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清白(72)
灰衣小二行刺不成,敌手也不待给对方喘气的机会,一鼓作气猛攻过来。当日夜间,“万客来”客栈被包围的水泄不通,门外人声鼎沸,喧哗不止,火光冲天。
几人一看这阵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惊呼不妙。但三人武功高强自有能耐冲杀出去,只是……洪懿望着陆仁嘉面有忧色。
岳承修将愣忡的陆仁嘉往身边一带,从容道,“寒声有我,自能安全出去。”
洪懿听着岳承修暧昧不明的话语,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却笑而不语。
几人对话之间,前门传来轰轰的撞门声,不过眨眼工夫已撞破院门,黑压压的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高声呼喊道,“兄弟们随我一举将这邪道妖人杀得干净!”
兵器出鞘寒光乍现,气氛剑拔弩张。
洪懿与贴身侍卫丝毫不将这些鲁莽匹夫放在眼里,他使得是寒铁股扇,此扇由二十四片尖锐锋利的小刀片组合而成。他姿仪不凡且容貌俊美,胸前展一把折扇,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脸孔,桃花眼略带着冰凉的笑意,“山野匹夫好狂妄的口气!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想对本尊赶尽杀绝?真真是笑话!到底是何人通风报信,快快报来,本尊姑且饶你不死!”
“哈哈哈,饶我不死!你这妖人好生嚣张,老子今天替天行道收了你!兄弟们杀!”魁梧汉子一声令下,手下的喽啰蜂拥而上,攻打开来。
洪懿冷笑一声,手中铁扇挥舞如拂尘戏风,厮杀间如游戏花丛,姿态从容潇洒,轻而易举的割开对手咽喉,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化作点点红梅……
陆仁嘉附耳交待岳承修道,“你掩护我去后院牵马,到时我纵马践踏过来接应你,如何?”
“此计可行。”
岳承修一道刀法老辣凶狠,厮杀对阵对付这等武功平平的喽啰往往一刀毙命,所行之处血肉横飞,尸横遍地,染满殷红血液的寒刀火光之下闪烁着妖异阴邪光晕。敌手望着眼前面上覆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如同地狱修罗,早先的昂扬斗志已不复存在,连连哆嗦着后退,众人多是胆寒畏惧,停滞不前。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夹带着尖锐的哨声,岳承修仰脸一笑。陆仁嘉策马而来,来不及闪避的便硬生生撞开踩踏而过,且诡异的是凡是阻挡发难对着陆仁嘉出手的往往不等他出手来人自己先软了身体,任由骏马踩踏哀号……
“上马!”陆仁嘉荡开围堵岳承修的喽啰,直冲进去。
岳承修飞身上马,从身后搂住陆仁嘉腰际,两人共骑一骑,陆仁嘉一甩马鞭,骏马扬蹄疾驰,他嘴里含着银哨注了力气吹动……
岳承修正好奇他吹哨子做什么,只见前头阻碍的喽啰不大一会儿稀里哗啦倒了一片。陆仁嘉得瑟的甩着马鞭,从“万客来”后门横冲出去,将身后的火光远远的甩开。
骏马沿途飞驰,哒哒的马蹄声在夜间格外清晰,陆仁嘉驱马赶往山林,突觉得腰上的手一松,惊讶的扭过脸,见身后的岳承修全身瘫软滚落马下。他心里暗叫糟糕,伸手要去拉他却也于事无补,眼睁睁看着他坠落马下。
陆仁嘉急忙翻身下马,小跑着将坠马的岳承修往自己怀里带,张嘴抱怨道,“这该死的敌我不分的蠢老鼠!”
岳承修坠马磕了小腹,疼得他皱眉。低声疑惑道,“什么?”
“我养了只白喉林鼠,吹着哨子,它闻声便会出来为我解难。你是让那小畜生给咬了。哈哈,不过没关系,只是让身体暂时麻痹一会儿。”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话毕壮起贼胆伸手就往岳承修胸膛上摸去,一路向下就要去扯他腰带。
岳承修哪里料到陆仁嘉会出这一手,当下有气又窘,额上青筋直冒,喝道,“陆寒声,你要做什么!”
在腰间游走的手掌似的触碰到一件硬物,陆仁嘉麻利的掏出居然是个通体雪白的瓷瓶。那看似普瓷瓶通却让陆仁嘉浑身一颤,他认得这瓶子。是迟瑛的!这个男人居然能让高傲跋扈的迟瑛为他配药……过晚种种的疑虑此刻烟消云散,他是谁,此时此刻无需再多做猜测,他已清明。获知答案的瞬间,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轰轰烈烈的感情刹那包围他单薄的心脏,他感动的快要落泪,深深的望着身下浑身瘫软不能动弹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心意原来竟这样的坚定,如此为他……他陆仁嘉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份矢志不渝的爱情,如今这痴人就在身前,再不相爱便是罪过了。
陆仁嘉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瓷瓶,胸膛里炙热的感情如烈火焚烧,他用尽全身力气抱住身下的男人。
岳承修望着反常怪异的陆仁嘉紧蹙眉头,惊见对方的眼眸似夏夜璀璨的星辰,无声痴望着他,陆仁嘉搂住他的脖颈对准他的唇贴了上去……
第76章
山林之中皓月当空,繁星万里,如此绝美夜色,然而树下对坐的两人却无暇观赏一分。
陆仁嘉望着被自己强吻愣忡的“岳承修”,笑得如偷腥的小猫,仗着对方身体不能动,玉白的手指轻佻的勾起男人线条坚毅的下巴,得瑟道,“你以为你那拙劣的妆容就能骗得了我!”
“……”,男人猛地一震,面具下的眼神闪烁不定,似无奈似忧伤,唯独没有欢喜。
陆仁嘉真给他气死,赌气的用手戳着怀里男人的额角,嗔道,“你以为我刚才吻的是谁!你这个蠢货!”
男人只觉得太多的惊喜蜂拥而上堵在他的喉咙颤抖着,却一句话也不能说出来。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陆仁嘉索性解了他的面具,细细的在他面上寻找人皮面具的接口,终于在被长发遮掩的脖颈找到了接口,毫不犹豫的一把撕开。月色下司徒宇俊朗的面容无所遁形,陆仁嘉似获得无上的至宝般两手捧着他的脑袋,郑重宣布,“我爱上你了,司徒宇。”
幸福从天而降一点预兆也无,让人措手不及。司徒宇只觉得一颗心脏剧烈跳动地快要震出他的胸膛,眼前情景甜如美梦,如若今夜一切都是梦,那他情愿一辈子沉睡再不醒来。太过巨大的幸福让人忧怯,患得患失,他颤抖的开口只想要再确定一次,“你再说一次!”
陆仁嘉咧着嘴笑得温柔,引导着司徒宇的手掌贴向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俯首贴着他的耳畔细语,“有人说,撒谎的时候心跳会加速。如今你的手贴着我的胸口,我要你亲自感觉我的真。我爱你,司徒宇,从今以后我不会在辜负你分毫,你信我。”
“我信你。”司徒宇目光坚定,唇角牵出一丝不明显的苦涩,“你走以后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初我信你,今天我们也不用绕这样一个圈子。你离开我,让我想了很多……以后我不会再那样……让你难过,甚至不惜代价离开我。”
陆仁嘉低嗤一声,丝毫不放在心上,把他抱的更紧一点。两人的脸贴在一处陆仁嘉细细的蹭着他,笑问,“我当初射伤你,你不恨我?”
司徒宇淡然道,“我应得的。谈何恨意。”
“哈哈哈。”陆仁嘉抱着怀里的司徒宇心情大好,在他脸颊上偷了一个吻,又疑问道,“你怎么会混进血盟,并且易容成岳承修的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思量片刻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与你细细说来。”司徒宇似感觉到毒性已过,手脚貌似可以动弹了,艰难的挣扎着要起身。
陆仁嘉小心的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张嘴犹劝道,“慢着些。”
霜白的月色照拂着大地,似为山林陇上一层如真似幻的薄纱。陆仁嘉三步并作两步牵了马匹,两人执手并肩而行,仿佛心有灵犀般都不愿开口就怕扰了此时梦幻也似甜蜜漫,只愿脚下的道路再没尽头,偶尔侧首四目相触,端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两人顺着道路慢慢爬上山顶,黑夜之中月色之下,四周群山寂寂,山风拂面。陆仁嘉回首幽幽地望着司徒宇,唇角上扬,亮晶晶的眼眸似含着一段似有似无的春意。
司徒宇一愣仿佛魂魄都让对方吸取,情不自禁伸出手将他怜惜的纳进自己怀里,俯身温柔的吻上渴求已久的唇瓣。
陆仁嘉配合的抬起下颚,伸手勾住对方的脖颈,亲启牙关迎接司徒宇的舌,柔软的舌相互缠绵厮磨,传送着彼此的爱慕的情意。
一吻毕,两人紧紧依偎着席地而坐,陆仁嘉望着墨夜尽头,山峰之侧隐隐吐露一丝幽幽的白,淡淡道,“日出。”
司徒宇下颚抵着他的肩膀,两手搂着他的腰,开口吐出的温热气息有些痒的喷在陆仁嘉的脸颊边,“嗯,我们一起等日出吧。”
天边那一缕细白渐渐散播开去,良久,东边一片黑暗中隐隐朱霞炫晃,颜色变幻不定,或白或橙,迷离梦幻,只见天际缓缓一层血线四映,如同火龙腾空,一喷一耀,转瞬间眩目的太阳如一个大赤盘踊跃而出,周边的云彩被日光一照,绮丽变幻,白虹蜿蜒……
“你还未告诉我为何会扮作岳承修?”
“两年前我便知晓此人,当日他的副部带着浑身死气的岳承修到药王谷求医,药王的规矩向来诡异刁钻,硬是要一命换一命。副部是个忠心赤胆的汉子,愿以性命相换,当下便要自刎,是我救了他,替他向药王求了情。药王虽有灵药救得他的身但救不得他的心,岳承修一心寻死,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一年后便死去。副部为抱恩,愿意效忠于我。”望着陆仁嘉微微一笑,“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你合该就是我的人。”
陆仁嘉点点头,继续道,“其实我真不是陆寒声,我只是长得像他。当日谎称自己是他也全是权宜之计。哪里知道陆寒声与那奸诈的谢吉天还有一段该死的纠葛,那老家伙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几番硬是要至我于死地,亏我机灵能应变,要不早给他杀了。”
司徒宇冷笑一声,握着陆仁嘉的手,鹰隼般锐利的眼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阴狠的冷光,“那老家伙必死无疑,我已为他掘好坟墓,你且看着他一步步往里跳。”
陆仁嘉不解,“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