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妻(49)
江成瀚则留了下来,打算陪着颜静书,等人睡着了再离开。
如今正值仲夏,宁城虽是地处北方,但也十分炎热,好在江成瀚在冬天的时候存了不少冰块到家中的冰窖里,如今便在屋里摆了好几盆,让屋子里不至于太过闷热。
颜静书很快就睡着了,江成瀚见他睡了安稳,便轻手轻脚的放下了窗幔,随后又命纹锦在屋中守着,才离开了卧房里。
简单地吃些东西,又看了看孩子后,眼看时辰不早,江成瀚便急急忙忙地朝都督府而去。
小厮来给江成瀚报信的事,都督府里不少人都看到了。此时见江成瀚来了,不免询问起来,待得知乃是江成瀚的夫郎顺利地生下孩子后,自是又纷纷对他恭贺道喜。
在都督府里转了一圈,又去见了寇世均,见没别的什么差事,江成瀚就去了新兵营,继续操练那些新兵,这也是他现在主要的差事。虽然这差事有些无聊,对他来说也有些大材小用,但谁让这是他自己当初主动讨来的,自然也得认真的干完才是。
整整一个下午,将近三个时辰,将新兵们再一次折腾地都哭爹喊娘的,江成瀚才满意地离开新兵营,回到了家中。
这个时候颜静书早已醒了过来,只是生产的不适还在,不宜下床,颜老夫人和谢焕便都还是到卧房里陪着他。
江成瀚进家后,没有马上去看颜静书和孩子。跟着那帮新兵晒了一下午,他也已是一身的汗。怕熏到了老婆孩子,江成瀚就先去了浴房里,好好给自己洗了洗,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才清清爽爽的去了两人的卧房里。
“在说什么,这么高兴?”江成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颜静书满是惊喜的声音。
他脚步不停,拨开门帘走了进去,就见颜静书靠坐在床头,怀里抱着孩子,盛满欢喜的眼睛却是看着谢焕,道:“舅舅,你刚刚说得是真的吗?”
江成瀚心头一跳,目光就落到了谢焕身上,莫非谢焕已经说出了颜静书身世的真相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颜静书一看到江成瀚进门,就忙对他道:“成瀚,你回来的正好,舅舅说,他打算在宁城里办一间学堂,短时间内不会再离开了。”
虽然猜错了,但江成瀚没有显出什么异样,更是适时的露出意外又高兴的神色,道:“果真?那这真是太好了。”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看颜静书这么高兴的样子,便也是觉得高兴的。
谢焕看了江成瀚一眼,他还没忘记,当初他就是因为江成瀚的话才对颜静书的身世起了怀疑,而江成瀚更是拜托了他这件事。只是,他怕是不能如江成瀚所愿了。
这么想着,谢焕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复杂和苦涩。
江成瀚虽不知谢焕心中所想,但见他来了这半日,都并未同任何人提起颜静书的事,便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就算如此,话也还是要说清楚的。
略作思衬,江成瀚便对谢焕笑道:“舅舅初来宁城,想来对城里并不熟悉,若是开办学堂,也总要有个合适的宅子才行。不如趁现在天还亮着,又十分凉爽,我带舅舅到城里各处转转,找寻找寻。”
谢焕看着江成瀚,像是知道江成瀚要干什么,但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颜静书也希望学堂的事能够尽快办好,这样谢焕就真的不会再走,他也就能彻底地放下心来,对于江成瀚的提议自是再赞同不过,还让他们不必急着回来,若是逛累了,就在外头酒楼饭馆里用饭便是。
江成瀚虽是有着别的目的,但也是真的想要帮谢焕找房子的。只是他没有带着谢焕到处逛,而是直接领着人到了牙行,请牙行里的人按谢焕的要求,来帮他们找房子。
等从牙行里出来,江成瀚便对谢焕道:“舅舅,前面有家饭馆,大师傅的手艺很不错,静书也很喜欢吃他家的菜,要不要去尝尝?”
谢焕看了江成瀚一眼,想说不需要用颜静书做诱饵,他也会去的,但听江成瀚这么说,他也不由的有了几分期待。他已错过了颜静书的一切,如今能有机会找回一点点,也是好的。
江成瀚特意要了一个僻静的包厢,又依着颜静书的口味让小二上了菜,在等菜的途中,他没有再多耽误什么,直接将他此行最终的目的说了出来。
“舅舅,不知关于静书的身世,可有查到什么吗?”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听到这句话,谢焕还是心底一颤,掩在桌下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但在江成瀚的注视下,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查了,但没有查出什么不对的地方,静书的身世的确就如我父亲说得那样。因为姐姐失子,怕她无法对夫家交代,便将刚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他买了回来,并将他冒做了颜家的孩子,并没有任何其他的隐情。”
江成瀚一直静静地听着,面色平静,一语不发。
他早就听颜静书说过谢焕,同他一样是双儿,但却醉心于山水诗书,不满二十岁之时就离家外出游历,到如今已将近二十载,却依旧是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一个。
在猜测谢焕有可能是颜静书的生身父亲的时候,江成瀚对于谢焕始终未娶便不如觉得奇怪了。双儿虽然能嫁能娶,但或嫁或娶,一生也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因为嫁人的双儿便已无法再令女子或其他的双儿受孕,而娶妻的双儿,在洞房后也无法再拥有受孕的能力。
若谢焕真的在十九年前生下了颜静书,这之后自然也就无法再娶妻生子。但既然他怀了孕,那便理应嫁给令他有孕的人才是,但结果却是他独身一人远走他乡,并且一走便是将近二十年。
江成瀚猜不出谢焕当初是怎么怀上颜静书的,但只看谢焕这二十年的孤苦,看他明明亲骨肉就在眼前却隐忍着不认,便知当年必是一段不算美好的回忆。
他无意戳痛谢焕的伤疤,一直对颜静书的身世刨根究底,只是心中有所怀疑,又担心将来万一真相爆出来,再伤害到颜静书,便想着若是能查出此事,也能防患于未然。
但如今谢焕宁可不认颜静书,也不愿说出实情,江成瀚又不能逼迫他,也离不得宁城自己去查,便也只得暂时到此为止。不过虽然谢焕不认,但他去而又反,还决定留在宁城的举动,却已足够让江成瀚确定他的身份。
一番折腾,最后虽然没有达成自己的全部目的,但也还是给颜静书找到了其中一个亲爹,也不算全无收获。
想罢,江成瀚微微露出了笑容来,道:“若是这样的话,也好。原来我还担心,若是静书的身世有什么别的隐情,将来怕是会闹出什么事来,对静书总是不好。如今舅舅这样说,我也能够放心了。”
谢焕微微皱眉,像是没想到江成瀚会这么说,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不用担心,什么事都不会闹出来。”
谢焕的语气十分的笃定,江成瀚不知道他如何这般自信,但也没多问,便笑了笑,道:“那就好。”
该说的都说完了,包厢门正好被敲响,小二送了菜来,江成瀚便喊了人进来。随后他和谢焕没有再多说什么,吃过之后,两人便回了家中。
第51章 日常
回到家中,江成瀚没有像颜静书和颜老夫人提及在饭馆里同谢焕说得一切,谢焕也是一样,两人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天后,便是孩子的洗三礼,没有请什么客人,只把当初给颜静书接生的稳婆又请了来主持,一家人简单而不失温馨和乐的完成了仪式。
而和洗三礼不同,满月酒却是要宴请宾客大办的。嫌麻烦依旧没有在家中,而还是在席牧元的致远斋里摆了酒席。
席牧元早在二月开春之后就已经南下走商,走之前颜静书又将包括本金以及盈利在内,总共两万两银子又给了他,而就在满月酒的头几日,他也正巧赶了回来,不至于错过。
满月酒席上,自是一番热闹喜庆自不必多说。这时候颜静书身体早已养得大好,还和江成瀚一起去招待了宾客,倒是颜老夫人和谢焕,一个年纪大了不喜欢喧闹,一个生性清冷孤僻,便没有参加,只同江成瀚和颜静书在家中简单庆祝了一下。
在这期间,谢焕的学堂也办了起来,本来以他的才学,就是要府学里当先生都是完全可以的。但宁城乃是边防重诚,武盛文弱,将附近十里八成所有人加在一起,莫说举子、进士,就是最末等的秀才都才只有一手之数。
不过谢焕办学堂本意不过是找个可以永远留在颜静书身边的借口,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期许,也就并不放在心上。也是凑巧,他最终选定的开学堂的宅子,竟正好就在善堂的旁边,两处只隔着一条一米宽的巷道,是以第一批学生就这么有了。
颜老夫人本来只是不放心颜静书有孕,才不远千里来看望看顾,本来颜静书生产之后就打算离开的,但她实在是舍不得刚刚出生的曾孙孙,而颜静书也舍不得祖母,于是返程之期便一拖再拖。
直到入了秋,人也还是没走。等入秋后,天一天冷过一天,也就更不好上路远行了,于是归期便一下子就推到了明年春天。
至于京中的安国公府里,颜老夫人既然敢来到宁城,自然也是一切都安排好了的。长孙媳妇沈氏本就出身名门,以前因着丧夫悲痛,孩子也不在身边,还一直被婆母压制,心情抑郁以至于缠绵病榻。
后来得颜老夫人派人安慰开导,慢慢养好了病,又有了儿子在身边,虽然要管着整个国公府,人多事杂,但精神确实极好。她本身就是聪慧能干的,被颜老夫人和安国公指派的安嬷嬷以及颜管家帮衬了两个月,人便很快能够独挡一面了。
也是因着如此,颜老夫人才放心将国公府交给了她,自己则来了宁城。
至于安国公,他虽在政事上还算能干,但对于家事却着实十分糊涂,又耳根子软,被谢氏哄着,对她是全身心的信任支持,却没有看出谢氏的真面目来,以至于最后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