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别下毒[重生](69)
康奉转头看向这偌大的喜床,犹豫半晌,到底是顺从了内心,微微点了头。
新婚之夜,二人背靠着背睡在床榻两侧,谁都未再开口,直至葛魏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康奉才回过身,十分小心地靠上前,他没敢触碰到对方,只是尽可能地将头贴近对方的后背,然后感受着自己胸腔内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仿佛如此便能装作二人真是一对爱侣,骗过自己,偷得片刻欢愉。
结果他一夜无眠,只在清晨察觉男人即将醒来时匆匆闭上眼,逃过对方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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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转眼数月过去,二人每日到宫中当值,忙着处理自己的事务,成婚对他们而言,似乎只是在休息时,身旁偶尔会多一个人。
葛魏很快便适应了两个人的生活,可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康奉似乎越来越沉默,二人如今相处的机会比以往多了许多,可仔细算算,说的话竟还不如当初只偶尔在宫中遇见时。
他偶尔也会想起康奉曾提到过的那位心上人,不知自己贸然与康奉成婚,是否给康奉造成了困扰,可同时他又十分抗拒去猜测那位“心上人”的身份,他心中隐隐明白,对于迎娶康奉这事,他并不后悔。
但不等葛魏想通其中原因,二人平静的生活便被打破。
那是两位皇子的满月宴,赫连淳锋在文曜殿设宴,宴请朝中重臣,康奉与葛魏皆是赫连淳锋的心腹,自然在宴请之列。
他们比旁人更了解赫连淳锋与华白苏之间的种种,清楚二人走到如今有多不易。
华白苏那般洒脱通透之人,愿意为赫连淳锋留在宫中,甚至冒险受孕产子,如今孩子满月,康奉真心替他们高兴。
可他很快又想起自己,想起那日华白苏生产时赫连淳锋问他的话。
若是可以,他又何尝不想有属于他和葛魏的孩子……
这夜本就不善酒力的康奉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到散场后被葛魏扶着才勉强回到府中。
可回屋后,康奉怎么都不肯休息,反倒闹着要与葛魏接着喝酒,葛魏不依,他便一言不发,显出一副落寞的神色,到后来反倒是葛魏于心不忍,命人去取酒后有些犹豫道:“康奉……你可是有心事?”
列席是按官阶大小,葛魏身为御内侍卫,并未与康奉坐在一块,也不知他为何喝那么多酒。
康奉往日并不是贪杯之人,相识多年,除去二人成婚那日康奉有些许头晕,葛魏还从未见他喝将自己喝到如此。
康奉并不回答葛魏的问题,葛魏心中不知怎的便冒出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见着那人了?”
康奉撑着头靠在椅背上,闻言皱眉:“谁?”
“你的那个心上人。”康奉大多时候都在宫中当值,接触的人除去朝中官员便知剩下宫中的侍卫、禁卫军,葛魏想来想去,能令康奉失态的,恐怕便只有那位了。
康奉此时早已经失去理智,也有些分不出虚幻和现实,听到“心上人”几字,便痴痴笑起来:“是啊。”
葛魏愣了愣,明明是他问的问题,得肯定的答案后却并不觉得高兴,反倒沉声问:“既然喜欢为何不直接告诉他?莫非他已经成婚?”
醉酒后的康奉反应慢了许多,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葛魏本还欲再问,转念又觉自己糊涂了,与一个醉鬼如何能说清,便起身替他倒了杯热茶。
没一会儿管家将酒送来,康奉见着酒倒来了精神,在桌边坐好。
见此情景,葛魏心中愈发烦闷:“他值得你如此吗?”
此时眼中只有酒壶的康奉自然不会给他答复,葛魏轻叹口气,拿起酒壶斟酒。
可谁知他才刚给自己杯中倒上酒,康奉便拿起桌上的热茶,与他碰了碰杯:“干!”
接着拿起茶碗,一口气喝完了大半杯茶水,接着便目光灼灼地盯着葛魏,等着他喝。
葛魏哭笑不得,这才发觉康奉竟已经醉得分不清是茶是酒,便跟着举杯,在对方的目光中喝尽杯中酒,
之后葛魏索性将茶壶拿到桌上,给自己倒酒,给康奉倒茶,就这样对饮。
其实他就算自己也倒茶水,恐怕康奉也觉不出异样,只不过是他自己也忽然有了些想饮酒的心思,索性就这般喝下去。
管家取来的乃是家中陈酿,酒劲不小,喝到后来,葛魏亦有了些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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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康奉醒来时只觉浑身无力,身下某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几乎顷刻间惊醒,这才恍然,原来昨日的一切并非梦境,而另一个参与者,此刻正坐在床旁,一脸自责地望向自己。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二人都已经记不清楚,可同时他们心中又都清楚,在期间自己其实便已经有些清醒,但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似乎都不想停下。
“我……”
“我……”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都同时顿住,过了一会儿,床边的葛魏率先恢复理智,道:“这事是我的错,我先替你上药吧。”
康奉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理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一张脸鲜红了大半:“不……不用,我自己来。”
“那里,自己上药不方便。”葛魏比康奉早许多醒来,见到一身狼藉的康奉及床上的血污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可事已至此,毫无经验的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平复心情后便只能入宫请教赫连淳锋。
药膏是华白苏给的,同时也告诉了他许多需要注意之处,葛魏拿了药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赶回了府中。
“我可以!”康奉声音不由大了几分。
葛魏只当他是恼怒自己昨夜所为,不敢再多言,犹豫着将那药膏递给他后道:“那我就在屏风外头,有事你就喊我。”
“嗯。”康奉应下,垂头未再去看葛魏。
此时转头离开的葛魏看不到康奉眼角垂落的水珠,亦不知对方是如何怀着复杂的心情,一遍遍抚过那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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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葛魏能明显地感受到康奉在躲着自己,似乎只要自己白日当班,康奉必会在夜间轮值,自己若是夜间当班,康奉便白日在宫中,傍晚回府休息。
明明二人仍住在一个屋内,却连见一面都变得困难。
葛魏也曾在宫中找到康奉,想要与他好好谈谈,可康奉大多以公务在身不谈论私事为由,拒绝与他交谈。
这一拖便过去一月,在这一月中,那夜发生之事在葛魏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也令他渐渐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对康奉伤害自己身体的愤怒,对那位“心上人”的在意,以及醉酒后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什么出于对兄弟的关心,而是早在连他自己都未察觉时,他便已经动了情。
在赫连淳锋身旁多年,他与许多将军、侍卫皆有交情,但康奉在他心中始终是与旁人不同的。
想明白这一点后,葛魏再也等不下去,以身子不适为由向赫连淳锋告了假,他知晓今日康奉并不当班,便想回府与对方好好谈谈。
若康奉醉酒时的话语不假,他那位“心上人”早已成婚,葛魏想问问他,自己还能否有机会代替那人,走入他心中。
葛魏回到府中是刚过正午,他问了管家,得知康奉在书房后便匆匆赶过去。
二人的书房并未共用,葛魏到了门口,先扣了门,可谁知门并未关紧,一扣之下竟直接打开了。
康奉似乎并不在屋内,但葛魏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在书房内等等他,因此并未多想,直接进了书房。
康奉或许是临时离开的,翻开的书册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桌上还隔着写了一半的奏本,葛魏本想替他收拾桌面,可眼角扫到奏本上未干的墨迹时突然顿住了动作。
那是一封请调的折子,康奉自请调离凤临城,镇守边关。
如今两国早已经停战,这边关一守或许便是一生,非但立不了战功,还极有可能客死异乡。
葛魏几乎可以肯定,康奉起草这折子,与自己有关。
他正想着,屋门再次被退开,康奉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做什么?”
手中的奏折滑落,葛魏转头看向康奉,苦笑一声:“康奉,如今你已经这般厌恶我了吗?厌恶到甚至想调去边境之地?”
“我没有,我……”康奉下意识地反驳,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继续说下去。
他怎么可能厌恶葛魏,他爱了这人近十年,早已经将对方刻在骨血中。
他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此不堪的自己。
是的,他记得,或许是那日喝入口的茶水解去了大半酒意,他清楚记得自己是如何勾引葛魏,如何趁着对方醉酒做了自己多年来一直想做之事。
他想了一个月,或许自己真的已经疯魔,他利用葛魏对自己的关心,一次次纵容自己越界,若再这样下去,他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你不必离开。”葛魏的声音拉回了康奉的神志,他听男人带着几分痛苦道,“若你真不愿见我,我今后再不出现在你面前便是。”
“我没——”
康奉微微瞪大眼,想要解释,葛魏却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先听我说完,等我说完,我保证不会再去打扰你。”
葛魏深吸了一口气,未给康奉插话的机会,紧接着道:“康奉,我心悦于你,或许是我太迟钝,事到如今才意识到这点,那夜之事,我很抱歉,但那时见你为了你那心上人伤心难过,我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你要恨我也好,今后都不相见也罢,我还是想说,那人既然已经成婚,不值得你为他如此。”
康奉被这巨大的惊喜砸中,可还不待他缓和激动的心情,又被对方后头的话语说懵:“什么心上人?”
“就是那日在两位皇子满月宴上,令你难过之人,你醉酒时都说了。”葛魏以为康奉是有意瞒着自己,又苦笑一声,道,“放心,如今我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你就当……就当是我多管闲事。”
或许是男人的神色太过落寞,康奉脱口而出道:“可是那人便是你啊。”
“什么?”葛魏愣住,明白他话中意思后,眼中的落寞全化作狂喜,“你是说……”
康奉的双颊开始发热,但他看着葛魏期盼的眼神,还是将话说了下去:“心上人是你,难过是为你,欣喜是为你,从来都只有你。”
葛魏却仍有些不敢置信:“可你的请调折子?”
康奉脸上的热意更甚,比起葛魏的直接,他只觉爱了这么多年却从不敢诉之于口的自己十分怯懦,在葛魏探究的眼神中,他捡起地下那写了一半的折子撕开,小声道:“没有请调的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