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53)
封不摧一惊。他发现了！
他原本以为幽冥火不通阵法，应该不会发现这个血阵，才会选择布下它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它喃喃着，突然爆发道，“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封不摧被它突然拔高的音量震撼得头脑发昏，竟有一瞬间不知今夕是何夕。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有另一个人也重复着这句话。
“——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恍若惊雷炸响，封不摧陡然恢复清醒，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无济于事，因为直刺要害的的一句话已经说出口了。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就不会感受到这句话的威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它不知助多少人躲过别人的伤害，又不知伤害过多少人。
封不摧慌乱间想下线，但是他依然失败了。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幽冥火不知做了什么，让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封不摧重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山洞，回到了之前的住所。
封不摧首先欣慰了一下——软软的床铺当然比山洞要好，何况是对于阮矜言这具病魔缠身、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丧生的身体。
幽冥火皱着眉躺在他身边，应该还在头痛，所以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的醒来。但是他刚有动作，幽冥火就睁开了眼睛。
幽冥火脸上没有以往常见的笑意，但那张脸依旧帅气到了离谱的程度。封不摧在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下都有点小自卑了。
他其实就很想长成这样——剑眉星目的，一看就觉得像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汉大丈夫，跟阴柔什么完全不沾边。不像他，居然还被人求着演妖妃。
幽冥火认真的看着他，倒不是因为仇恨，反而像是在重新认识他一样。
良久，它终于看够了：“我还是愿意为你去死，我还是爱你。怎么办？”
封不摧无法回答。
然而对方也不需要他来给出答案，它自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要对你做一遍穆晨钟对阮矜言做过的事。”
封不摧一时间心如乱麻。穆晨钟这个不折不扣的浪里白条，谁知道他在小幽冥火面前做过什么没羞没臊的事情！
而幽冥火把整个身体压在他身上，让现在是个弱鸡体质的他完全无法动弹。见幽冥火的脸越来越靠近，封不摧在心中疯狂地喊下线。
但系统似乎故障了一样，直到幽冥火的吻轻轻落下来，他也没能成功下线。
封不摧懵了。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人强吻，还是一个男人、不，男火。幸好幽冥火还是很纯洁的，估计他并没有看见多少，所以它只是简单的在封不摧的唇上碰了碰，并没有伸……舌头。
可是这样也够封不摧混乱了。他想推开幽冥火，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错了，一切都错了。
阮矜言不该一开始就那么溺爱幽冥火，他应该让幽冥火恨他。如果幽冥火恨他，那当幽冥火成年的时候，不需他请求它也会动手。而他自己也不该对幽冥火那么好……不对，他为什么要对幽冥火那么好？
似乎，是受了阮矜言的影响。阮矜言宠溺它，他为了不崩人设也只能顺着这个引导走下去。可是，他受了惯性思维的蒙蔽没错，一心求死的阮矜言怎么也会犯这种错误？他难道想不出感情是双向的吗？他甚至还说，要教幽冥火什么是爱……
可他根本就没有教清楚！爱是有很多种类的，他和幽冥火之间可以是主仆情深，可以是父子情深，但绝不该是穆晨钟和阮矜言之间的那种爱！
阮矜言……他在恶意的引导——无论是对身为玩家的他，还是对身为NPC的幽冥火。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规则的提示，而是一个隐藏于暗处的机会家。
需知，这款游戏有许多不一样的道具——小魔鬼有死神镰刀，而他有魔镜、绝对防守和角色指定。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有人存心想要复仇，就算他有“绝对防守”也没用。复仇又不止揍他一顿这一种方法。
封不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他身边有一个不知名的敌人，有一个突然抽风不让下线的系统，还有一只正在对他上下其手的幽冥火。
若考虑先处理迫在眉睫的危机，那么他应该先安抚好幽冥火，并且要以不惊动规则和敌人的方式去安抚。
封不摧突然发现嘴角被轻轻咬了一口——天，他不过愣了一会神而已，这破火就已经无师自通到这个地步了！
不行，不能再让他研究下去。
封不摧突然卸了手上的力道，闭上眼睛，一副任由对方为所欲为的样子。这幅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模样反而让幽冥火停下了动作。
它起头，稍稍与封不摧拉开距离，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你生气了？”
废话。封不摧没好气地想。
但面上还是保持冷漠，并且坚持不理它。
幽冥火没得到回应，睫毛轻轻颤了颤。它重新躺回封不摧的身边，安安分分地抱着他，不再做多余的事情。
封不摧松了口气。
还好，哪怕听了那样伤人的话，幽冥火心中还是为他保留了大片柔情，不愿看到他不高兴。
封不摧睁开眼睛，开始他的忽悠政策。
“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死？又为何一定要你来动手？”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些记忆，我没看。”幽冥火说。
难怪它还在头疼。以幽冥火的灵魂强度，两百世的记忆一晚上也该消化得差不多了，不该第二天了还头疼。原来是它自己宁愿以后忍受疼痛，也不愿接受那些记忆。
“为什么不看？”
“我怕我看了你的记忆，就会理解你的决定。”幽冥火轻轻抚摸他的脸，声音因为侧躺的姿势变得轻轻软软的，有点像小孩的撒娇，“我偏不要理解你的决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都活着陪我。我绝不让你死。”
你这样我可就惨了，封不摧想。他寻思着得下一剂猛药，这火病得有点重。于是他语带微讽：“你这么做只是徒增痛苦而已。你当知道，我不爱你。”
这一句话的确是一剂猛药，而且还猛得超乎封不摧想象。
幽冥火拽着他的衣领，凑近他恶狠狠地说：“我当然知道你不爱我！但凡你对我有一点感情，也不会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明知我爱你！”
封不摧罕见地有些生气：“你根本就不懂爱。”
不过被人挑拨几句，就妄想明白爱是什么。若真有这么简单，那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也弄不懂？何况幽冥火，分明连爱情和亲情都分不清，亏他还拿它当儿子养——
“是你不懂！”幽冥火几乎是怒吼出这句话，然后它就好似已经用尽所有力气，声音也低至呢喃，“你根本……就没有眼睛，也没有心。”
封不摧没有听见它后面的话，他只觉得自己快被幽冥火给晃晕了。
真是，你不知道你爸爸身娇体弱吗？要是把他晃得一命呜呼重入轮回，岂不是还得再养你一次——
嗯？再养一次？
幽冥火（十五）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幽冥火的灵魂与他是共生的，他若灵魂不死，它也就随之灵魂不灭。
就像前世他以天下为祭，催生出幽冥火灵，轮回转世后火灵依旧存在。所以，封不摧无法确定，轮回后的幽冥火会重新变成一张白纸。毕竟，阮矜言自己每次轮回后都没有失忆。
如果他自杀，说不定会引起来世的幽冥火更大的愤怒。
封不摧突然心里一紧。他能想到这一点，那么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说不定也能想到。那个人同样可以控制这具身体，若是……
他急忙打著这个想法，害怕因为他们意识相连而让对手窥探到自己的想法。
反正也没办法下线，索性留在这里把游戏通关。封不摧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的“八小时限令”失效了，但是游戏舱会在必要的时间投放营养液，可以保证他现实世界两个月的生存。换算在游戏世界里，也有整整半年的时间。
花现实世界里的两个月玩游戏，对封不摧来说是第一次，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是习惯。
他还就不信了，半年他还通关不了这个游戏。
封不摧安分了几天，没有再说伤人的话。这种程度的“温柔”已经让幽冥火足够惊喜，差点以为他已经回心转意。
幽冥火厌烦俗世的纷争，不想再去理会阴魂不散的皇帝，但又不想冒着惹怒封不摧的风险让火焰席卷天下。于是他离开了之前那个有着“武林盟主”意味的住所，重新找了一个山丘水秀人迹罕至的地方。
它是万物的宠儿，什么东西上手都特别快。只用半日，就搭出了一栋两层的小竹楼。还做了一把摇椅，可以供他们两个人一起躺在上面。
自从知道那个总是抢他身体的家伙并不是什么和他地位相等的主角，而是一个暗中潜伏的敌人后，封不摧就一直很小心。他的精神高度紧绷，因为回想之前——那个人大多是在他受到震惊或是心神恍惚的情况下趁虚而入。
既然那个人不是一个NPC，那么对于这具身体的掌控，封不摧才占有真正的主动权。
幽冥火抱着封不摧，躺在摇椅上，在还散发着竹子清香的小竹楼前晒太阳。
这个小山坡采光很好，又正好是春日。阳光温暖却不刺眼，让躺在摇椅上的封不摧昏昏欲睡。
这具身体在继母十几年的折磨下，早就一身病痛。但在阮矜言的记忆里，出了最开始几世会为自己治疗以外，后来都是放任自流——反正他也不会死，索性懒得折腾。
所以封不摧一来也没有为自己治疗。
所以这具身体很容易疲倦。之前封不摧来去匆匆，没有感受到这一点。这一次因为无法下线而被困在这里，反而尝到了什么叫做“春乏夏困秋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了。
阳光轻轻暖暖，摇椅晃晃悠悠。这种气氛下，人们总是很容易放松心情、敞开胸怀。
幽冥火心情显然很好，嘴角一直挂着小幅度的笑，就差哼个小曲儿了。
“这个地方很漂亮吧？”幽冥火说，“我之前找了好久。”
封不摧疑惑：它是什么时候找的？明明距他们撕破脸皮只隔了一天。
幽冥火见他疑惑，笑着为他解答：“你以为我每天晚上不睡都跑去哪儿玩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么？就算有，再好玩还能好玩过跟你一起睡觉？”
“你早就想来这里了？”封不摧问。
幽冥火点头：“穆晨钟曾经说，他想带着綦玉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两个人清净地过日子。我很喜欢他这个想法。”
又是穆晨钟。
若说幽冥火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无非是这两个人的原因——一是那个幕后的机会主义者，二是嘴上没把门的穆晨钟。
封不摧像了两个办法来面对现在的难题。他可以让幽冥火恨他，恨到亲手杀了他；他也可以向幽冥火诉苦，让它同情他因永生而受的折磨。他之所以还没有出手，就是在纠结到底该选哪一个。
“矜言，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就告诉我，我还有好多备选的地址呢。”幽冥火突然凑到他耳边说，“我都想和你去看看。”
封不摧在心中叹了口气。到底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还是不忍心再去折磨它。
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话，说一遍就够了。
“若你早一点出现该多好。”封不摧悠悠叹道，“我尚可能有求生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