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韫不甘示弱,也回头瞪谢才卿,一脸凶神恶煞。
谢才卿当然知道这时候背叛同盟以后日子有多不好过,硬着头皮,磕磕巴巴道:“……陛下俊美无俦,怎可孤芳自赏,当惠及他人。”
“陛下,全天下的姑娘都翘首以盼,想为您开枝散叶。”
“陛下之妻儿,天下养之,陛下莫要有压力,当勇往直前。”
刘韫满意地点点头,收回了视线。
头顶萧昀眉宇间戾气郁结,杀气仿佛凝成了实体,化为利剑,要把连谢才卿在内的朝臣都削了。
“指挥使!指挥使!你他妈吃干饭的?!”萧昀暴吼道。
被人分而治之的指挥使使出吃奶地劲儿推搡着,总算挤到了萧昀身边,大吼着叫着长翎卫。
长翎卫拥进来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拆散苦命鸳鸯般将一个个朝臣和皇帝拉开了。
最前面的两个还锲而不舍,长翎卫连抱带扛,又拉又拖,他们仍死死攥住萧昀的衣袂不放。
“嘶啦”一声,萧昀的衣袍被扯破了,陡然失了力,拽人的长翎卫摔了个屁股墩儿,老臣还跌了下去,重重压在他身上。
老臣摔了,却盯着手里的那片衣袂,心中升起无可比拟的自豪感。
修身养性多年的萧昀瞧着眼前一片混乱滑稽的景象,成功破功,气急败坏地把扯破了的外袍脱下甩在地上:“你们他妈的都疯了吗?!一个个找死是不是?!活够了?!行啊,朕跟你们说——”
“陛下!”臣子们只被震住了几秒,又前仆后继地扑过来。
谢遮大惊,汗流浃背:“陛下走!!快走!!”
刘韫扯开嗓门:“陛下别走!陛下你不能走啊!陛下你走了,你对得起大宁祖宗吗?!陛下你走了,你就是问心有愧啊!!!”
萧昀闻言脸色铁青,气得要厥过去了,怒目而视:“朕还怕你们不成?!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朕还怕跟你们吵架打架?!来啊。”
他捋起袖子,非但没退,反倒迎上去了:“一个个欠收拾是不是?!”
“娶妻?!老子这辈子打光棍儿都不听你们放屁!”
“生生生,生你个几把!脑子里就那二两肉的事了是吧?!不对你们还没二两肉呢!”
本就不够用的长翎卫不得不分出几个去拦住陛下。
谢才卿头低得更深,表情僵硬无比,脸色一阵发红。
……一国皇帝居然口出污言秽语。
这……这成何体统?
朝臣充耳不闻,潮水般往前涌动着,谢遮和长翎卫要挡不住了:“陛下快走!!”
第39章
萧昀深吸了两口气,稍稍冷静了,冷笑道:“朕才不上你们的当!”
他甩袖,大步流星离去。
长翎卫在身后用身躯艰难抵挡。
这群都是皇帝的股肱之臣,越股肱疯得越厉害,他们压根不敢拔剑,来这群老家伙压根儿不怕,都是吓大的,二来如果推搡间削着谁了,人没了还是轻的,人要还有口气,之后能硬嗑死他。
皇帝手下的朝臣都报复心极强。
所以一群身怀高超武艺的年轻男子,只能用最原始的拉骂街泼妇的方式,把往前冲了段儿的朝臣又拖了回去。
结果没几秒,他们就又爬了起来,扑到了长翎卫圈起的人墙边,锲而不舍地开始推,边推边冲越行越远的皇帝喊。
几个回合后,本就暴脾气的几个武将瞧着都快消失不见的皇帝,彻底毛了,头发根根倒竖:“他娘的,你们算什么狗东西?!敢拦老子?!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嗦乃头呢!”
“给老子上了!!”
“冲啊!!干死他娘的!!
那武将年轻时是军中向士卒发号进退命令的,激昂的嘶吼声中带着点悲壮的撕心裂肺,穿透力感染力极强。
他吼完拳头就朝眼前的长翎卫脸上挥了过去。
猝不及防被打趴的长翎卫整个人都懵了。
朝臣见此情境,战胜敌人的强烈快感涌上心头,赤红了眼,彻底上头了,能打的不能打的都开始冲锋陷阵。
几个武将眨眼间和长翎卫扭打成团,弱不禁风、颤颤巍巍的老头们则拎起宽大的官服,要么偷袭踹上两脚,要么上钻下钻冲破防线追皇帝而去。
谢才卿在朝臣最后一排,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呆呆地往后退了两步,心头直颤。
皇兄,他想回家,他不生孩子了,他想回家。
手忽然被拽住,力气大得吓人,捏得谢才卿骨头都疼了。
“愣着干嘛啊!跟我追皇帝!”
刘韫不由分说逮住他,趁长翎卫一片混乱的当口,扯着他路狂奔。
大宁的风刮的脸痛,谢才卿被带的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
“真是反了天了!朕之前的话当耳旁风?!哪个给他们的狗胆?!”寝宫里,萧昀掌拍到案上,力大得险些要把桌案拍裂。
“陛……陛下,消消气消消气!小心手!”尹贤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察言观色,心头直叫不好。
萧昀叉着腰,左右踱步快速来回走着,像是无处发泄,脸色阴沉,咬牙切齿,拳头在袖子里虚晃几次,忍得指关节直响。
皇帝正在气头上,谢遮硬着头皮道:“陛下,他们虽是过了点,却也是为陛——”
“这叫过了点?!”萧昀满脸难以置信,指着紧闭的殿门外,暴怒吼道。
“陛下啊啊啊啊,陛下啊啊啊啊啊!陛下啊,您见见老臣啊呜呜呜——啪啪啪。”
“陛下啊啊啊啊——啪啪啪。”
“啪啪啪——陛下您见见老臣啊呜呜!!陛下!老臣还有话要说啊——啪啪啪,您怎么就走了啊呜呜!”
“……”谢遮哑巴了。
萧昀气得表情都扭曲了,反倒笑呵呵道:“知道的是逼朕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驾崩了呢!”
正端茶的尹贤冷不丁手抖,茶全泼自己脚上了,萧昀看向他,他跪地,颤着声,高声道:“陛下春秋鼎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遮忙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昀阴沉着脸,盯着殿门。
厚重的殿门都被那群狗东西拍得震得厉害,像是随时有可能朝内倒下来。
萧昀嗤笑:“你说他们这么能耐,怎么不抱个攻城锤把朕寝宫殿门也撞破了呢!”
谢遮:“……”
“生生生,天天想着生生生,不是都能耐上天了么,那要朕干嘛啊!直接把朕扒光了绑床上,想要谁的孩子要谁的,多方便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也!咱大宁再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谢遮漏了声笑。
正暗自汗流浃背的尹贤也冷不丁笑出了声。
“还笑!再笑把你们丢出去让他们抡一顿先!”
谢遮立马严肃起来。
“朕寻思着配种的猪待遇都比朕好啊,人家至少不干活,朕天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临了了那芝麻大点——不,西瓜大点事,他们也要管?!”
谢遮咳了声:“……陛下消消气。”
谢遮也说不出有实际作用的话来,皇帝的很多烦恼,是个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这不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言语的苍白无力、行动的更苍白无力。
萧昀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住火气,让理智回笼,缓声道:“他们毕竟是为了——”
“陛下啊呜呜,陛下——啪啪啪,陛下啊呜呜!”
“陛下啊呜呜呜!”
“陛下——啪啪啪,陛下啊啊啊!”
“……尹贤!!!”萧昀额上青筋狂跳,暴吼道。
这声声震殿内,爆发力惊人,尹贤耳朵有秒的空白,下秒,自己的名字在梁上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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