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崇英没回答,他直直看着韩涛,“安儿入东宫赴宴之事我阻止不了了,他眼睛看不见,你在里头帮我多照顾他。”
韩涛正了正神色,“你放心,我会的。”
一个时辰后。
玄机宫的马车终于来到了东宫大门外。
一身广袖玄衣,腰系玉佩的聂槐安在青冥和宣麟一左一右地搀扶下缓缓走下步凳。
他平时少有穿成这样的时候,庄重得他有些不自在。
按规矩,没有收到太子名帖的连东宫大门外的石阶都不容踏入,青冥和宣麟就被直接拦下了。
好在东宫护卫看聂槐安是个瞎子,没有为难他,自己扶着聂槐安走上长长的石阶。
到了大门外,聂槐安拿出了那张纯金的名帖,验过名帖后东宫的人会将其收回,然后就是两重严格至极的搜身。
宴席上不允许带兵器利器,连发簪珠钗都不可。
聂槐安来时就已经猜到了会搜身,因此他什么都没有带,连头发都是用发带系着的。
在顺利过了搜身的关卡后,他由东宫护卫迎去宴席。
东宫气氛肃穆,聂槐安到了宴席上也听不见人说话,他只能听到很多的呼吸声,或重或轻,期间没有人敢走动。
聂槐安也默默坐在位置上,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不少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多是探究。
他这身衣服已经能说明他的身份。
整个晟楚能把云气纹用金丝绣在衣服上,还绣得这般大气磅礴的除了玄机宫外还能有谁?
加上是个瞎子,知道的人瞬间就能猜到他是聂槐安。
消息灵通的都知道魏崇英和聂槐安在帝京,却没想到聂槐安会出现在这。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聂槐安忽然听见了厚重古朴的钟声,然后是周围所有人起身的动静。
猜到大概是太子来了,聂槐安便也跟着站起来,与宴席上的众人一同拜见太子。
“免礼。”
聂槐安听见太子的声音略一挑眉,传闻太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听声音果然十分年轻。
太子落座后,宴席上的众人才能坐下。
然后聂槐安就听见一个太监的声音,“开宴。”
聂槐安坐着没动,所有人都等着太子先动了筷子后才敢拿起筷子。
聂槐安连面前的桌子摆了几道菜都不知道,他能闻见菜肴的香气,也能闻到果酒的甜香,却没办法拿起筷子,端起酒杯。
于是他只能默默坐在位置上,听宴席上歌舞的乐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槐安忽然注意到身边的人莫名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有个脚步声缓缓朝他走来,停在他面前。
聂槐安抬起头一脸莫名。
“你就是聂槐安吧?”
这个声音……
聂槐安心下一惊,连忙起身作揖,“回太子殿下的话,是的。”
“我听说过你。”太子的声音温和清冽,并不居高临下,“传闻玄机宫的烟雨剑法,你是瞎了眼睛后才学的,了不起。”
聂槐安心底十分茫然,“谢太子殿下赞誉。”
“这宴席上的菜肴你可用得惯?我看你好像没吃什么。”
“回太子殿下的话……我看不见,吃不了。”
“原来如此,来福,你帮帮聂公子。”
说罢太子留下个小太监,转身走了。
聂槐安茫然地坐下,叫来福的小太监跪在他桌旁给他布菜,他拿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十分疑惑,太子怎么会知道他的事情?
第47章
宴席过半后。
聂槐安听周围的动静,猜测大概是有什么东西被送了上来。
那东西似乎很沉,要很多人才能抬得动。
太子立于石阶之上,俯瞰底下宴席,朗声道:“今夜,我在此设宴款待三百人,一是为了纪念先祖皇帝,二,便是为了萨哈宗的‘长安乐,百世欢’。”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盯着那巨大的酒缸。
两个太监踩着高凳打开酒缸的封口,其中一个太监正把一根由青玉所制的长勺伸进酒缸里。
不一会儿,那根青玉勺就舀出了一只金灿灿的东西,耀眼得惊人。
约莫有孩童的拳头一半大,肉嘟嘟圆鼓鼓的,正微微蠕动,明显是活物。
也在这时,一股浓郁得叫人如痴如醉的花香酒香飘满了宴席。
连一开始排斥用虫酿酒的聂槐安这时表情也慢慢变得沉醉。
太子满意地扫视众人的神态,三百人无一例外,均是一副沉迷在美梦中的恍惚。
有个太监拿出一把巨大的扇子,在酒缸口轻轻扇了扇,离得近些的,一滴酒都没尝直接就趴下了,两颊酡红。
聂槐安坐得远些,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发软,连筷子都拿不动。
他明明一滴酒都没有喝,脸却粉粉的,好像彻底喝醉了。
小太监离得他近,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鼻孔里与其他太监和守卫一样,塞了一小团沾了特制药水的棉花。
聂槐安觉得头晕得紧,天旋地转的,趴在桌上嘟嘟囔囔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司珩,司珩……”
太子眼神示意酒缸旁的太监把黄金牡丹放回酒缸并封好,一旁的太监点上一炷香计时。
香才燃了一小截,十几声闷响炸出烟尘四起。
众人的头顶忽然从天而降落下几十个黑影,离太子最近的一个不过十几米的距离,黑衣蒙面,身形魁梧得不像晟楚人。
太子近卫反应极快,瞬间便组成人墙护卫太子,为首一人飞身跃出,挥刀取其首级。
宴席上三百人都醉得人事不省,对于突然出现的刺客与混乱浑然不觉。
聂槐安身边的小太监早就被吓跑了,护卫东宫的金吾和羽林正和这些黑衣蒙面的刺客厮杀,整个东宫忽然之间陷入极致的混乱。
聂槐安还趴在桌上,他的位置离太子和酒缸比较远,没有受到波及。
他还晕晕乎乎地叫着司珩的名字,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进怀里。
“安儿。”
聂槐安听见熟悉的声音人也没醒,像喝醉似的傻笑了两声,脸颊贴在柔软冰凉的衣衫上蹭了蹭,“司珩,司珩……”
司珩紧紧抱着聂槐安,望着远处的混乱,不难看出这些刺客的目的并不是太子,而是那装着黄金牡丹的酒缸。
宴席上的三百人包括聂槐安在内全都或倒或趴,更有倒霉的被羽林和刺客之间的打斗波及,人被踢翻老远。
司珩抱着聂槐安躲在暗处,怀里的人一直模模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
眼看着那根计时用的香已经燃了一小半,聂槐安座位周围的人忽然醒了。
就像宿醉的人睡醒一样,一脸今夕何夕的茫然,等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表情顿时慌张起来,起身就跑。
司珩见宴席上的三百人逐渐醒了一小半,这才放心地抱着聂槐安离开东宫。
玄机宫的马车一直候在东宫外的巷道里。
东宫里的动静魏崇英等人自然听得见,可还没等他们硬闯进去,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正往这儿来。
司珩抱着聂槐安稳稳落地,怀里的人稍微醒了一些却还没完全清醒,但是力气恢复了不少,两条手臂正紧紧圈着他的脖颈。
魏崇英担心地问:“安儿怎么了?”
“醉了。”
司珩刚说完,他怀里抱着的人就嘿嘿傻笑着用脸颊蹭他的脸,“司珩,司珩……”
感觉到右脸上细嫩光滑的触感,司珩表情柔和下来,“黄金牡丹所酿的酒比我想的要厉害。”
“安儿喝了?”魏崇英问。
司珩道:“没有,只是闻到了。”
“只是闻到了就醉成这样?”魏崇英疑惑地问。
“嗯,也正因此,招来了不该来的人。”
魏崇英视线一转望向东宫,“是什么人?”
“不是晟楚人,应该是来自比北疆更远的地方。”
两人谈话间,聂槐安已经完全贴在了司珩身上,脸埋得紧紧的,他师兄想看看他的脸都难。
上一篇:错以为竹马在女扮男装
下一篇:错认白月光的帝王重生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