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也分什么城,幽州那边老虎多,云州这边常见的是豹子。”谢景明笑了笑,云州附近的山里豹子很多,有些胆大的猎户进一次山就能猎好几只。
“不就是打豹子吗,我赤手空拳都能和黑熊搏斗,打老虎也不在话下,小乖要是喜欢老虎,赶明儿咱们去幽州,那地儿我熟。”殷大首领小声嘀咕,不就是打猎吗,他也会啊,大表哥为什么不夸他?
谢景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任由俩傻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嘀嘀咕咕,堂堂蛮族大首领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难怪璟言和他在一起过的开心。
马车一路往城里走,很快在将军府隔壁的宅子停下,谢家军如今的掌权者是谢云钊,将军府自从早年发生变故后就一直空着,谢景明没有住,谢云钊同样没有住。
院子里长着几棵粗壮的树,浓密的树叶中趴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顾璟言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树上的小娃娃,满眼惊叹。
这要是摔下来……
还没等他想太多,树上的小娃娃就发现了他们,小孩儿脚下一滑张牙舞爪的往下掉,临到地上的时候翻身卸力手臂一撑又赶紧蹦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往屋里跑,“救命!救命啊!”
顾璟言和殷鸣镝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到神情有些僵硬的大表哥身上,这儿是云州城,他们应该不会找错家门吧。
谢景明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后护卫手里的□□借到手中,温声细气的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的把大门关上。
殷大首领看着眼前关上的大门,想起他爹以前揍他时搞出来的动静,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把心上人的耳朵捂住,大表哥在小乖心里一直是温柔体贴的好人,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坏了大表哥的对外形象。
等揍完儿子,大表哥应该好好感谢他才是。
顾璟言不太乐意被捂住耳朵,刚把捂着耳朵的手拍开,就听到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谢!星!饶!!!”
“爹!爹!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噼里啪啦哐啷咣——
少年人抽了口气,赶紧把他们家大傻的手挪回耳朵上。
天啦撸,温柔表哥竟然打小孩儿!
第37章
顾璟言傻傻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脑海中温柔漂亮的大表哥咔嚓碎成渣渣,取而代之的是拎着武器揍人的暴力表哥。
还、还能这样吗?
院子里,谢景明神色柔和的看着趴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小孩儿, 手上动作却毫不留情,用枪尖将人挑起来,任他在上面张牙舞爪鬼哭狼嚎。
“爹!爹!我真的知道错了!”谢星饶嗷嗷嗷的求饶, 只听声音还以为他被怎么教训了, 实际眼中一点泪花都没有。
谢景明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慢条斯理的走到院子里的兵器架旁,将挂着小孩儿的长...枪放到架子上,后退两步温声道,“爹爹走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小孩儿在枪尖上挂着, 蔫儿了吧唧的小声说道,“要好好听先生的话, 上午念书下午习武, 不能爬树掏鸟蛋,更不能上房揭瓦。”
谢景明站在那里, 唇角微杨,笑意却不达眼底,“爹爹走了那么多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谢星饶吓的动都不敢动,他不怕他爹发火, 就怕他爹明明生气还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前者撒娇打滚还能糊弄过去,后者等着他的只有屁股开花。
抗拒从严, 坦白也不从宽, 但是即便如此, 他也不敢隐瞒,只能老老实实回话。
他没有好好听话,还趁先生午睡把先生的胡子给剪了,家里树上的鸟已经绝迹,不过房顶没事,他没往房顶上爬。
谢景明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努力维持住风度,“朱先生呢?”
“去山里采药去了。”小孩儿垂头丧气的回了一句,他把朱先生的胡子剪了之后,朱先生一气之下进山当野人去了,他说胡子不长回来就不出来,谁请都不出。
山里有猎户和采药人搭建的小房子,朱先生又不会打猎,进山里不出来只能采药,说他去上山采药完全没毛病。
没毛病才怪。
谢星饶眼睁睁看着他爹拂袖而去,凄凄惨惨的继续挂在枪尖上迎风飘扬。
不是说打仗要打好多年吗,人家都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怎么爹和老叔速度那么快,他还想着俩人十几年后才能回来,不然也不会那么放肆。
狗皇帝和那些造反的家伙们怎么这么不能打,太让他失望了。
爹啊,太阳还没下山,挂在院子里很晒的,儿子再晒下去就晒黑了,黑了就不好看,就不像你亲生的了,让儿子下去好不好啦。
枪尖上的红缨飘啊飘,上面挂着的小孩儿晃啊晃,院子里只有两个老仆,听到动静后出来查看,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看了两眼就移开视线找他们家公子汇报情况。
顾璟言和殷鸣镝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眼观鼻鼻观心,乖的像两个木头人,直到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才又活了过来。
谢景明让外面的亲兵自由活动,他们的家眷都在城里,正好趁这个机会见上一面,不然到京城之后再回来可没那么方便。
此话一出,亲兵哗啦啦跑了大半,顾璟言好奇的看着留下来的这些,放轻了声音问道,“他们是留下来保护表哥的?”
“差不多吧。”殷鸣镝牵着小傻子的手,挤眉弄眼很是欠揍,“他们没媳妇,只好留下来保护表哥。”
亲兵们:……
看透不说透,殷帅,你这样的人在云州这地界儿很容易被套麻袋。
殷大首领人高马大,将所有幽怨的目光都档在身后,迈进大门看到挂在枪尖上当装饰品的小孩儿脚步一颤,遥想当年,他也被当旗子挂在杆子上过。
确定了,谢氏和殷氏以前关系的确很好,不然不会连教训不听话小孩儿的法子都一样。
顾璟言还没见过这场面,震惊的看着挂在枪尖上当挂件的小孩儿,脑海中将他们俩的位置换了一下,想想着自己在枪尖上飘来飘去,赶紧甩甩脑袋把那些可怕的场面甩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表哥这样罚孩子不好。
谢星饶发现面前站了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赶紧揉揉脸让自己显得体面些,“是小叔吗?”
“那是你小婶。”谢景明将儿子的脑袋转到另一边,“这才是你小叔。”
顾璟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小孩儿笑笑,他现在显得矮,但是他还能继续长,不像表哥他们已经定型,他以后还能长个。
谢星饶:???
爹,你的脑壳是不是坏掉了?
小孩儿愣愣的看着五大三粗的“小婶”,再看看嫩生生比他还天真的“小叔”,整个人都不好了。
爹啊,你真不觉得有问题吗?
谢景明懒的和他解释,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趁现在让他长长记性,如果到京城后还那么闹腾,再挨打就怪不得他了。
“表哥,不把星饶放下来吗?”顾璟言又往后看了一眼,感觉这样有点不太好,“挂在上面不舒服。”
“没事,他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该下来的时候他自己就会下来。”大表哥温声说着,脚步不停带他们进屋,宅院不算太大,院子又占了大半的面积,真正用来住人的房屋并没有几间。
顾璟言还在想被挂在那里要怎么下来,进屋后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比他和安伯在冷宫的时候还要干净,于是扯扯殷鸣镝的衣服小声问道,“这里只有表哥和小侄子两个人吗?”
有爹有儿子,娘亲呢?
殷鸣镝对大表哥的家事也不太了解,他就听别人说过谢氏景明早早成婚,至于跟他成婚的是谁,俩人感情怎么样,细节方面一概不知。
难道表嫂已经遭遇不测,只留下他们孤儿寡父的相依为命?
太可怜了。
殷大首领心有戚戚的抓紧了心上人的手,上辈子他们家小乖走的时候,他比大表哥还要惨,大表哥好歹还有个孩子陪着,他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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