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雁归不自在的动了动,又丧气的垂下头,低声道,“怎么会,少主多虑了。”
废话,你被捆着能开心是吧。
“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左轻越端详着他,慢悠悠道。
仇雁归心下一惊,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左轻越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敢。”
这人怎么跟会读心术似的。
没错过他眼底闪过的慌乱,左轻越哼笑了一声,随意敲了敲床板,“会伺候人么?”
仇雁归迅速抬起头,张口的瞬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默默把嘴闭上了。
左轻越挑了挑眉,“想问什么?”
刺客清了清嗓子,坚定的摇摇头,“没什么……伺候人,尚可。”
他伺候阁主也有些年头了,无非就是端茶送水这些事。
“好,那以后你就贴身伺候着……懂了么?”左轻越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拿过放置案前的食盒。
仇雁归点点头,“是。”
食盒里是糕点,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左轻越端着小碟子走过来坐下,颇有闲情逸致的提起一个。
仇雁归有些受宠若惊,“少主,不……”
必如此。
话还没说出口,左轻越就将糕点放入自己的口中,眯了眯眼睛笑吟吟的点评,“不错。”
仇雁归张了张嘴,尴尬的把话咽了回去,他慢慢把头靠在窗沿上,刚要闭上眼睛,就被人拍了拍。
左轻越捻了块糕点喂了过来,仇雁归狐疑的盯了一会儿,犹豫道,“少主,给我的吗?”
左轻越哼笑一声:“嗯。”
仇雁归心情复杂,小心的凑过去,慢慢张开嘴。
下一刻。
左轻越:“嘬嘬嘬。”
仇雁归:“……”
左轻越面露讶异,“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仇雁归气的面色涨红,瞬间收回脑袋靠在窗沿不愿意抬头,即便他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也受不了这种屈辱。
脑袋被人摸了摸。
他猛的抬起头,被绑起的身子艰难的挺直,绳索绷直勒的他的手瞬间充血红肿,仇雁归眼睛有点红,看着左轻越,“少主不必如此 ,属下……”
他的声线有些不稳,显然是被气狠了,话还没有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个糕点,软糯香甜,令他猝不及防的一怔。
左轻越脸上没有什么笑意,但也不是沉着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毫不温柔的将糕点塞进去,见他要开口就再塞一个进去。
仇雁归心知如若自己被呛着,恐怕左轻越是不会救他了,只好忍着先把嘴里的嚼了。
不知觉的,两碟子糕点下肚,仇雁归一肚子气也被咽了下去,最后一丝倔强顺着喉咙上浮,化为了一声极轻的,“嗝。”
左轻越嗤笑一声,“吃饱了?”
仇雁归此时此刻已经被磨得没脾气了,蔫蔫的靠在窗沿,“……嗯,多谢少主。”
左轻越没说话,径自熄了灯,褪下衣衫放在屏风上,也没有避讳。
刺客的夜视能力极强,仇雁归正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放轻了呼吸。
床铺柔软,陷下去一块,左轻越没有再管他,自顾自的躺好闭上了眼睛。
仇雁归慢慢抬眼,抿了抿唇。
他莫名觉得就出去这一会儿,少主似乎心情不好。
但这种事素来与他无关,他只需保护好主子即可,会有这种想法也还是左轻越看上去,实在太空了。
就好像他当初去行刺时感受到的死寂一般,艳丽无双之后,那是一片荒芜的凉。
————
翌日。
仇雁归几乎彻夜未眠,心事重重的闭目养神,好在他并不需要太久的休眠,莫要说一夜,熬个三夜差不多都能撑得住。
所以当左轻越微微一动时,他便睁开了眼睛。
身体被捆了一夜酸痛难忍,他微微蹙眉,直起身来默默看向床上的人。
墨发散落一床铺,左轻越睡容恬静,仇雁归夜里悄摸着偷看过几眼,瞧着无害的很,称的上一句天人之姿。
如果醒着也能正常点,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左轻越自那一动后就没了反应,仇雁归抿着唇等了他半晌,悄悄活动了一下肩胛骨,那里曾被贯穿的伤口尚未痊愈,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啧。”烦躁的声音响起。
仇雁归背脊一僵,看见左轻越蹙眉睁眼,慢吞吞的坐起身子,“大清早的,闹什么?”
谁跟你闹。
即便心里十足的憋屈,但嘴上还是诚恳的,“少主恕罪。”
银丝迎面袭来,仇雁归呼吸一窒,咬牙闭上眼睛,下一刻绳索被隔断,被束缚一整夜的身体骤然放松,随之而来的酸痛酥麻令他的表情不可自抑的扭曲了一下。
左轻越目光落在他突然鲜活的表情上,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恢复了以往慵懒恶劣的模样,“舒服吗?”
仇雁归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错愕的抬头,“少主……?”
脸颊被人轻轻拍了两下,指尖微凉,左轻越笑的别有深意,“记住这种感觉,下次会更舒服。”
我不会有下次的。
仇雁归心中暗暗想着以后办事定然小心斟酌,绝不会再受今日之辱,面上只能沉默的点点头,并不想开口。
左轻越目光在他脸上巡视片刻,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行了,来伺候吧。”
仇雁归闻言赶紧活动活动筋骨,炸裂的酸痛感令他差点踉跄了一下,他咬着牙走到屏风前拿过衣裳。
然后走到左轻越窗前。
“少主,请下榻。”
左轻越慢悠悠的下榻,张开手臂任人伺候,刺客的手法格外细致,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繁琐的服饰令他有些头昏脑涨,表情凝重的像是在与之搏斗。
不过也没有耗太多的时间,左轻越穿好衣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桌上放着个做工精细的银梳。
仇雁归神色一僵。
糟了,这他真的不熟。
第9章 鲁山
仇雁归不动声色的握住银梳,他并非不会束发,只是那托盘上的银饰和红绳令他无从下手,他僵着身体,硬着头皮先伸手拢住少主的墨发。
“影六。”左轻越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轻笑一声。
影六悄无声息的落地,单膝跪下,“属下在。”
“昨日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影六将身上的包袱取下,放置桌上,“少主,银饰和锦衣已备好。”
“嗯。”左轻越突然起身,伸手将仇雁归按在椅子上,“教他如何束发,然后简单打扮一下。”
“……少主!”仇雁归抿了抿唇,局促的坐在那,想起昨日的惩罚,又不敢擅自起身。
左轻越没有理会,斜靠在床边闭目养神,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你跟在主子身边这幅打扮多有不便,容易引人注目。”影六低声道。
紧接着他就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银饰,细细说起束发的方法,但为了不冲撞了少主,他特地给仇雁归束了个马尾。
仇雁归默默记下,影六随意抬眼扫了眼铜镜,微微一愣。
额前的碎发恰到好处,发丝微扬间得以瞧见他完全露出的容颜,英气逼人,一种特殊的气势喷薄而出,张扬又肆意。
这般模样断然不会令人联想到刺客,只觉得是位鲜衣怒马,惹人心醉的翩翩公子。
别说,刺客还挺适合这身打扮的,那锦衣还未换上,就已初显俊逸了。
影六原本还欲伺候他宽衣,但刺客十分抗拒,自己走到了屏风后换上。
影六并未强求,见没有用的上自己的事,便先行退下了。
屏风不过是个故弄玄虚的玩意。
左轻越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屏风上的影子动作微微迟缓,身形被完美的勾勒出来,有些说不上来的旖旎。
他轻轻嗤笑一声,又慢吞吞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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