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妻(66)
一路脚步不停的到了正院的卧房里,江成瀚直接大步走了进去,然后一眼就看到,颜静书正靠卧在床头,脸色微白,面上却含着喜色,周围围着的丫鬟也是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样子,另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在一旁的书案上写着什么,让心里担心的不行的他不由一愣。
“你回来了。”江成瀚愣神的功夫,颜静书已经看到了他,又看待了他身后的谢焕,不由露出了笑容,道:“舅舅也来了。”
江成瀚回神,忙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颜静书有些虚弱的脸色,问道:“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夫怎么说?”
“我没事,就是……”颜静书道,只是说到一半突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都泛起了一层薄红。
江成瀚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还要再问,但没等他开口,就听一旁的老者对等在他身边的丫鬟道:“这安胎药每日一剂,三碗水煎成一碗,需得连服七日才是。”
丫鬟纹绣接过老者才写好的药方,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应下。
江成瀚闻言不由看向他老者,得老者说完,他猛地转过头朝颜静书看去,整个人已惊得眼睛瞪大老大,“你、你、你又有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谢焕也是一脸吃惊的看着颜静书。
颜静书眉眼含笑,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对着江成瀚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大夫说,已经有将近四个月了。”
江成瀚傻愣愣地张着大嘴,看看颜静书的脸,又看看他的肚子,半晌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颜静书的手,却是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谢焕自然也是感到十分高兴的,对二人道:“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恭喜你们。”
“谢谢舅舅。”颜静书笑眯眯地对谢焕道。
另一边,老大夫收拾好药箱已经打算要离开了,走之前本着医者之心,又对颜静书嘱咐了一番,道:“安胎药虽可保胎,但日常也要擅自保养才好,万不可再劳身伤神,需得平心静气饮食得益,方才能令胎像安稳,将来生产无虞。”
“我知道了,谢谢大夫。”这话大夫刚刚已经说了一遍,但颜静书还是认真的听了,并向大夫道谢。
老大夫说完背上药箱便准备离开,但原本还很高兴的江成瀚听到老大夫话里的意思,像是颜静书这胎有什么不妥的样子,忙起身将人拦了下来。
“这位是?”老大夫虽然看着江成瀚和颜静书的亲密之态,多少猜出了他的身份,但他不敢完全肯定,便问向身边的丫鬟纹绣。
纹绣便同他介绍道:“这是我家主君。”
老大夫这才忙同江成瀚见礼,江成瀚却将他扶起,道:“老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内子这胎可是有什么不妥?”
老大夫看了颜静书一眼,见他没有说什么,便将之前已对颜静书说过的话,再对江成瀚也说了一遍,道:“尊夫人身体倒是并不什么大碍,只是从脉象上看,尊夫人有孕后不久,便受了些辛苦劳累,后又焦虑不安情绪不宁,致使血气不足五行不调,令胎像有些不稳。好在如今发现的及时,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平日里好好调养着,切勿动气动怒,或是过分伤怀,过些时日便可好转,恢复如常的。”
算算日子,颜静书怀上应是还在宁城的时候,而怀上不久,他们就南下入京,途中花费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虽然速度不快,还带着不少下人,但出门在外总是不如在家中,要操心的事情更多。
等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自己又被关进的大牢之中,颜静书自是焦心不安的不行,那些时日,连饭都是吃不下去的。
怀胎前三个月本就是最不稳妥的时候,颜静书又先后经历了这么多辛苦波折,也难怪如今会胎像不稳。
好在听老大夫所说颜静书的身体并无大碍,腹中的孩子也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便能好,让江成瀚稍稍安心了一些。
只是想到老大夫所说颜静书不能生气动怒或是过分伤心之事,江成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焕,正对上谢焕看过来的视线。两人虽然都没说话,但却都看明白了彼此眼里的意思,颜静书身世的事,眼下却是不宜告诉他了。
坐着陪颜静书说了会话,谢焕便起身告辞了。颜静书本是以为谢焕来家里是有什么事,但谢焕说只是来看看他,虽然前几日才见过面,但颜静书也没有多怀疑什么。
正好江成瀚也要去国公府里告诉颜老夫人和安国公,颜静书又怀孕了的好消息,便同谢焕一起出了门。
只是等离开了江家之后,江成瀚却没有就此同谢焕分开,而是想要同谢焕再说一下关于颜静书身世的事。大街上人多杂乱,两人便再次去了之前说话的茶馆。
要了一个雅间,落座后,江成瀚便直接开口道:“舅舅,静书突然有孕,这件事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只是您也听到了老大夫的话,静书现在胎像不稳,受不得一点刺激,所以有关他身世的事,我想要等一等再告诉他……”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为求稳妥,这件事我想还是等到静书顺利生产之后再说吧。”
事关颜静书的安危,江成瀚不敢有丝毫的冒险,而如今颜静书怀孕还不到四个月,待生产之时至少要半年之后了。
同江成瀚一样,在谢焕心里,颜静书无疑也是最重要的,又是为了颜静书的身体着想,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只是高兴于颜静书有孕的同时,谢焕的心底深处也不免有了些失落。
原本不想说的时候,他怕被知道,但一决定坦白一切的时候,他不安的同时,也隐隐有一点微不可查的期待。虽然只是他的妄想,但若是他早点说出实情,今日他或许就能以父亲的身份留在颜静书身边,亲自看着他,照顾他了。
“……你好好照顾静书吧,眼下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体和孩子重要,至于镇国公世子那里,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查探的。若是家里有什么事,你也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过我日后可能不住在谢家,你有事就派人去暮山书院给我送信就是。”谢焕道。
既然江成瀚已经决定留在京城,眼下颜静书更是还怀了孕,他也就不可能再离开了。只是虽然要久留京城,但他却不能一直住在谢家,正好他的师兄如今是暮山书院的山长,他打算去那里寻个落脚的地方。
江成瀚也没有客气,点点头,道:“我记下了,若有事,一定会请舅舅来的。”他知道,谢焕是很愿意为颜静书做些事的。
说好了颜静书之事,谢焕又想起了别的,对江成瀚问道:“稽查司,禁卫军,西山大营,你想要要去哪里了吗?”
爱屋及乌,谢焕对江成瀚印象本就不错,又因着颜静书的关系,对他自然也是关心的,尤其是他的前程。
江成瀚早在楚湘王同自己说那些话之时,就将禁军军各处所属查问了清楚。禁卫军负责皇城的防卫和守备,入禁卫军者,大多都是京中皇亲世家之中的贵族子弟。江成瀚草根出身,又是通过楚湘王走后门进去的,待遇可想而知,且在江成瀚看来,这差事看似荣耀,但于他却没什么益处,毕竟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解决镇国公世子,和查出五皇子康王到底是敌是友。
至于西山大营也是同禁卫军同样的理由,虽然再次从军于他来说是游刃有余的,但对他的真正目的却难有助益,更何况如今颜静书有孕,他若去西山大营,军令如山,他怕是难以能够日日回到家中陪伴照料。
而稽查司就不同了,稽查司就在京中,也不似西山大营和禁卫军那般禁律森严,更重要的是,他进入稽查司后,便可借稽查司的便利调查镇国公世子和康王,而他前世本就是军警出身,后又当了半辈子卧底,比起行军打仗,查案寻凶才是他最为擅长的事情。
因着早就有了打算,所以谢焕才一问,江成瀚便直接道:“我打算去稽查司。”
谢焕有些意外,他以为军人出身的江成瀚会选择西山大营,但江成瀚已经有了决定,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对江成瀚道:“……稽查司也好,不过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你在稽查司或许会时常见到楚湘王,不过你一定不能让他知道静书不是颜家血脉这件事。”
接着,没等江成瀚问,谢焕便给了他解释,道:“之前你被抓进稽查司,我去找楚湘王帮忙,结果在楚湘王府内不慎晕倒,楚湘王找来的太医诊出了我曾经有孕之事……不过楚湘王并不知道,颜静书就是我当年怀的那个孩子。但若他知道了静书并非是颜家的孩子,就一定能够猜出他真正的身份,所以你……”
谢焕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雅间门突然打开的巨响而打断了。
两人同时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然待看清门外的人后,不由双双变了脸色,不过谢焕的反应明显比江成瀚要大得多,他豁然起身,看着门外的人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穆崇衍此刻却已经听不到谢焕说什么,他气息微喘,泛红的双目直直地看着谢焕,一步一步走到谢焕面前,哑声道:“……颜静书,就是当年你怀的那个孩子,是咱们俩的孩子——”
虽是疑问的话语,但穆崇衍的语气却是没有丝毫的疑惑,显然,刚刚谢焕的话他不但听到了,而且听得再清楚分明不过。
“你——”谢焕没想到穆崇衍竟然突然出现,还听到了自己的那些话,这让还没打算将颜静书的事告诉穆崇衍,也就因此而毫无准备的他一时又是懊恼又是不安。
比起穆崇衍知道了这件事,他更担心穆崇衍冲动之下让颜静书知道了什么,刺激到颜静书。
见谢焕又惊又气又急又怕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穆崇衍的目光越发的炽烈,更有浓浓地狂喜一点点的浮现了上来,他一把握住谢焕的肩膀,像是确认又像是发泄一般,一遍遍不住地说着,“颜静书是咱们俩的孩子,是咱们俩的孩子对吧?是你给我生的,我的孩子,咱们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