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延思坐在了钟今的旁边,他还未开口,便对上了钟今看向他的视线。
在这一瞬, 幻觉复现。
兴许是受到他和钟今昨天拍的戏的影响,在幻觉里钟今也咬着烟。
青年跨坐在他身上和他面对面, 白雾弥漫于一片湿红间,口腔内侧的软肉微微颤动, 呼出的烟雾吐在他的面上,在模糊间, 青年带着些恶作剧得逞畅快笑吟吟地看着他,而后被他干的啜泣。
商延思怔怔地感受着,仿佛望梅止渴的人在极度饥渴时品尝到了熟透的梅子,在汁水迸溅于味蕾之上传递出令人心颤的甘甜时,因为幻觉的短促,也带上囫囵吞枣般未能仔细感知的遗憾。
商延思以为他应该下意识像以前那样逃避,以对好友抱有下流臆想而痛苦。
可是并没有,商延思没有移开视线。
他已经接受了钟今是个同性恋的不可更改的事实,并且把守护钟今当成自己的责任,这种靡艳的幻觉,不过是再次提醒他钟今的迷人,一定会引来不怀好意的觊觎,所以一定不能让人看见这样的钟今。
钟今没发现商延思一瞬的恍惚,视线在商延思面上转了一圈才收回,完全没从这张和平时一样的脸上看出任何对他情根深种的倾向。
噢,忘了,商延思自己都不清楚这件事。
想到这个钟今心里就有点被无语笑了的感觉,你说说你骗骗自己就得了,还把哥们一起骗了。
真是可怜我当初的少男芳心了,抱着这样的想法,钟今挪了一个身位。
泽瑞看着突然凑到自己身边的钟今,端着粉挑眉说:“怎么,靠这么近,被我的粉迷倒了?”
这也很正常,演员常年要上镜所以需要维持体型,尽量避免摄入高油高糖的食物,导演就没有这种顾忌了,泽瑞每天早上只要起得来必嗦一碗粉,加入致死量的辣椒,主打的就是快乐。
钟今接话道:“确实挺香的。”
他好久没吃粉,也有点嘴馋了,上一次吃还是偷偷摸摸点的螺蛳粉,热量炸弹直接让明姐崩溃。
“你闻闻就行,一会儿再把明天那场戏重拍一下,抽烟那个,拍原来的版本,我看看哪个好。”
泽瑞笑呵呵地说,笑谈间轻描淡写地提出了重来的要求。
钟今的面上出现了实质化的问号,瞬间觉得泽瑞面目可憎起来。
想到昨天一整天才拍了三场戏,今天还要返工一场,悲从中来,不仅如此,他还能想象到今天和昨天一样也会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意义的琐碎镜头。
可能这就是文艺人玩的意象,虽然在钟今看来,泽瑞玩的更多的是抽象。
“你去化妆吧,我让化妆师修一下你的眼型,让回忆片段里的你和以后的你有更好的区分。”
泽瑞喝了一大口热汤,对钟今指了指化妆师的位置。
钟今认命地去了,过一会儿吃完早饭的泽瑞走了过来,捏着下巴对着镜子看效果。
钟今是淡颜系,五官轮廓没有太大落差,三庭五眼分布均匀,大而明亮的杏眼本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小,化妆师又将他的眼尾化的更加柔软圆钝,在面相上透着几分青涩。
泽瑞指导道:“这里的阴影给他扫一扫,让他的脸看起来圆一点,有那种婴儿肥的效果,这样和小演员的感觉更像一点。”
泽瑞拿着手机看着他选定的小演员的照片,让化妆师进行一些小改动。
作为东亚四大邪术之一,化妆术在视角效果上有着平地起高楼的欺骗效应,钟今看着在化妆师看似简单却高深的技术下,从正常的青年变成了还没长开的少年。
“哎呀,还是看着肉多。”
钟今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掐了一下,然后看见泽瑞收回黑手,还发出了遗憾地叹息。
钟今:。
神经。
“脸,擦一擦。”
一只拿着湿巾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手的主人垂眸看着他,略显冷淡的声音提醒提醒似的说。
化妆师急忙道:“我刚擦的粉!”
商延思说:“导演手上有油。”
“我应该擦干净了。”
泽瑞幽幽的目光因这句话变得稍显尴尬,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太确定地说。
化妆师对着导演悄悄怒目而视,强调地说:“要是真有,上镜斑驳影响效果是你的错啊。”
导演又喜欢素颜又想要效果,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扑太多粉,本来维持的时间就不会太长,容易被蹭掉,导演上手就算了,竟然还留下油印子,根本不能忍!
泽瑞立刻说:“那不行,那再弄一下。”
大荧幕会将人的脸放大,泽瑞不想看到意外造成的瑕疵。
化妆师仔细地将钟今的脸浅浅擦了擦,再补上一层粉。
钟今全程任由他们摆弄,隔着镜子看着商延思。
要是之前他估计真的觉得商延思是洁癖大发作,对这种情况看不过眼,但是经过昨晚嘛,哼哼,估计不是看不过眼,而是看不顺眼吧。
怎么会有人吃味吃的这么波澜不惊,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等到商延思化好昨天的妆容,厨房那幕戏以原来的剧本拍了一遍。
比起昨天是真的呛到难受,钟今这次就是演出来的。
他记住了昨天的感受,演的很逼真。
只是视线在触及到商延思后,他又难免想到对方的舌尖侵入他的口腔,模拟着烟雾的走向舔过他的上颚,但说实话这种指导其实并不能让人体验的真切,毕竟人类的舌头不是爬行动物的细长,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器具。
当然,他没有尝试,按照商延思的分量,不完全进去就能塞满口腔了,真要有那种情况,嘴角会被撑裂的吧。
商延思倒是吃过他的,他在床上像什么重度皮肤饥渴症患者,又舔又咬,浑身上下乃至前后无一幸免,不过被信息素影响的易感期的alpha似乎就是这样。
这次不用共一根烟,钟今觉得这样可能画面表达出来的感情可能更纯粹一点,但导演似乎不这么想。
拍完后,泽瑞沉思了一会儿说:“还是用昨天那版吧。”
怎么说呢,钟今觉得泽瑞像某种意义上的甲乙方结合体,自己给自己设计了十几版,最后决定用回第一版。
不过泽瑞乐在其中就是了,可能这就是文艺片出身的导演的自我要求。
拍完了不会用上的镜头后,他们换到了另一个房间里,这里已经被粉刷布置成了病房的样子,商延思的妆容也越发苍老枯槁。
泽瑞力求拍出动人场面,于是钟今给商延思哭了三次坟。
剧本里其实有很多台词,但这些被泽瑞删改了,他不喜欢用许多言语来表达感情,更喜欢用无声的画面,他要拍陆拾的沉痛,拍陆永清的不舍,要将画面定格在青年握紧栏杆的颤抖的手,拍陆永清已经快失去意识的眼睛里对这个世界对孩子的眷恋。
钟今说过,商延思是天生的演员,他明明还年轻,演起死亡的痛苦却信手拈来。
明明还是中年却油尽灯枯衰败病态的躯体,因无法开口而显得深沉内敛的父爱,钟今无需酝酿情绪,就能被他代入戏中。
等到拍到第三遍的时候,导演才松口。
钟今靠在橙橙身上仰着头让她给自己滴眼药水,这是个长镜头,前两遍没过的时候导演也没喊卡怕中断情绪,只是在结束的时候说‘再来一遍’。
在长久地沉浸地哀伤里,钟今眼睛哭的有点干疼。
眼药水滴好后,钟今靠在橙橙肩膀上,等着过一会儿再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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