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的越高了,沈顺旺家已经拾掇好,喂完禽畜后,卫兰香干脆带沈雁过去了,手里提着一吊肉和一条鱼,沈雁挎着两个篮子,小的是针线篮,大一点的装了米、秋笋和菘菜还有鸡蛋。
今天假意喊顾承越过来给沈顺旺家干活,自然要管人家一顿饭,这饭一般都是相看的姑娘家出,将东西拿过去做就好了。
鱼是大鱼,沈尧青昨天在邻村人手里买下的,肉是昨天割的肉,一大吊不少了,米和菜也都多,两荤两素外加一道蛋汤足够沈顺旺一家和顾家来的人吃。
“二嫂。”周香君正在收拾窗沿上放的甜窝根还有柿子和晒的山果子,来人呢,太凌乱不好,见他俩进门连忙接住东西。
他看一眼沈雁,笑道:“玉哥儿在房里呢,方才还问你怎么没过来。”
“阿嬷,我这就去。”沈雁抿唇笑了下,她看懂周香君笑意,少见的露出一点女儿家羞涩模样。
卫兰香已见过顾承越了,模样不错,身量也不矮,而且是读书人,说话谈吐和她见惯的乡下汉子全然不同,温和知礼,家底又殷实,有耕田有宅院,还有个铺面,在找过的婆家里,属实算好的。
顾承越大姐她也见过,说话柔声细语,至于两个弟妹,三弟十岁,四妹七岁,都还太小,沈雁若嫁过去,几年内并无妯娌,姑嫂瞧着也是顺心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点头沈雁和顾承越两人相看。
周香君提着东西往厨房走,笑着说:“二嫂莫担心,今天只看咱们雁雁的意思,孩子愿意了才好办事。”
卫兰香轻叹一声,点头道:“可不是,对了,肉和菜都多,鱼动不了,别的菜你记得给玉哥儿和心莲先盛出来,别叫俩孩子吃剩饭剩菜。”
沈玉尚未出嫁,近来也在寻摸婆家,桌上有陌生汉子要避避嫌,周香君觉得他一人吃饭可怜,干脆让陈心莲陪着在房里吃,这事儿卫兰香知道,便多嘱咐了一句。
没多久陆谷让扫完前后院的沈玄青抱孩子,自己和纪秋月到三房家来,他俩洗菜切肉,让卫兰香和周香君两个长辈去歇息。
忙碌一阵,村里驶进一架马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顾承越和他大堂哥顾承元到了,清溪村人都知道这是来相看的汉子。
马车停在沈家三房院门前,沈玉平出来迎,带他俩进去。
待在沈玉房里的沈雁听见动静,心里不免有些突突,房里不止她俩,陆谷和纪秋月也在。
“且放心吧,待会儿我给你打开窗子,到时你看几眼就成,若实在生分,我再给你关上,不用怕。”纪秋月笑着说道。
陆谷没经过这一遭,自然没她有主意,只在旁边听着,见沈雁忐忑,他心里莫名也跟着一起有些紧张,卫兰香和沈尧青去过顾家,顾家人也来过他们老家,但他和沈雁纪秋月一样,还没见过顾承越呢。
不知他们家小姑子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疑惑和紧张在他们四个人看见提着两个水桶回来的顾承越之后,除了沈玉不解,其他三个你看我我看你,不曾想竟是那天在绣坊门口差点撞到纪秋月的年轻书生。
愣过神之后,纪秋月一下子就笑了,只听卫兰香说模样周正,不黑不丑,白白净净一书生,亏她和陆谷在家时还一起想顾承越到底长什么模样,原来早已见过。
沈雁一肚子紧张悉数消散了,她也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白担心了好几天不是。
不过在顾承越看过来后,那么白净俊秀一个汉子,朝她笑了下。
窗外的汉子虽有些害羞,可眼中有着光亮,端的是神采奕奕,她慌忙挪开眼神,却连脸颊脖颈都浮现出一点红意。
纪秋月在旁边看着,冲陆谷悄悄努了下嘴,两人偷着笑一声,随后她关上窗子,不然小姑子一张脸都要红透了。
顾承越挑水劈柴,等会儿还要锄地,哪怕独自一人,也干得十分有劲,生怕岳母娘一家看不上他。
他干活时顾承元和沈玉平沈顺旺喝水闲聊,沈玄青沈尧青也过来了,两人都抱着儿子。
顾承越虽是个文弱书生,但到底是个汉子,手上还是有力气的,一次提两桶水回来不成问题,干起活倒像是个老手,并无半分大少爷的娇生惯养,沈玄青转头看一眼沈尧青,见大哥轻轻点头,心中就了然。
水缸还未满,昨天夜里沈玉平把缸底水全舀出来,沈尧青过来时,他还特地带堂哥到厨房看,年轻汉子就是这样,有时爱闹腾。
折腾一下相看对象,况且不是什么太过的事,沈尧青笑骂他鸡贼,但没多管。
趁顾承越再次出门挑水,沈雁几人从房里出来,他几个都是妇人双儿,见了顾承元不过略一点头,无需多说话。
顾承越并非从小家里就有钱,小时候跟着爹娘下过地,锄田拔草都是熟活,干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沈玄青和沈尧青看在眼里,面上没言语,心里都有数了。
第215章
回家后卫兰香几人问沈雁的意思,纵是亲娘,也让她十分羞窘,最后只轻点头算是表态,在家里人笑起来后,她羞的不行,干脆回了房里做针线。
如此,亲事总算有了着落。
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卫兰香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吃晌午饭时同两个儿子商议时,还说想留沈雁在家里一年。
“顾家那边回头我找媒人去说,咱们家嫁女儿马虎不得,无论他们在镇上如何,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含糊,照着规矩,请帖回帖等一套套办起来,少说都得一年呢,这一年雁雁不都在家里。”
要说乡下泥腿子,能和镇上的读书人成亲,念书好的读书郎多受人敬重,考上秀才后最不济也能教书,属实是攀到了高枝儿。
连纪秋月和陆谷这几天都在想,他们家以后可能有个读书人亲戚,上午见沈雁点头后,都为她高兴。
而且顾承越并非穷酸书生,家境好,不过他们家嫁女儿,哪能在气势上弱了。
沈尧青见老娘神色还是不大愿意,笑着继续说:“眼瞅着到年底了,年节前后都忙,若婚事各种礼节繁缛,一年半的光景也是有的,到后年雁雁十六岁,不算小了。”
“才十六呢。”卫兰香擦了擦眼睛。
沈尧青这个当大哥的,从小看着沈雁长大,同样不舍,他轻叹一声,这才笑着开口:“这也好办,各种书礼上我拖他们一拖,到算成亲日子的时候,我同他们定个靠后的日子,如此能多留大半年,不就好了。”
“我看顾家着急给大儿子成亲,又是诚心谈婚论嫁,明面儿上我总不能说咱们还要多留雁雁一年,叫人家听见,还以为咱们不诚心找。”
卫兰香从沈玄青口中得知顾承越之前相看媳妇的时候遇了好几次挫折,不顺当,顾家急着给他成亲也能想通,不然街坊四邻各种言语谈论,叫人心烦。
“吉兴镇离咱们哪里算远,雁雁多走几步路,不就到二弟那边了,见天儿去找谷子都行。”沈尧青宽慰她。
卫兰香这才点头:“是了,就隔了两条街,嫁到顾家也好,二青在那边,离得近,不怕她吃亏。”
因实在羞窘,沈雁吃饭都是在房里,压根儿没出来,小女儿家脸皮薄,家里人都知晓,没故意在她面前调笑。
纪秋月听他们几个商议完了,笑道:“那顾承越我们曾见过,就上回雁雁去卖手帕,在绣坊门口碰见了,他那会儿不知怎么,瞧着呆头呆脑的,兴许是见了那么一下,今日瞧着就好了许多。”
沈玄青沈尧青皆是一愣,都没想到沈雁早见过顾承越。
“对,那天我也在呢。”陆谷给灵哥儿喂一口蛋羹,随口说道:“我那会儿见他面熟,后来去买布才想起,在铺子里买过几回肉。”
沈尧青一拍桌子:“这小子,也不知是见了雁雁后才愿意的,还是不知道雁雁就是要和他相看的人,若他知道,口够紧的。”
“他或许认得你,如此一来,说不准还真知道就是雁雁。”沈玄青转头对陆谷说道。
镇上做生意的,掌柜有时记不住主顾,可买了好几次东西,一般主顾只要多留心一点,是能记住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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