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别下毒[重生](34)
赫连淳锋这才放开手,但华白苏在屋内走动时,他的视线仍是一刻也未离开对方,生怕人跑了似的。
在外头守着的葛魏,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轻叩了两下门,问道:“陛下?”
赫连淳锋立刻有些紧张地看了华白苏一眼,提高了声对外头道:“无事,不用进来。”
结果才说完,他便咳嗽起来,华白苏匆匆倒了杯水回到床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紧张什么?葛魏还能强迫你宣太医不成?要是他们真能左右你的行为,今日你也不至于病成这样了。”
赫连淳锋自知理亏,就着华白苏的手喝完了水,在看到他另一手拿着的帕子时,眼神亮了亮:“白苏要替我擦身吗?”
“嗯。”白苏撇了他一眼,“病了就乖乖躺好,在你痊愈之前,什么也别想了。”
赫连淳锋倒回枕头上,有气无力地应道:“遵命。”
“陛下还能应得更敷衍一些吗?”华白苏摇了摇头,“别说话了,快休息吧,我在这守着你。”
赫连淳锋也知自己现在这声音听在华白苏耳中,怕是只有心疼,便听话地闭上眼,让华白苏替他擦拭身子。
为了不让华白苏担心,赫连淳锋努力表现得与寻常无异,但事实上,他整个人像是被烈火包围一般,烧得难受。
华白苏拿帕子在他肤上擦拭,确实缓解了部分不适,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一日,叛军围了皇城,华白苏将唯一的解药喂入他口中,他想要拒绝,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意识像是被劈成两半,一半在梦中挣扎,拼命想要逃离那段命运,一半却又十分清醒地知道那一切是梦,只等着自己醒来。
可在那梦境之后的依旧是梦,他梦见自己一次次重生,用了各种方法,试图摆脱那个结局,可无论他做什么,都救不了华白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华白苏一次次倒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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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白苏察觉到赫连淳锋睡着后,也不敢再休息,一直守在一旁。
到了后半夜,赫连淳锋开始发汗,身上的热意也渐渐退了下去,可还不待他松口气,就察觉到男人似乎是被梦魇缠住,眉头紧皱,口中不停呢喃着什么。
华白苏凑近了才听清赫连淳锋是在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带着浓浓的绝望。
“陛下……陛下?”他扶着赫连淳锋的肩,想将人从梦中唤醒,可赫连淳锋只是不断挣扎着身子。
眼见着那汗水不断从头上冒出,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华白苏有些急了,提了几分声音道:“赫连淳锋!”
床榻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只是眼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水光,在目光触及到华白苏后,便像是溺水的人终于爬上了岸,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华白苏凑上前抱着他,替他顺了顺气:“做噩梦了?”
“白苏……”赫连淳锋微微抬起身回抱住华白苏,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生怕下一秒华白苏便会消失不见。
“我在。”华白苏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梦见什么了?”
赫连淳锋只胡乱晃了晃脑袋,靠在华白苏肩上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声音道:“梦见你不要我了。”
华白苏很快笑道:“陛下,梦中事物做不得真。”
赫连淳锋闻言看了他一会儿,牵起他的手放在胸口处,“白苏,若是将来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快,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但求你,别抛下我……”
赫连淳锋用了“抛下”这个词,华白苏微微有些诧异,同时对方仍未平复的剧烈心跳透过胸口薄薄的衣料传到掌心,令他感受到了这一刻对方心底的恐惧。
“好。”沉默半晌后,华白苏点头应下,同时道,“但你也得答应我,照顾好自己,我无法时时陪在你身边,无法看着你用膳、休息,就算得知你病了,也只能在外头干着急,数着日子盼着你痊愈,这种感受我是真不想再尝第二次。”
“抱歉……”
华白苏淡笑了笑,伸手替他擦去额上的汗珠,抬头看向窗外道:“我得赶在天亮前离开,陛下下次要见我,便寻个理由宣我入宫吧。”
赫连淳锋虽不舍,但也知华白苏该离开了,慢慢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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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白苏拉开屋门时,外头徐六正抬手欲扣门。
徐六自幼在赫连淳锋身边伺候,是赫连淳锋信任之人,葛魏便未拦他,只是不想华白苏恰好开门,二人打了个照面,皆是一愣。
“华公子,这是陛下身旁的大内总管,徐公公,是来伺候陛下更衣洗漱的。”葛魏上前一步,对着华白苏解释道。
徐六不傻,别说华白苏是从赫连淳锋寝宫出来的,就算只看葛魏待他的态度,也能将他的身份猜个七七八八。
但还不待他从震惊中回神,就听华白苏道:“徐公公,陛下昨夜发热,到刚刚才稍好些,劳烦公公宣太医来看看。”
徐六想起自己曾经对赫连淳锋说过的话,恭恭敬敬地弯腰对华白苏行了一礼:“是,奴才这就去。”
华白苏点点头,这才随着葛魏等人离开,只是步出宣德宫,他的神色逐渐冰冷,转头问道:“今日康将军可是要出发赈灾?”
葛魏如实道:“是,他负责率兵押送粮草往灾区,早朝过后便启程,”
华白苏眯了眯眼:“那好,赶在他入宫早朝前,带我见他一面。”
第49章 询问
早朝的官员皆由北宫门入宫,葛魏将马车停在北宫门外不远处,等了没一会儿就见康奉策马而来,见到葛魏,他下意识地拉了缰绳:“葛大哥?怎么了?”
“是华公子想见你……”葛魏欲言又止,带着他到马车旁,最终也只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康奉不明就里,稍一停顿后便上了马车。
眼看着就要到早朝的时辰,华白苏无意多耽搁,见着康奉便开门见山道:“康将军,我想知道仲秋节后,陛下身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赫连淳锋太过反常,华白苏相信一定出什么事,逼得他做了某种决定,且这个决定或许有可能影响二人的关系,这才令他如此不安。
“华公子还是喊我康奉吧。”康奉终于明白上马车前葛魏那个眼神是何含义,那些赫连淳锋不敢说与华白苏之事,他又怎么敢多嘴,便只能装傻道:“不知华公子问的是何事?”
华白苏淡淡一笑:“或者我该这样问,当初你让我入宫劝陛下好好休息,那陛下是从哪日开始不好好休息的,你总该知晓吧?。”
“这……”康奉确实知晓,但凭着华白苏的聪明才智,难保能从他话中猜出什么来,他实在不敢多言。
自打赫连淳锋软禁了太后一直休息不好,到了那日与禄廉木在云水宫闭门议事后,更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隔日便患了风寒,康奉不能确定两人在宫内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多少能猜到一些,因此更加不敢透露。
华白苏见他面露难色,想了想又道:“今日你什么也不说,我不可能让你下去,你看这样如何,我来问,你只答是与不是便可。”
“好。”康奉苦着脸应下。
华白苏先问:“是在仲秋节见过我之后出的事?”
“是”
他想了想又问:“让陛下烦恼之事,可是与我有关?”
这次康奉稍稍犹豫了片刻,如实点了头:“是。”
华白苏心中了然,直接问:“可是纳妃、立后之事?”
康奉瞪大了眼,不敢应声。
冬日的清晨分外寒冷,他背上却起了一层薄汗,双手在袖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华白苏等了一会儿,见他如此,心中便已有答案,直接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陛下是已经答应了。”
“没有!”这次康奉飞快地回答,“陛下为了拒绝禄相国家的千金,不惜得罪禄家,甚至软禁了太后。”
康奉才说完便回过神来,看着华白苏似笑非笑的神色,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原来如此……禄家在朝中颇有势力,陛下虽能暂时拖延,但恐怕也撑不了太久。”华白苏看了眼马车外的天色,“多谢康将军告知我这些,时候不早了,康将军快入宫吧,别误了早朝的时辰。”
康奉哭丧着一张脸,简直要哭给华白苏跪下:“华公子,您可千万别让陛下知道是我告诉您的。”
“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何止是为难,要让陛下知道了,可能一怒之下杀了我。”以华白苏在赫连淳锋心中的重要程度,康奉简直不敢去想后果,不过既然说都说了,华白苏也承诺不会告诉赫连淳锋,他便又多说了一句:“华公子,您别怪陛下,陛下他是真在乎您。”
“他有他的难处,我又怎会不懂……”华白苏叹道。
康奉不再多言,行了一礼后便退出马车外。
又过了一会儿,葛魏在马车外问:“华公子,天要亮了,我们是回胡将军府,还是去使馆?”
“先回将军府吧。”华白苏开口时已经十分平静。
或许因为心中早有预料,在听到赫连淳锋即将迎娶旁人时,他反倒没有太多激动的情绪。
华白苏的想法并没有改变,无论赫连淳锋因为什么要迎娶旁人,他都无法做到再安然留在对方身边。
但想起赫连淳锋在床榻上虚弱的哀求,他是真不忍心抛下对方。
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前额两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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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达将军府时,天色还未亮,华白苏下了车,在回院落前脚步微微一顿,转头低声对葛魏道:“葛大人,待天亮后我自行去使馆与那二位将军会和,使馆内人多眼杂,你不必跟着我,万一让人察觉,对你对陛下都没有好处。”
“陛下有令,让属下保护华公子,属下不敢擅离职守。”道理葛魏自然明白,但他仍是不敢贸然离开。
“康将军马上要出发赈灾,陛下身边也没几个能信任之人,你回宫去替我好好照顾陛下。”见葛魏仍要拒绝,华白苏又道,“若陛下要问责于你,你便说是奉我之命,尽管让他来找我。”
“这……”葛魏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抱拳应道,“属下明白了。”
苍川与冉郢前些年停战时也曾有过往来,凤临城的这使馆本就是为了接待冉郢来使而建,从建筑到一些用品、摆设,都符合冉郢人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