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穿书不给剧本的!(77)
“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在赌博,把赢的砝码押在了你身上而已。”温朗转过身背对着时一凌,“时一凌,你最好证明给我看,我没有押错人。”
后面的时间就是等待,等待温朗那边得到消息,分身再出手送他离开。
时一凌坐在地上没多久就站了起来,手上的锁链发出“哗啦”的声音,最开始时一凌觉得这声音就像是一种嘲讽,而如今也习惯了它的声音。
“温朗,你还在吗?”在他们结束对话以后,温朗分身又重新回到房梁之上。估计温朗真身要做其他事情,以防忽然有人进来他才跳了上去。
回答他的只有宛如木偶的分身站得笔直,没有搭理他。
“看来是不在。”时一凌确定了温朗不在以后,拉着锁链走到房间最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这是他被关到这里的第二天搬进来的,最开始时一凌还以为于战舟要把办公室搬到这里来,结果事实证明是他自恋了,于战舟总共也就过来见他四次,而这四次他从来没有久留,更不要说在这里办公了。
不过,本着不能浪费搬运工人的劳动成果,时一凌想着自己临走前怎么也应该使用一下这个东西。
这张桌椅很大,说不上多么豪华,却十分舒适内敛。时一凌坐到椅子上,发现这套桌椅使用的是红色森林里的树木做成,和自己当初爬的那棵参天大树是一个种类,只是这木材叫什么名字他记不得了。
“这么奢侈啊,我家二狗果然发达了。”时一凌感叹道,看看这个囚禁他的房间,再看看这套桌椅,铺张浪费的样子哪里还有以前和他一起顿顿馒头的穷酸样?
不知道是不是时一凌的错觉,总觉得自己坐在这个椅子上微微感到了一丝温度,是那种不太热,恰好可以温暖人的适宜温度。
时一凌一个过去年薪过百万的人士,穿过来又是一个实打实的富二代,这次竟然像个乡巴佬一样在桌椅上磨蹭了大半天。
等他消停下来后,才拿起桌边上的笔,铺上纸,一笔一画地写下告别书。
他在那日藏书阁离开后就已暗自决定,再也不会对于战舟不告而别。
哪怕他的二狗并不知道他这个承诺。
于战舟在火族待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这并不符合他一贯停不下来到处与人死磕的作风。外界都在纷纷传言于战舟要不就是受了重伤,要不就是在暗中密谋要在不久后纯血的动员大会上大闹一番。
而实际上,那个传言中重伤不愈或者说在暗中策划什么阴谋的于战舟,其实只是在别扭而执拗地保守着一个秘密:他每天都坐在囚禁时一凌隔壁房间里,即不肯去跨过墙去找他,又不愿去其他地方。
在这半个多月里,于战舟就待在离时一凌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时一凌的气息一般。
时一凌就在他不远处,而他们之间也无法互相伤害。
于战舟靠在离房间最近的那面墙上,闭上眼睛让自己所有思绪沉淀。
他很满足现在的状态,也很满足这个距离。
哪怕他的一凌哥并不知道他的秘密。
火族这个根据地并不是什么多么神秘的地方,但于战舟还是没想到有人会入侵这里。
当他赶过去看到不过是两个小人物跟玩一样的进攻时,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而几乎在同时,他就感觉到捆绑时一凌的锁链被人打破。
于战舟连那两个入侵者都不管了,几乎是疯一般地原路返回,可他却在几秒后步子慢慢缓和下来。
——时一凌又要离开了。
他明白,这大概是时一凌那一头的人来救他了。
“族长,您这是……”跟着他的火族侍从疑惑地看着于战舟,问道:“是不是关押那位公子的地方出事了?您不赶回去吗?”
“不了。”于战舟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我若赶回去,就不会放他走了。”
他明白,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要走,他是留不住的。
哪怕在这五年,他对时一凌的思念随着时间都推移逐渐发酵出了极致的恨意,他曾以为若时一凌真的还活着,自己定不会再克制自己的心情,也不会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要将这个人囚禁起来让他永不见天日……
可他每一次做出的抉择都在嘲笑他的软弱。
时一凌永远知道他的软肋,永远知道怎么让他妥协。
昨天,他的确喝了酒,但没有醉,也没有睡……
这只是一个别扭的成年人找了个蹩脚可笑的理由来找他心爱的人撒娇而已。
“玩计谋真玩不过他……”于战舟埋着头自嘲地笑了几声,“想要套话的人反而被迷惑了心智,我大概永远都赢不了他了。”
于战舟想了想,自己大概早就认输了,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某一瞬间,就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丢盔弃甲。
“那族长……我们是不是要把那位公子逃离路线上的障碍给清理一下?”这个根据地虽然不重要,但是一路上还是有不少防止外人入侵的障碍,资质良好的能力者都很难能通过,就更别说时一凌一个失去能力的人了。
“不用,走得太轻松了反而会让他怀疑……”于战舟看着关押时一凌的方向,狭长的眼睛缓缓闭合又张开:“若来救他的人若是连这点障碍都克服不了,也就没资格带走他。”
于战舟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他手下的人都已经把入侵者给抓住后才重新抬脚慢慢继续往前走。
即使知道回去时一凌已经不在了,他还是忍不住过去。那个地方关住了时一凌十七天,是完全属于他的十七天。
回到囚房,果然已经人去楼空,于战舟慢慢走近房间一角,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锁链,上面还带着些微的温度。
整个房间仿佛还残留着时一凌存在过的气息和体温,于战舟收紧拿着锁链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才过去十几分钟,他就觉得自己要后悔了。
午间的风透过高墙的小窗吹了进来,吹到房间里的桌椅旁,引起宣纸沙沙作响。
于战舟朝着纸张摩擦的声音看了过去,掀起来的纸上带着些许墨迹,他一直半张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快步走到桌前,将镇纸拿开,纸张顶头写着大大的《告于二狗书》五个字。
二狗。
也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让我这么叫你。可是,哪怕现在的你已经完全是个大人的模样了,你在我心中仍旧是那个又矮脸又脏,明明十几岁还总是像个老头一样板着个脸……却会全心全意去照顾一个生活残障的二狗子。
无论你后来变得多么强大,我每次想起你,最先想到的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候仍然信誓旦旦说要陪着我一辈子的于二狗。
“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句话很多人对我说过,随随便便一张嘴,人就可以很轻易地许下承诺。
我听了太多人对着我用各种各样的形式对我做下保证与宣言,
可是,在这些形形色色的人里,
于战舟,我只相信过你。
你可能已经不相信那个骗过你的一凌哥了。
说来有些惭愧,这些年里,我似乎除了口头上对你说一些,你所认为的口腹蜜剑的话以外,我似乎没有做什么其他让你安心的事情。
我在二十多天前离开了自己住的“世外桃源”后,想过很多与你重逢时的场景,也模拟了一下自己到时候的反应,可我依旧手足无措。
于战舟,我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厉害……我在你面前,也没有那么游刃有余,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想你表达,才能告诉你:
你很重要……
于战舟在信的末端看到了几滴水渍,是时一凌哽咽着埋下头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于战舟,你对我很重要。
第 86 章
温朗将他救出来以后,终于意识到让这个少爷自力更生,一个人重闯天下的危险系数比将自己隐藏身份暴露还要大,先是隐秘地将他安排到王城外的一个林中小苑暂住,但时一凌想着已经给他添麻烦了,也不介意再多添一点。
“那什么,到都到王城了,我听陈屹然说我在学院那套房子还没新人入住,我当年没有将控制权转让,认定的新主人还再等几年……你送我过去呗,现在那栋房子除了我谁也进不去,你不觉得更安全吗?”
“我这里也安全,送你回去的路上太危险了。”温朗也没有纵容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嘿!”时一凌这招不行,又想了下一招:“我不是能力丢失了吗?我那个房子里的书除了藏书阁,就没有什么地方比我那儿书更多了,你要让我回去查查该怎么把能力恢复吧?”
“……”温朗略微思索了几秒,权衡利弊后答应了:“你最好在动员大会上就把你能力恢复,下次这种大型集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明白,相信我,我比你更着急。”时一凌收起满身吊儿郎当,认真道。
时一凌回到自己住了好几年的那栋房子,发现这个地方并没有因为无主而显得破破烂烂,反而看起来比他住在这里时还干净。
“哟,时家还定期来给我打扫外部卫生?看不出来啊……”时一凌感叹道,毕竟现在时家也没人能进这个屋子。要打扫也只能打扫外面,而且打扫一个自己用不了的房间一点也不符合时家的为商之道。
温朗没有答话,事实上时一凌的话,只要他判定为废话都不会接。
温朗将他带到屋子的大门口,时一凌试探性地伸出手,发现门能打开,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刚准备进去时,温朗忽然将他往身后一拉,抬手朝大门右侧发射了一道高压水。
时一凌立即反应过来,警惕地透过温朗的肩膀往他攻击的方向看过去,由于水花太大他看不清来者何人,只能由水柱的尽头看到阵阵电花判断这是一个雷族人。
什么雷族人会在他房子周围?应该说什么雷族人会知道他回来的事情?
时一凌被温朗救走到带到城外小苑不过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而他提出回他这个房子更是二十几分钟前的事情,谁的消息会这么快,甚至先他们一步来到房子门口守着?
时一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那个雷族人就现身了,只见他身穿一件灰棕色的麻布斗篷,里面穿着干脆利落的布衣套皮革,一幅游侠的打扮。头发没有像大多数雷族人那样剪短或者扎起来,而是随意地拿了一根棉绳绑在身后。有着些许毛躁的头发下是一张时一凌熟悉的深邃五官,虽然几年不见这人显得成熟不少,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让人觉得欠扁。
这是时一凌的老乡,穿越来的那个李青然。
“停手停手!这是我熟人!”时一凌在认出人以后就赶紧拉住温朗,又对着远处的李青然喊道:“李青然你也停手,嘿我说你过来好歹吱一声啊!”
既然是熟人,双方很快也就停手了。不一会儿李青然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嘿呀,这都多久没见了,当年你走的时候,怎么一走就五六年的?”李青然嘿嘿地笑了两声,张开双手:“来拥抱一个!”
而时一凌还没说什么,温朗就挡住了李青然继续往前的步伐:“你是怎么知道时一凌会来这里的?”
显然,虽然是时一凌的朋友,温朗也没准备相信他。
“我……”李青然眼睛往上瞟,透过温朗对时一凌悄悄比了一个嘴形,时一凌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就看懂了李青然说的什么。
时一凌拍了拍温朗肩膀:“他应该是刚好路过,我和他关系很好,总是这么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