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钿(76)
赵传之面露讶异,“什么?”
“你还不知道?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都告诉我,你这儿子请了他们这些平时关系好的去那叫什么华,华……风华,对,风华酒楼喝酒。”大臣打了个酒嗝脚下不稳险些摔倒,赵传之连忙扶住他带着他往坐席那走。
“风华酒楼面子上是个酒楼,但你我都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回去可要多管管赵源,这可不好!”
赵传之扶着大臣坐下,连忙拱手感激道:“说的是。”
“不必不必。”大臣摸了个果子吃,“老哥哥你之前也不是没有照顾过弟弟我,陛下好像看过来了,你快去!”
洵追看着赵传之被酒鬼按着头聊天便好奇地一直盯着不放,也就是酒鬼反应慢才没能立即感受到来自小皇帝赤裸裸的目光。
“聊什么?”赵传之回到洵追身旁后洵追写。
“臣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传之回道。
洵追弯眸慢腾腾笑道,“你儿子为朕办的是大事,今夜开支都算在朕这里。”
话音刚落,一处女眷聚集的地方发出很小且明显能感觉得到的压抑的尖叫。洵追眨眨眼,很快又露出一个懒散的笑容。
妙龄少女的倾慕与羞怯看起来是最快能够令人感到愉快且虚荣心达到顶峰利器,洵追与其中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少女对视,少女被洵追注视地用扇子挡住半边面颊,她身旁的女孩们一脸羡慕的将目光来游移于她和洵追之间。
洵追咳嗽了两下缓缓坐直,他又踹了另外一个小太监,用手中的筷子点点少女,小太监立马跑下去。
少女看到小太监从小皇帝身边来到自个面前,她右手边的女孩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扯后去,那双手的主人瞬间补在这女孩站着的位置上。
“施旖,别害怕放轻松!”妇人握住少女的手,“你上去了就是第一个御前侍候的,别丢咱们林国公府的脸。”
妇人将没来得及反应的少女向前狠狠推了一把,少女险些没站住,小太监行礼道:“陛下请小姐御前一见。”
殿中到殿的另一端本没多大距离,但这段路让少女走得格外小心翼翼像是踩在针尖上跳舞。觥筹交错的声音随着她一步步走上临近皇位的台阶而变得越来越小,她经过的那些达官贵人无不屏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少女脸颊微红,捏着扇子的手微微发颤。
“啧。”洵追对殿内的气氛不满意。
机灵点的大臣一看小皇帝那张瞬间不耐烦的脸立马倒酒招呼四周的同僚继续方才的话题,殿内重新热火朝天时少女终于站在皇帝面前。
“叫什么名字。”洵追写。
少女是知道当朝的陛下不会说话,看到他纸上写下的问题后先是行礼后才答道:“臣女是林国公府的嫡女林施旖。”
小太监搬着小凳子过来,洵追指指凳子又指了下林施旖,林施旖用手紧张地捋了下耳边的长发,“谢陛下。”
洵追环顾整个大殿,时不时看过来的大臣面色还算是平静,但那些深闺后院的女眷便不同了,装得住的装不住的高下立现。
林施旖算不上这些妙龄少女中长得最好看的,五官整合起来却是最令人看着舒服的。鼻子眼睛嘴分开不出彩,可放在一块便出奇的和谐。
“蓝色不适合你。”洵追又道。
林施旖柔声:“那陛下觉得臣女穿什么最好看?”
“你觉得呢?”
林施旖认真想了想:“臣女的娘亲说臣女穿红色也很好。”
洵追摇头写道,“别穿红色。”
说蓝色时洵追语气还算是婉转,别字一出林施旖声音染上几分委屈与娇气:“那能不能请陛下为臣女挑一种颜色。”
洵追忽然记起方才赵传之说,火红的跟染布的水似的。
他将笔一撂,一直埋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把玩的袖箭刺到手指,与此同时殿内突然闯入身着甲胄大呼急报的禁军
禁军脸上全是灰,身上也不同程度地见了血,众人见此边惊呼边害怕地向后退。
“陛下!”禁军跪倒焦急道,“叛军……有叛军!”
“什么?”
“什么叛军。”
“这人是楚统领的人。”
大臣们纷纷放下酒杯,酒意被禁军身上的血驱散了一半。
刑部张达钟手下的一大臣快走几步指着禁军,“快说!什么叛军!”
“陛下,康擎军反了!”禁军嗓音嘶哑,“康擎军杀了好多禁军,城门,他们用火药炸城门,大统领快顶不住了!”
洵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晃悠了大半个宴席的赵传之终于冲下去怒道,“什么!”
“率领康擎军的是,是崇王殿下。”
此话一出席间哗然,前来赴宴的大臣们中终于有人觉出不对劲,有人在人群中喝到,“怪不得,怪不得今日没见崇王殿下,他的人也没几个来。”
方才与赵传之对他竖大拇指的那位立即站出来大胆点了几个崇王一党中的几个人名,“果然没有,果然没来……吴大人你怎么还在!”
极力在人群中减少存在感的中年男人忽然被所有人的视线聚焦,他连忙干笑几声,“陛……陛下设宴我自然要来。”
自我摆脱嫌疑还不够,为了不让焦点汇集在自己身上,他伸长胳膊指了几个:“你看这些大人不也在嘛。”
“当务之急是保护陛下!”吴大人连忙道,“崇王造反大逆不道!”
洵追抬脚走到李赫面前俯视,“皇兄,你认为该如何。”
李赫面色难看,挣扎许久才咬牙道:“谋逆该杀!”
洵追浅笑,“皇兄说得对。”
“父亲,儿子把人全部都带过来了!”
又是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赫然是刚出狱的赵家二公子赵源。
赵源脚步轻快面露邀功之色,他身后跟着的是十几名禁军押解的公子哥们,这些公子哥神情恍惚萎靡不振。在场的大臣们认出自家孩子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跪地,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陛下宅心仁厚,将诸位大人们的孩子平安送进宫里,以防被叛军误伤。”赵传之朗声。
“走。”洵追勾着李赫的衣领背对众人,语气轻快道:“朕要除逆贼,皇兄难道不该为朕出一份力吗?”
李赫浑身发抖,在洵追认真无辜的注视下起身反握洵追的手,“本王同为兄弟理当为陛下出一份力。”
这是沛王第一次在没有崇王的情况下完整在洵追面前表明态度,哪怕是出于恐惧。
他脚下飞快,牵着他这个弟弟的手走出大殿。
皇室的兄弟没有真感情,对他们没有威胁可当做棋子的妹妹或是姐姐也未必能够得到一丝温情。李赫的手很温暖,洵追被牵着的时候注意力一直放在李赫的手上。
二人一出大殿,台阶还未下完洵追狠狠甩开李赫的手,他露出手腕上的袖箭,指尖还夹着利刃。
“皇兄,你的懦弱害了你,但懦弱也救了你。”
“你……”
“你什么你。”洵追冷笑后转身离去不给李赫再说话的机会。
……
火光蔓延至城门硝烟弥漫能见度很低,三米之外都被烟幕遮挡地严严实实。楚泱站在城楼上下令禁军投放油罐,黑色的瓷坛一个个从十多米的高处扔下去再配合火把,还未落地便点燃爆炸。火油倾撒,火舌顺势而上。城内混战,仅仅一墙之隔的城外更是惨烈,百姓横尸血流成河,血液汇顺着地面汇入沟渠,整条水沟都染上暗红。
“轰!”
叛军聚集城下与埋伏在城外的庆城军互相残杀,他们带了投石器,火药点燃引线的顷刻松开弹簧装置,火药如同流星般降落至城内将士们的头顶。
楚泱周身围着十几个叛军,他猛地冲向前去砍断一叛军持剑的右手,紧接着回身借力一脚踹飞从他后方扑上来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