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微微摇头:“阿念不必与我客套。”他看了南宫不念一眼,“释真的事,等下再谈。你面色不好,让我先看看伤势如何了。”说着便拉过南宫不念右手,两指并于腕间,查探脉息。
片刻后,皱眉道:“自你逃出绝命崖这一月来,伤势本是即将复原。为何在摘星阁要运功去对封含清?而且将所有真气都运转起来了,你这样做,既使你再次重伤,又让那些正道中人识破身份。若是当日那些人听从封含清的话,一拥而上,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南宫不念微笑道:“前辈,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楚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总是听不进我的话,一意孤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这么往死里作。”他顿了顿,“白千雪负你至此,值得你仍这般待他吗?”
南宫不念笑意渐渐消失,道:“前辈,我发掌并非为救他,只是为了对付封含清。”
楚临道:“随你怎么说吧,我管不了你们之间的事。释真那边出事了。”
南宫不念微蹙着眉:“果然。”
楚临道:“那日你和花子蹊离开后,苦量禅师将‘醉雪凝冰’的书页集齐,又将封含清带回佛隐寺,让他在寺内修行悟禅,以赎罪愆,终生不许再踏出佛隐寺。”
南宫不念道:“那封含清这算是弃道从佛了。苦量禅师菩萨心肠,像封含清这种人,换了其他人,早就将他当场处死了。”
楚临道:“就像你说的,释真反对他这种决定,要杀了封含清,但人微言轻,只得作罢,带走了封含清那只断掌,愤愤离去。我暗中跟着他,一路到了释念寺。”
“释念寺荒废多年,零落萧索,庙宇倒塌了大半,只剩一两间房屋勉强能居住。释真收拾出来一间,将自己的行囊放在房里,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退隐,继续修禅了。
“他收拾好屋子,又去到离禅寺不远的后山。山上有十余座荒冢,久无人照看祭拜,坟前的木牌有的都已腐朽。接下来的几日,释真日间便给那些坟茔培土,重新立碑,晚间便回到寺内诵经。等到所有的坟茔都被他重整之后,他将封含清那只断掌放在坟前,和着纸钱,一把火烧了。
“他回来后,在夜间照常诵经。我无甚在意,在门外稍远处听着,忽然那诵经声就断了,屋内还传出一声闷响。我过去看时,释真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南宫不念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手,这人功法非同一般。前辈可看出,释真身中何种武功?”
楚临摇头:“身上没什么致命伤,我尚未细查他的尸身,见他死了,猜测那凶手尚在附近,便先回来传信了。”
能一招毙命,又不留下伤口,南宫不念担忧道:“不会又是‘醉雪凝冰’吧?”
楚临面色微变,南宫不念道:“前辈,我们再去一趟释念寺。”
楚临道:“但是,你的伤……”
南宫不念道:“无妨。”他走出门,唤来鬼面郎君,让他去备马车。
楚临道:“阿念,朱焰尚未回来,鬼面郎君武功不佳,不如让花子蹊同行,若是遇上凶手,也可护你周全。”
南宫不念想了想,道:“不必了。唐小赢死了,花兄虽不说,其实心情很差。蝶骨兰告诉我,他将唐小赢埋葬之后,常常去他坟前,一坐就是半日,就让他静一静吧。带着阿郎也是一样的。而且过了好几日了,凶手应该早就离开了,不会有事的。”
一行三人,走了两三日,到了释念寺。
禅寺不大,建于山林间,远离尘烟。若非住持善念救了封含清,如今这里该是梵音缭绕。南宫不念心下慨叹,跟随楚临走进一间禅房,见释真倒在地上,眼眸紧闭,乍看之下,并无伤痕。
那禅房内桌椅陈设皆如常,佛经和木鱼尚摆在桌上,丝毫不乱。南宫不念微皱着眉:“释真虽然武功不高,但也是习武之人,看这样子,都未来得及反抗,便被凶手杀了。”
他蹲在释真身旁,开始验看尸身。看到释真右手手腕时,忽然愣住了。楚临道:“阿念,怎么了?”
南宫不念让开了些,抬眸望向楚临:“前辈,你看。”
楚临看去,只见释真右手腕部有一道细长的伤口,边缘齐整,似是利刃所割。他微怔,道:“唐小赢手腕上也有这样一道割伤,这两人的死,也许是同一人所为。”
南宫不念又仔细验看一遍尸身,释真身上只有手腕一道伤口,并无其他伤痕。他站起身:“阿郎,带他去禅寺后面的山上吧,将他与同寺的僧人葬在一处。”
鬼面郎君颔首,将释真的尸身拖走。南宫不念走出屋子,面色微沉:“前辈,依你之见,唐小赢和释真手腕上的伤,可以致死吗?”
楚临思量片刻,道:“唐小赢是溺水而亡,但他手上的伤,确是疑点,许是有人在他死后所留,为了引起花子蹊的注意,逼封含清出关。”
南宫不念道:“以唐小赢的武功,醉酒掉进溪涧中,他也能爬出来。”
楚临道:“阿念的意思是,他是被人溺死的?”
南宫不念点头:“此人武功高于他,见他跌落溪涧,顺势而为。待他死后,便如前辈推测那样,为了留下破绽,在他手腕上割了一刀。”他顿了顿,“原本我是这样猜测的,但见到释真的伤口与唐小赢相同,又不确定了。释真全身只有手腕上这一道伤口,若是死于失血过多,那现场应是留有血迹,人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断气。真是奇怪。”
楚临道:“也许,他手腕上的伤,是一种致死的奇特功法。或者是,就像阿念你先前所言,凶手是用‘醉雪凝冰’杀人,等我走后,他再将释真的手腕割伤,以隐藏死因。”
南宫不念道:“若是第二种情况,地面会存有血迹,凶手应该不会洁癖发作,将血迹清理干净吧?可能凶手真的会一种我们不知晓的武功,或是用了什么暗器之类。”
小半个时辰后,鬼面郎君将释真安葬好,三人未做耽搁,折返赤练谷。
路上,南宫不念听到了一个江湖消息。封含清到佛隐寺后,装作大彻大悟,却在一天夜里妄图逃走,打伤了不少寺中僧人,但不敌苦量禅师。他便用“醉雪凝冰”偷袭,苦量禅师连忙与他对掌,封含清仅剩的一只手也废了。他大笑数声,最终以灵力冲破天灵,自尽身亡。
释真若是还活着,得知这个消息,必能快慰,可惜……他却先封含清一步而亡。
南宫不念心中五味杂陈,不由想着:不知白千雪怎样了?他想了片刻,回过神来,连声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多管闲事,将这思绪从脑海中掐断了。
两日后,南宫不念忧心忡忡地回到赤练谷时,朱焰已先他一步回来了,急着迎上前道:“教主,你终于回来了!”
南宫不念见他神色焦急,只觉额角突突直跳,一边取出浮生镜将他变回原貌,一边问道:“又出什么事了?那卖剑的乞儿不会也遇害了吧?”
朱焰怔了怔,道:“没有!属下找到那小崽子了,他被我一逼问,就全招了。给他剑的人就是释真,不止如此,释真还给了他一笔钱,还有张二当家的画像,告诉他在镇上仔细瞧着。若是二当家来,就用唐小赢的剑吸引他注意,然后将那番话讲给二当家听!”
那乞儿是被释真指使,释真又是受幕后之人指使,现下释真已死,那乞儿也不会再有性命之虞了。南宫不念松了口气:“那你这么急做什么?”
朱焰道:“是正派忽然将咱们圣教被俘的弟子都放了。”
南宫不念一愣,朱焰道:“原本那些弟子被发配去做苦役,近几日来,听闻苦量禅师劝说其余门派,平息正邪干戈,将所有被俘的弟子都释放了。”
南宫不念道:“就算苦量禅师心善,那些正派中人会答应?”
朱焰道:“是真的,圣教弟子无处可去,就重回圣教了。这几日教主不在,二当家便回去了,正派确实放了人,也未耍什么手段。我在路上听人讲……”
上一篇:我来自十年后
下一篇:夫人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