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了后世,在村里谁家没儿子,也会被人指指戳戳。就算培养出来的闺女上大学当博士了,在很多人眼中也不如一个在家种地带把的强。
毕竟能分宅基地呢。
宅基地在村里,还是很重要的。
就哪怕户口调城里去了,也会想办法再村里留个户口,保留那一份宅基地。
楚飞扬对这个无感,村里的宅基地有什么用呢?到时候大家都往城里走,城里又不给分宅基地,不还得自己辛苦赚钱买房子?
现在养儿子结婚也都不愿意跟父母住,跟闺女能有啥区别?
尤其是后世都不乐意生孩子了,还想指望孩子养老?不啃老都算是有良心。
香桂嫂子的茄盒炸的还算不错,不过在篮子里闷着了,外壳不太脆。
楚飞扬干脆端去厨房,厨房里也有煤气灶,胶皮管连着个煤气罐子,拧开关之后还得用火柴去引。
他一开始哪里用过这种“高档”玩意儿,呼的一下火苗子窜出来,给他手上汗毛都燎秃了。后来多用了几次才有了经验,表现出了十分的淡定。
厨房里有提前蒸好的馒头,再煮个大米稀饭,顺便把那一晚肉末鸡蛋热一热。
茄盒重新煎了一下,剩下的油炒了个酸辣大白菜。
三个人,中午随便凑合了一顿。
下午有人家听楚飞扬回来了,要提前杀羊。
主要是现在天冷了,草也没了。母羊还值得留着下小羊,多余的公羊再养下去不但浪费粮食,还不容易上膘。
原本那家就打算找机会杀羊呢,现在正好,顺便请楚飞扬他们过去吃一顿羊杂汤。
村里养羊的不多,统共就几家,所以羊肉还是挺稀罕的。
宁贺云没见过杀羊,蹲在地上看的津津有味。就是掏内脏的时候被热腾腾臭烘烘的膻味薰了一下,差点儿哕出来。
这边的羊都是那种大耳朵山羊,不长长毛,皮剥下来顶多做个薄褥子,整体价值没有那些草原绵羊高。
但胜在膻味没有那么重,肉质比较细嫩,反正自家吃或者村里买回去吃也足够了。
主家一连杀了两头公羊,这羊早就煽过了,养的挺肥。又是一年羊,肉也嫩。
两大份的下水收拾出来,门口一连摆了四口大锅,专门炖羊骨头煮羊杂白萝卜汤。村里人都能过去讨一碗,连来的种植技术老师也被人拽了过来,捧着个大碗,里面撒了不少辣椒油,红彤彤的喝出一脑袋汗。
宁贺云也没客气,喝了两大碗。虽然口感感觉没有他家楚老板调出来的好,但现杀现煮,多新鲜啊。
两腔羊直接摊开来卖,楚飞扬买了一扇羊排,打算明天一半炖萝卜,一半做避风塘。
他还跟主家预定了一头羊,打算回城里的时候带着,然后跟厂子那边弄个烤全羊吃。
这个时候羊杂卖不上价,跟猪下水差不多,基本都谁家杀猪杀羊,门口摆几口锅,自家不吃的下水煮进去,全村人都能过去喝一碗。
再顺便买点肉什么的,也方便。
“还是村里有意思,”宁贺云喝汤喝的嘴唇上油光光的,“那么多人,多热闹啊。你看城里,以后都住楼房,串个门都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咱家要的不是一整个单元?”楚飞扬他们拆迁的时候签字早,有优先选择权。不但定下来了两个面积大的门市,还直接要了一整个单元。
现在的房子盖的都不算太高,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楼房基本都是四五层,五六层,没电梯的那种。
他们定的房子一梯三户,按照原本院子房门面积算,一个院子能分两套房。光宁贺云就有两套大院子,楚家四套。
门市价格比单元楼贵,一个单元十八套房子,剩下的换两个位置相当不错的门市,也是赚了的。
一个单元,大家都楼上楼下没外人,想要串门还不简单?楼道门一关,那就是他们自家人的天下了,爬天台上去烧烤都不会有人管。
“那不一样,都是自家人也没这个热闹。”宁贺云看着眼前喧闹的人群,心里还是有点儿羡慕的。
他就喜欢热闹的场所,以前京城他家大院,住着的都是部队上的干部。家家户户好几个孩子,每天呼啦啦一群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在院子里玩强盗士兵的游戏,那振臂一呼,都是他小弟。
后来来到这边,买了个院子,就招呼他新圈来的小弟们一起住。
是脏乱了一些,但是真热闹啊。
再楚家住着也热闹,周围还有不少邻居,进门出门大声地打着招呼,谁家炖肉了谁家烀咸菜了,你送我我送你的,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几年开始忙,再加上他们单独搬出来住了,这种热闹感觉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没办法,楚老板喜欢安静。家里动静最大的就是他研究新菜的油锅声。
哦,之前蹦迪的洗衣机也能算,但那玩意现在已经搬出去了。
估计那洗衣机也是喜欢热闹的主儿,住楼房觉得寂寞,非要蹦着往外跑。一回到人多的大院子里,立马就消停了。
楚飞扬看着他眼中的光,笑道:“这也好办啊,咱家又不是没有宅基地,回头你翻盖了就跟这边住。”
宁贺云想了想,抻了个懒腰道:“还是算了吧,做人要低调,除非大家都盖大别墅,否则我那就是让人烦了。”
如今的宁老板也懂得什么叫做财不外露了。
由于如今摩托车开始逐渐进入千家万户,飞车党这种玩意钻了出来。
路上行人手里的包,脖子上的项链,耳朵上的耳环都是他们的目标。一个人骑车一个人抢,耳朵都给你拽豁了。
就宁老板之前那金链子,一把薅过去都不能薅断了,摔地上脑袋都别要了。
市里打击这种飞车党也很烦,所有出手的摩托车必须带编号。但架不住这玩意能改造,还能从其他地方骑过来。这就导致摩托车各种混乱,令人防不胜防。
但楚飞扬知道,这还没到最乱的时候呢。
等96年古惑仔的上映,那时候才是最乱的。而且未成年人火并几乎都成了流行趋势,一群兔崽子留长头发染黄毛,各个都觉得自己是郑伊健。
从村里住了一个星期,天天吃的满嘴流油,宁老板竟然没胖了,还瘦下来甚至黑了不少。
因为楚飞扬怕他“闲的难受”,每天一大早就让二大爷拽着他去地里忙乎。谁家红薯没刨就去帮忙,拉回来的红薯秧子也要剁碎了跟米糠棒子面一起煮成猪食。
早晨煮三四锅,晚上煮三四锅。
偶尔还被带去大棚里除草,一蹲就是俩小时,站起来人都晃悠。
宁老板再也不说什么一天一亩地的豪言壮志了。毕竟除了刚开始他还能抡锄头帮忙挖红薯,后来就沦落到跟孩子们一起在后面捡红薯了。
胳膊压根抬不起来,吃饭拿筷子都哆嗦。
这给二大爷乐的,“那明年你还来不?你不来,我起垄找谁去?”
宁老板为自己曾经的不知天高地厚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放心吧二大爷,我给你拉人过来干活,管饭就成!”
怕啥,他云哥缺啥也不缺人啊!
手底下那么多小弟呢,难不成还怕没人干活?
1996年,楚家终于搬进了新楼。
不过宁贺云跟楚飞扬照样住在商场那边,说是离得近,其实是怕自己的二人生活被影响。
楚媛媛楚佳佳姐妹俩迎来了最紧张的一年,她们马上就要考大学了。
两姐妹学习都相当不错,只不过一个擅长理科,一个擅长文科。
楚飞扬和姐妹俩商量了好几次,然后决定理科佳佳考上财,文科媛媛尽量以京大法律系为目标。
到时候一个管财务,一个管法律,他们云飞自家产的领导班子马上就要齐活了。
至于其他几个孩子,还都不太稳定。
尤其是楚招招,这都上初一了,成绩还在中游晃荡。他也不是不聪明,就是脑子总被其他有趣的事占着。如果一次没考好,挨顿揍第二次绝对能上前十。
楚飞扬拿他都没招了,最后还是宁贺云说只要他考上京城那边的大学,就奖励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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