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先帝朝官学改革,先帝本想趁机取缔女学,让她们都回去相夫教子,他真的很怕他的姐妹里再出个皇太女。但最终还是被江左的不知名人士劝住了,对方引导先帝做了不少事。虽然不能次次成功,至少在女学这件事上还是坚持住了。
先帝没能让女学消失,但还是改变了一些女学的课程。好比减少了知识方面的读书,加强了其他的兴趣爱好。
对于官家子女,那就是学琴棋书画,执掌中馈,看上去像是在致力于培养合格的深宅贵妇。而对于地方上的女学,则更多的是注重她们补贴家用的能力,类似于纺织、刺绣一类的技术活儿。先帝一方面觉得这些东西哪里怪怪的,一方面又觉得好像也对。
贤安大长公主当年算是第一个发现个中诀窍的,却因为和兄长的矛盾,恨不能背地里嘲笑他一辈子,是打死不会去给他点明“你是傻逼吧?这么好忽悠”。
大启的女学在女帝驾崩后,本就已经转变了教学思路,从培养女官变成了培养女德,读的书本就与官学不同。先帝减少了女学的读书时间,那不就是减少了读女德女戒的时间吗?而兴趣爱好的培养,好比先要执掌中馈,那就要先学习算学吧?虽然在这点上,大长公主也不太理解算学的重要性,但从南方的年娘子那边来看,她好像觉得数学很重要。
总之,贤安觉得她皇兄被忽悠瘸了。可惜,他没能看见在教育潜移默化了这些年、初代女学的学生都已经毕业的今天,有越来越多的贵女找到了除围着后宅转以外的人生目标。
而民间的发展,那就不好说是官学还是年娘子的影响了,但总之这几年大长公主能明显感觉的到,做生意的女掌柜越来越多了。
在同等质量的情况下,大长公主也会更乐意支持女掌柜的生意,没有太特别的原因,就是想和她死去的皇兄对着干。事实上,大长公主在先帝朝那么“穷”的原因之一,就是她当时背地里散了不少钱给各地女学。她皇兄不希望看见的,她会特别乐见其成。
“女学是什么样子的啊?”犬子如今还不懂少年慕艾,就是单纯的好奇。
“读书,吃饭,游戏,还能是什么样子?”小叶子有点懵,不都是上学吗?只不过他们是男孩子一起上学,女学是女孩子一起上学。“先别说女学了,你考的怎么样?”
“非常不错哦!”犬子立刻抛开了前一个话题,骄傲叉腰,站在原地。
犬子从没有自我感觉这么好过,一整个神清气爽,等双生子跟左右护法似的和絮果一起来了之后,他就上前去感谢了。因为大宝二宝压中题了!还是絮果最不擅长的翻译题。犬子是跟着絮果一起补得习,本来对双生子的能力还半信半疑的,如今却只剩下了佩服。
等后面考试成绩出来了,犬子更是觉得双生子以后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不,他的再造父母!
双生子被夸的反而很不好意思,手足无措的一再摇头,太夸张了,真的太夸张了。
但……
这就是被同窗喜欢的感觉吗?就,还想再被多夸一会儿。
杨乐忍不住嗤笑,他的成绩实话实说还行,至少年年都没有掉出去过前五百,只不过往年他还能连着絮果一起嘲笑。今年就只能嘲笑犬子了。一方面是因为絮果的成绩比他好不少,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现在有点怕絮果。
是的,杨乐自与詹氏兄弟那一战后,开始害怕絮果了。
他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不吭不响、弱弱唧唧的絮果,打起架来会那么不要命,当时被夫子叫家长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回家之后却越想越害怕。
打架就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在杨乐看来连絮果就属于后者,他被打的可疼了,请假回家修养的日子也比絮果久,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遍。至少短期内,杨乐不想再和絮果有什么联系,他觉得絮果有点邪门。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他总能让他吃瘪。
但嘴欠是改不掉的,明明都决定暂时不去招惹絮果了,但杨乐还是对犬子嘲讽了一句:“你又没有上榜,只是上了个副榜就值得这么高兴?没上过副榜吗?”
“是呀!”犬子确实没上去过,“就是因为没上去过,我才高兴的呀。”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杨乐:“……”这些和絮果玩的神经病都有点邪门!!!
是的,犬子今年的成绩好,也没有好到前五百,但他进步很大,上了副榜。就像科举考试会有个副榜一样,公试的全京大排名时也会在金榜之外再贴一个百人的副榜。
科举考试的副榜,是怕在不确定因素的干扰下出现“遗才”,为了保证公正公平,也就有了录遗的政策作为补救。说白了就是对落第考生的再考试。公试的副榜,那就完全是为了鼓励五百名以后的小郎君再接再厉,希望他们在知道自己离前面的排名不算远之后,能够奋起直追。
而对于犬子来说,能上这个副榜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再不求其他。
公试之后,一如絮果所说,那就是放假了呀。小朋友最快乐的日子没有之一,闻兰因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依旧要替他的皇兄去郊外祭拜,这个老闻家坚持了好几百年的传统,谁也没有办法打破。哪怕闻兰因撒泼打滚躺地下也没用,别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现在的闻小王爷已经干不出这么丢人的事了,但他另辟蹊径,想带着絮哥儿跟他一起上汤山。连伴伴不是在汤山也有山庄吗?为什么他不能和絮哥儿在山上当邻居?
威仪渐重的小皇帝好说歹说,也劝服不了他弟这个犟种。
最后还是杨太后出面,才终于遏制住了闻兰因的无理取闹:“你觉得哀家为什么不带连伴伴去汤山?”
在杨太后还是杨皇后的每一年里,都是由连亭陪她举行的祭拜仪式。她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对这件事的游刃有余,多少还是有些怕自己搞砸的,毕竟这在老闻家是个大事,一度还被传的很邪乎,什么影响国运,关乎国祚的。
但从连亭成为连厂公之后,哪怕杨太后再害怕,她也一次没有带连亭去过汤山。
闻兰因摇摇头,从他的了解来看,太后伯母还是蛮倚仗连伴伴的,他想不通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带上连伴伴。
“因为如果他去了,别人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攻讦他。”在一年一度的祭拜时,汤山理论上是不能进外臣的。连亭作为皇后的总管太监,可以随驾伺候,但他现在是东厂的督主,那就不可以了。他是臣,不是奴。
“如果你实在想絮哥儿去,那就要么让他被御史言官骂,要么让他以宫人的身份出现。你自己选。”
杨太后这些年既受了淑安长公主的影响,也受了贤安大长公主的影响。
她这回就是模仿着贤安大长公主的语气说的话,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的,没想到闻兰因直接被问懵了,他当然不想絮哥儿被骂,也不想絮哥儿成为他的宫人。
他怎么会想伤害絮果呢?不管是任何形式的伤害,他都不想。甚至哪怕、哪怕未来有一天絮果伤害了他,他大概也不会去伤害絮果。
因为他真的做不到。
最终,闻兰因只能妥协。
杨太后悄悄给了小皇帝一个眼神,怎么样,你伯母我厉害吧?虽然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她也很会养孩子的好吗?尤其是熊孩子,专治各种不服!
闻兰因就这样一边哭着和絮果说“你得保证我写的每一封信都回我,不,你会累,还是三五天吧,三五天得回我一次。还有还有,你必须得保证每一天都想我”,一边一步三回头的和絮果告了别,伤心的前往了汤山行宫。
早晚他得炸了这倒霉地方!他一点也不喜欢汤山!他想回京城!他想回家!
杨太后:“……”三年前你还说你一点也不喜欢雍畿,你想回北疆呢,现在京城又变成你家啦?
絮果没有守约,因为闻兰因写来的每一封信他都回了。
他至今还记得闻兰因怼夫子的那句“絮果又没有回我的小纸条,只是我单方面写给他的,我都快写成一个告示板了”,他不想他的好朋友闻兰因在山上当告示板,每一天都会分享自己的日常,就当时写作练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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