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太妃吓得浑身哆嗦。
她又不知道喜轿里的不是小王爷,这下好了,毅国公之女同弥罗山庄的如矢完婚了。
如矢和陈燕尔拜完堂后,就开诚布公地告知宾客真相。
南鄀百姓现如今都知晓,毅国公之女陈燕尔痴心不许,在端王的帮助下,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小王爷还落了个不拘礼教、成人之美的美名,将江怀逸气了个半死。
这事儿是彻底黄了。
这还算小的,小王爷对江怀逸下迷药,伪装百姓,还被萧昀抢跑了。
她又不知道江怀楚是假成婚,她以为江怀楚是迫不得已非娶不可,不想他后半辈子不幸福,才出此下策给萧昀行方便,结果……
江怀逸掘地三尺地找江怀楚,她良心不安了几个时辰,最终跑来自首。
太妃哆哆嗦嗦地说:“……圣上且放宽心,小王爷定然无恙,那毕竟是萧昀的孩子……他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无恙?”江怀逸冷笑,一副羞于启齿的表情,恨声道,“……一整晚了。”
这四个字,实在是意蕴深长,太妃脸红了个彻底:“……圣上责罚。”
“责罚?责罚你有什么用?!我南鄀一国王爷,就因为你干的好事,众目睽睽,被人抢走了!”江怀逸气得摔了茶盏。太妃看着在一边碎裂开的茶盏,缩了下脖子:“……小王爷念着您,定是会想方设法回来的……您切莫担忧。”
“念着我?你指的是迷晕我?”江怀逸声音冷到极点,“他这会儿估计乐不思蜀了吧?”
“……”太妃赔笑。
这她还真不好说。
太妃察言观色,硬着头皮道:“那……现在怎么办?”
江怀逸说:“让人暗中去要。”
这事儿绝不能闹到明面儿上去,不然天下就都要知道他南鄀小王爷和大宁的皇帝不清不楚了。
太妃道:“……万一他不给呢?”
江怀逸冷冷说:“打。”
太妃弱弱地说:“万一他撕票呢?”
江怀逸又有摔茶盏的倾向,太妃立即闭嘴了。
江怀逸正要派人去和萧昀谈,总管太监进来了,呈了一封信给江怀逸。
江怀逸眼下满心都是不成器的弟弟的事,匀不出别的心力,皱眉道:“谁的?”
总管太监瞥了眼周遭,见除了太妃娘娘并无旁人,道:“邺国来的。”
江怀逸的眉头霎时皱紧,神色冷然,太妃听见这两个字,也是一副厌恶神情。
江怀逸丝毫没有拆信的意思:“拿回去,让送信的直接滚。”
总管太监硬着头皮说:“他们的人说,圣上看了,一定会高兴的,让陛下姑且看一眼……”
江怀逸冷笑一声,拆了信,瞥了一眼,随手掷到地上:“朕当是能写点什么,让他们的人滚。“
总管太监战战兢兢出去了,太妃立马道:“他们怎么有脸给你写信?!”
他们恶心邺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宁和南鄀只有夜明关那么点地方接壤,南鄀真正的邻居是邺国。
南鄀在南边,邺国在西南边,地处偏僻,几十年前才一统,比南鄀穷多了,人却野蛮,兵力强盛,早些年军队总抢掠南鄀边关百姓,邺国朝廷还说了,南鄀就是他们的国库、御花园。
言下之意,爱抢抢。
是真真正正的不要脸。
南鄀倒是不怕他们,只是狮子也烦跳蚤,被他们长期骚扰,到底烦不胜烦,更何况不少百姓因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江怀逸的性子,做不出以牙还牙的事,让自己的军队烧杀抢掠邺国的百姓,发兵,劳民伤财不说,他们当时最大的敌人是宁国,先窝里斗起来,萧昀势必渔翁得利。
所以江怀逸只能忍了这口恶气,邺国却以为他色厉内荏,国力空虚,前两年还发兵二十万攻打南鄀,俨然是要吞了南鄀,心大得都要撑炸了,结果小王爷借都借来了二十多万兵马,不费吹灰之力将之吓跑了。
邺国灰头土脸地溜回去后,这两年都安分得很,这会儿却有脸给江怀逸写信。
江怀逸淡道:“不用管他们。”
太妃说:“写什么了?”
江怀逸皱着眉,没说话,太妃便斗胆走上前,捡起地上那封信,扫了一眼,眼里满是意外。
萧昀原本有三十万大军,但那么多张嘴,太能吃了,他又不知道要在边关磨多久,于是他就将二十三万的非骑兵全撤回三州了,只留了七万骑兵在身边,这个消息他们都知道,毕竟到了饭点,立在城墙上看看底下起了多少炊烟,也能大概预估萧昀的兵力了。
信上邺国也说了这个情况,并大肆渲染七万有多么的弱小,多么的不堪一击,说知晓他们痛恨大宁,邀他们前后夹击——南鄀开城出兵,邺国后路包抄,围杀萧昀。
信上还说,他们这其一是帮他们解了眼下围城的困局,其二,他们若真杀了萧昀,猛将皆随萧昀身死,到时候皇帝殒命,内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外无强将,边关空虚,到时候蚕食侵吞,壮大自身,取而代之成为天下第一大国也犹未可知。
邺国虽无耻,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弱者若是不想被强者侵吞,落得灭国的结局,联合弱者绞杀强者,是再寻常不过的策略。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最厉害的没了,底下的都能喘口气,好好发展。
太妃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怀逸:“你……你就不……”
江怀逸皱眉,显然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太妃隐晦地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答应?”
江怀逸明明恨不得杀萧昀而后快……
江怀逸冷笑一声:“那个畜生得感谢我小外甥。”
第105章
江怀逸派来要人的朝臣来了,刘韫出营迎接,刘韫名满天下,南鄀重文,即使是敌国,也尊敬文学大家,更何况刘韫丝毫没有架子,态度和蔼可亲,二人三言两语,竟交谈甚欢。
刘韫说:“之前看你怒气冲冲,老头子我真是吓坏了。”
李东梁摇头:“不是因为你们,是邺国。”
“邺国?”
提到这个名字,李东梁的脸色都难看了几节,嗤笑说:“是啊。”
邺国昨日来人,是他前去接待的,种种极品自不用说。
但毕竟各自为营,他不会同刘韫说什么。
刘韫瞧着他脸上的厌恶,灵机一动:“老夫斗胆,你们是更厌恶我大宁,还是更厌恶邺国?”
李东梁微微尴尬,想着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便说道:“……实不相瞒,皇帝陛下未发兵攻打南鄀前,不少姑娘闻风,都对你们陛下倾慕不已。”
“您指的是‘南怀逸,北萧昀’?”
李东梁点点头:“更何况弥罗山庄在南鄀境内施医布药,百姓都知晓他是大宁的老祖宗,自是对大宁心怀好感的。”
刘韫霎时心头大骂皇帝。
这么好的基础,居然能给他折腾成这样。
李东梁微微疑惑:“老先生?”
“啊……”刘韫回神,“所以发兵之后呢?”
李东梁轻吉说:“既已退兵,更痛恨的自是邺国,说白了,家国仇恨,没落下来,没有切肤之痛,百姓嘴上高喊,心中也不过尔尔,大宁并未杀我南鄀一兵一卒,每年却有少说几百户人家因邺国家破人亡,一个是远处的光明正大的对手,一个是身上无孔不入还抓不着的跳蚤,哪个更讨厌些?”
刘韫嘴角要咧上天:“原来如此,南鄀边关百姓太苦了。”
李东梁看着他截然相反的表情和话语,微微茫然。
……
南鄀端王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抢走了,江怀逸就算派朝臣去要,也不可能向他直言此事,所以李东梁以为自己是来要回个民女,并不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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