,你快走。”
任他怎样说,白千雪自是不动,钟不念微微坐直了身子,好似被气笑了:“你这人是不是脑筋有问题?”
闻言,白千雪一愣,钟不念低声道,“为什么你总在给我添麻烦?无缘无故跑到莽苍山去,我让你走你不走,才对你发了那一掌,若是你不曾出现,我也就不会动手,那我又怎会……被废掉武功?”
白千雪怔愣着道:“我……我……”
钟不念继续说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给我滚。”
白千雪彻底愣住了,半晌后才说道:“师兄,你……你说什么?”
钟不念猛地伸手去推白千雪:“滚!滚啊!都是你害得我武功尽废,现在还留在这里看我的笑话,我知道你从前就厌恶我,到今日见我如此失意,也算是够了吧?你可以滚了,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若是往常,他这样双掌用力,白千雪早就被他拍飞出去了,可现在的钟不念比寻常人的力气还小,几掌推出,白千雪竟是纹丝未动。
白千雪喃喃道:“师兄,你当真是误会我了……”
南宫不念幽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即使白千雪不去莽苍山派,钟不念被掳到魔教,武功被废也只是早晚之事。
他们吵吵嚷嚷,已吸引了许多魔兵,围在外围如同看戏,那多愁善感的魔兵不禁诗兴大发,哀声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钟不念眉毛抽了抽,再也不堪忍受,忽地伸手去扭了白千雪右臂一把:“快滚!”
那右臂本就断了,被他这一把扭得吃痛,白千雪面色微变,却仍是没有退开。众魔兵如同见到了绝活,连连称赞:“别看他小小年纪,真能忍!”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鼓掌了。
这时,对此一直视若无睹的花子蹊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了,众人只看到一团红雾伴随着烈烈风声响过,再看之时,那树下只剩下了钟不念一人,正面扑地,似是又昏厥了。于是,南宫不念眼前再度变成了一团漆黑。
众魔兵发出一声惊叹:“咦?那个少年呢?”
花子蹊站了起来,言简意赅道:“太吵,滚了。”
只是他这句“滚”似乎只是字面意义的“滚”。南宫不念在心里默默为白千雪祈祷,希望他不要再摔断胳膊腿儿。
等到他睁开眼时,发现身处一座楼阁之内,这座楼似未修缮完,遍地是断裂的木材和瓦砾,低头看去,他身上的白衫破破烂烂、灰尘满布,几乎变成了黑衫,双手也沾满了灰。
这是过去了多久?南宫不念心中纳闷,戳了戳系统。
系统:“亲亲,王者版系统已为您开启关键剧情体验模式,省略相对不重要的情节。当前时间为:钟不念入魔教为奴三个月后。”
三个月?时间进度还蛮快的。
他正在思索,身后忽然有一阵凉风掠过,接着便传来一声鞭响,他也被打得扑倒在地,一阵火辣辣的痛感登时在背脊上散开。
南宫不念在心里嚎了几声:“系统,能不能将痛觉切断啊!”
系统:“抱歉呢,为了让您沉浸式体验【记忆水晶】,本游戏暂未开通此功能。”
“……”
正想与系统纠缠一番,身后脚步声响起,有人走近两步,猛地朝他被打得皮开肉绽之处踹上一脚,硬是将他踹得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南宫不念再度在心内嚎叫,可钟不念却一声未吭,唇角微微弯起,很是淡定地向那走近的魔兵看去。
这魔兵生得身材颀长,肌肉匀称,手持一根钢鞭,甩在手里如一条灵动的毒蛇,有意将那鞭风凑近了钟不念,他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被劲风扫到,又裂开了几道口子。
身旁几名魔兵哈哈大笑:“奚将军,他好像一点都不怕你!再给他几鞭子!”
那被叫做奚将军的魔兵不屑道:“他现在连一个山野村夫都不如,哪受得了我这钢鞭?点到为止,再打下去,万一打死了,谁来做苦工?”
几名魔兵七嘴八舌道:“哼,他就像一头骡子,你不抽他几鞭子他就不知道勤快,这层楼修了三个月,竟然还是这副模样!能指望这废物做什么?!”
奚将军冷冷道:“若不是渡者交代,他现在都不知死多少次了。”
他说着一把揪住钟不念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起,就如攥住一只猫狗般容易,道:“真是个废物!”
钟不念双目直视着奚将军,微微一笑,冷不防啐了他一脸血沫。
奚将军大怒,登时松了手,将他甩在地上,脚朝他胸口踩去,俯身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还以为你是从前的那个正道第一弟子吗?还神气什么?你还记不记得,我兄长就是被你所杀,魂飞魄散,你如今撞在我手里,可谓是天理循环,报应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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