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兴拂尘一挥,尖声高喊:“退朝!”
太子与叶苍涯对上眼,很快地挪开,与大臣们一同作揖拜礼:“儿臣(微臣)恭送父皇(陛下),父皇(陛下)万岁万万岁!”
早朝刚退,户部尚书就走到凤阳身旁,他此次挨批都是因凤阳所致,他自然要说上一两句:“凤大人,劳烦您家的事莫要再牵扯到我等几人!我等几人可禁不起这折腾啊!”
兵部尚书平日里都是恪尽职守,半分差错都漏不得,今日却因着凤阳的关系而被皇帝责骂,说不恼火是不可能的事。作揖道:“凤大人,托您的福我等几人受教了!”将“受教”二字咬重,怒然挥袖离开。
礼部尚书徐斐然因此前天坛遇刺,至今礼部尚书一位缺席。剩下的便是工部和刑部二位尚书,工部尚书也只是说了一两句,就匆匆离开,看起来还有事在身。
周鹤朝凤阳作揖,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句无奈的感叹:“你……罢了,不说了!”这话可比其他话毒,凤阳僵着身体,想起了皇帝刚才的话语。
户部尚书暗中为周鹤鼓掌,这话说得好!只是几人闲谈之时,德兴从容走进来,笑容堆满面上,道:“凤大人,陛下有请。”
这会,凤阳脸色大变,周鹤几人见了知晓是皇帝有意要留他,个个作揖摆手,先行离开。叶苍涯走出大殿的步伐一顿,勾勒一抹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初欺凌凤莲的一笔笔账他定会帮凤莲一一讨回来。
凤阳看着德兴,扯了扯嘴皮子,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臣这就来,还望公公带路。”
德兴点点头,做请势:“凤大人,请吧。”
行至紫阳殿外,德兴笑道:“凤大人且在这里等一等,咱家进去禀报陛下。”
“公公请。”作揖一礼,凤阳目送德兴走进殿中。
德兴进了殿通报,皇帝就卧在软榻上休息,听德兴说完话不睁开眼挥挥手:“让他在外等等吧。”
“是。”德兴退下。
日子从早晨到午时,日光也逐渐凝焦,凤阳在外顶着大太阳苦苦地站着,知晓这一切都是皇帝有意的安排,再有什么苦都只能往下忍。秋天风高瑟瑟,即便是晴空万里,也是挡不住那逐渐转凉的风,凤阳僵着身体吹冷风,不敢动弹一下。
殿中皇帝早已起身了,坐在桌案前处公文,直到太医院的人来禀报:“陛下,凤郎中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只是人还在晕迷之中。”
皇帝这才放下奏折,道:“如此最好,下去吧,好生照顾他。”
“是。”应声退下。
“小德子,什么时辰了?”皇帝故作糊涂,问起了德兴。
德兴跟随皇帝多年,眼力早就有了,更不用说他过于了解皇帝。笑呵呵地上前:“陛下,已是午时了。”
“这么晚了啊,午膳可都准备好了?”皇帝又问。
“回陛下,已经备下了。只不过……外面凤大人还在等着呢!”德兴笑呵呵地禀报着。
“哎呀,朕都把他给忘了,赶紧让他进来,这应该站了有些时辰了吧?”皇帝好似刚想起来,挥挥手让德兴去请人。
“奴才这就去回复。”德兴离开殿中,走到凤阳跟前,笑道:“凤大人,陛下有请。”
凤阳点了点头,脚微微一挫,麻意布满了脚,犹如上万只蝼蚁啃咬一般,凤阳略白了脸色,还是提起步伐跟上去。
殿中,皇帝看着凤阳步伐蹒跚,眼底流痕一闪而逝,走下台阶。凤阳走来跪下拜礼:“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待凤阳抬起了头,皇帝就站在他近前,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垂头不语,就等皇帝发话。
皇帝一袭明晃晃的龙袍加身,居高临下看人,半眯着眼看不清眼底的颜色。静谧一刻,才听皇帝迈开脚步,“随朕一同出去走走吧。”
凤阳可不比凤莲不了解皇帝的心性,每每有事都喜欢带着人去外面走上一走,这一点他很明白。知晓皇帝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只能暗中叫苦。
午时正是日光最充足时,自有宫人持辇跟随,凤阳尾随在后,皇帝步伐缓缓:“朕曾记得,你是洛城出身的吧?”
凤阳不敢怠慢一步,上前作揖:“正是。”
“朕许久未到外面走一走了,不知道这洛城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当初还记得,那隽秀雅致,远山如黛的洛城,甚是令人忘怀!”想起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潇洒如风,皇帝眼底多了几分情怀。
凤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情绪,琢磨开了口:“如今依旧是那样子未曾改过,高山绿水不曾变故,也如同陛下您一般,还是那般英武神明。“
皇帝很显然被他取悦了,轻笑一声:”人都老了,怎么可能与这锦绣江山比呢?你现在还与家中联系吗?“
凤阳虽然是家中庶子出身,于道德性子也不得不与家中人闹翻了脸,只能道:”回陛下,尚有保持着联系。“
皇帝忽然转过身来问他:“那他们可还管你衣食住行,可还问你外出,可还训你指责你?”
凤阳一怔,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不曾。”
“这天下以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你也莫要把事做得太绝。家事朕可以不管,但他依旧是北原的官吏,他有救驾之功,你若是害了他,今日就不会让你站得如此安稳了。”
“臣明白。”皇帝只是警告,并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也从皇帝的话语了解到凤莲如今的伤势,看来是暂无大碍了。他心中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隐隐的失望,对凤莲的无事感觉到了失望。
第九十四章 安事
叶苍涯下了朝,还未出宫,就见叶苍梧追了上来,笑吟吟地问:“四哥这是要去太医院看望莲哥哥吗?”
叶苍涯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一脸天真无辜的叶苍梧,蹙了眉。叶苍梧又道:”四哥若想去就带小弟一个,小弟也想去看望莲哥哥,上次他受伤我都未曾来得及去看他,这次一定要去看看他才是!“
不容叶苍涯拒绝,叶苍梧阻断了他的去路,叶苍涯心里不痛快,面上覆盖一层冷霜:“你这副嬉笑颜面还是留给父皇看吧,你我二人之间隔着什么事自已心知肚明,用得着在我面前摆这副恶心的嘴脸吗?”
叶苍梧闻言,敛去了天真无辜的伪装,只是保持着笑容:“难道你不去看看吗?说我用情爱捆束董轩,你不也用这种办法逼人家凤莲对你毫无法子?”
叶苍涯刚抬起的步伐顿住,眼底狠光一闪:“你最好嘴里给我放干净点!”
“怎么?恼羞成怒了?你也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凤莲那一份势力罢了,如今他成了父皇的人,你是觉得还能把他从父皇的眼皮底下挖过来吗?”叶苍梧笑了笑,双手抱胸,凉凉的冷意从眼中流露出来,从小就被优秀的哥哥压在头顶,那种感觉实在令人不爽呢!
叶苍涯眯了眼,看出了叶苍梧只看得见权势,看不见真情。不多辩解,冷冷地道:“安献王若没其他事情,本王还有事先行告辞!”
叶苍梧挑了眉,不再阻拦他,放他通行,只是话冷兮兮地在后头说:“凤莲可不是好招惹的人,劝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吧!”
叶苍涯脚不再停下,话入了耳不动声色,他也并非出宫而是走了太医院的去处,到底对他来说天底下的事再如何,都抵不过他心中一人之位。
到了太医院,询问了太医院中太医,才得知凤莲如今就下榻在宫中的雅居。步履不停地赶往了雅居,也听闻了凤阳在紫阳殿外受罚一事,蹙眉只觉得这仅仅罚站并不能解气,还是得他来给凤阳下套才行。
一路飞奔至雅居,照顾凤莲的宫人见了是临安王都是一怔,随即整整齐齐地行了礼,叶苍涯心不在焉地示意他们起身,身影一晃进了雅居。
雅居中一抹药味浓郁,叶苍涯并不太喜爱这味道,蹙眉倒也没说什么。太医见了他急忙行了礼,他挥了挥袖子,让太医继续忙疗伤,到了午时前刻才落了数。太医向他行礼,随即去给皇帝报信了,他一人靠近凤莲,面露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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