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赢从未想过,他曾经日思夜想的江湖,竟如此难行。
有一天夜里,屋外大雨倾盆。赵长赢和容与二人身无分文,借宿在猎户家中,抵足而眠。
枕寒衾冷,赵长赢只得将容与抱在怀里,将他捂热。
那时他闭上眼睛,容与的心跳和着窗外的雨声。他心想,他们都只有彼此了。
-剧情向
-容与x赵长赢
-腹黑体弱美人攻x憨憨战斗力max受
强强、武侠、白切黑、腹黑、美人攻、狗血、反转、江湖、小狗受
第1章 听说你救下个美人?(一)
江南春日,细雨如丝。
竹叶被雨打湿,颜色更显苍翠,那点碧色顺着叶脉滴下,暗暗溶进了雨水里,将漫天细雨也染上了青绿,像是在下雕成水滴似的翡翠。
细雨中有一少年正在舞剑,剑光吞吐,织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雨丝一点不漏的都挡在了外面,以至于他身上那件粗布短衣还是干的,甚至还能看清他衣服下摆一块明显的深色污渍。
四周的竹叶都随着少年的剑势沙沙轻摇,少年似乎很爱惜这些竹叶,每每行到叶前,少年或拧或挑,剑锋总是及时巧妙地避开了将这些竹叶划破的命运。
“好!”
少年长剑直出,这本该斩金断玉的最后一招却极为温敛,剑尖微微晃动,上头竟停着一只小雀。
少年鼻尖沁出汗珠,胸口起伏着,眼睛亮亮地看着这只胆子惊人的小雀,小雀拍了拍翅膀,毫无客气地扭过头,两只黑色的小圆眼珠直直地看过来,气定神闲地和他对视。
“不错,长生第七式,你算是练成了。”一直在旁边看少年舞剑的屈鸿轩鼓了鼓掌,欣慰地点头,“后生可畏啊。”
本歪头看着少年的小雀陡然一惊,扑棱棱地拍着翅膀直飞而上,倏尔便消失在了蒙蒙细雨中,只一声婉转的啼鸣透过万顷苍绿垂落而下,似是告别。
赵长赢眼神一暗,恋恋不舍地仰头看着小雀飞过的竹梢,方才将剑收回,抱拳笑道,“是师父教得好。”
“师父说过,待你何日练成了这第七式,为师便送你一把真正的宝剑。”屈鸿轩在少年兴奋又期待的目光里解下佩剑,眼前的赵长赢早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了一步,眼里的光芒愈盛,灼灼似火,要将那宝剑烧出洞来。
“此剑尚未取名。”屈鸿轩拍了拍低头看剑的赵长赢的肩膀,少年一头乌发束得整齐,漆黑似墨,屈鸿轩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显出几分沧桑。
他的两鬓已经斑白了。
“长赢。”
赵长赢正兴高采烈地仔细察看着手中的宝剑,恨不得两眼从眼眶里抠下来黏上去,同这剑混为一体再也不分开。此时冷不丁听到师父唤名,忙抬起头,“师父。”
“此剑便是你的了,你可有想好叫什么?”
赵长赢愣了愣,他从小对舞文弄墨之事便避之不及,让他取名,师父定然是不满意的。赵长赢心虚地摩挲着剑柄,想到去年他二哥捡了一只流浪狗回家,让他给取名。他随口说,“这小狗又黑又白,就叫小花吧。”
他二哥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赵长赢现在也忘不了。
“师父。”赵长赢清了清喉咙,单膝跪地,顺势双手将剑平举,恭恭敬敬地低头道,“请师父赐名。”
屈鸿轩哪里会看不出这唯一的徒儿的心思,只是也没点破,“好,那便等你真正踏入江湖之日,为师再为它取名吧。”
江湖。
赵长赢低声念道,这两个字在他唇舌间轮转,似是要从这单薄的二字中品出什么酸甜苦辣,人间百味来。
“长赢,长生第七式是什么?”
赵长赢站起身,细雨还在下,雨丝盈盈,轻轻落在他黑墨似的头发上,生起薄薄的水雾。雨雾随风而长,渐渐将他的鬓角、眉眼乃至周身都笼了进去,让少年人挺秀的面庞更显温润。
“回师父,是飞来燕。”
说完赵长赢猛地顿住,如梦初醒般仰起头,两眼直直地望着竹梢,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屈鸿轩笑了笑,“你刚学长生剑法之时,为师便同你说过,长生剑,求的是生。故而修习之人当常怀生之心,即慈悲、纯善、求真。”
“长生剑法。”屈鸿轩拿起剑,随意斜刺而出,“修炼得当则剑法圆融,不伤天和,可引鸟雀同乐。”
屈鸿轩收剑入鞘,将剑递给赵长赢,“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长赢,你当谨记。”
赵长赢听得这几句文绉绉的掉书袋,听了一半便头脑发昏,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将剑别在腰间,“我知道啦,您天天念叨,我都会背了。”
屈鸿轩瞪了他一眼,赵长赢有恃无恐地嘿嘿一笑,并不害怕,“师父,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啦?”
屈鸿轩懒得同他计较,背过身挥了挥手。赵长赢顿时喜上眉梢,亏他还记得走之前还规规矩矩地同屈鸿轩行了个礼,“师父,那徒儿先告退了。”
屈鸿轩一转身,只来得及见他这个乖徒儿脚下生风的背影从竹林里悄然掠过。
那边赵长赢兴冲冲地拿着剑一路飞奔,掌心都沁出了汗,黏在冰凉的剑鞘上。江南三月的细雨天,有些畏寒的人甚至还要裹上绒袄才肯出门,赵长赢却跑出了一身的汗,少年人的热意蒸腾,像是能把落在身上的雨都烘烤干了,滋滋地冒着白气。
“喂,长赢!”今日值守侧门的是赵长赢的狐朋狗友简庐,简庐穿着一身明月山庄的白色长衫,腰间系一束带,胸前纹着一轮弯月,看上去倒是挺气派。
简庐一伸手,将飞奔得跟野狗似的赵长赢虚虚一挡,“跑这么快做什么?后面有狗撵你?”
赵长赢一门心思要去寻个地方试剑,此时没得空和简庐贫嘴,不耐烦地一推,皱起眉催促道,“我有事,快让路。”
“哦。”简庐讨了个没趣,扫兴地收回手,抱臂朝一阵风掠过去的赵长赢的背影喊,“大公子今日讲学,可点了名要叫你去。”
话音刚落,那阵风呼啸着又退了回来,简庐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赵长赢抬袖擦了擦汗,气喘吁吁地说,“你不……早……早说!完了完了,我……我昨日跟他们玩投壶,忘了温书了……”
赵长赢一脸死灰,眉毛拧成一团乱麻,捂住脸哀叹道,“完了,今日定是要被大哥留下来训了……”
简庐幸灾乐祸,在一旁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你再不去,大公子要先训你迟到了。”
简庐话还没说完,赵长赢已经脚底抹油,转眼跑了个没影。
明月山庄,位于江南明月洲。早在明月山庄建庄之前,明月洲之盛景便已闻名天下。尝有好事者称,天下月色,七分落于明洲。每逢十五夜晚,一轮明月悬于洲头,光华融融,其清影落于潭水,天上地下,双月辉映,月华如水,似将寰瀛一遍尽洗。
明月山庄初代庄主赵无衣,乃是当地有名的大夫。后传承至今,已成江南乃至整个中州大陆最富盛名的杏林世家之一。现任庄主赵轩膝下无女,只三位公子,大公子赵潜之,性严肃少言,潜心医术药理。二公子赵明修,虽说有些风流,但医术亦是上佳,尤擅兽医一道,在百姓中多有令名。至于三公子嘛……
若是你去明月山庄旁的集镇茶馆里打听,说书人定会一扇折扇,先叹一口气,道,“这三公子赵长赢,乃是庄主老来得子,同前头两位哥哥年岁相差甚多,因此格外受宠。这赵小公子不爱医术爱剑术,放着家里治病救人不学,非要去学武林中人打打杀杀,真是……真是……”
我们这位学打打杀杀的武林少侠赵长赢赵小公子,此时正偷偷摸摸地在决明堂古朴典雅的大门口探头探脑。
“小黎!”赵长赢扒在门框上,用气声喊坐在门边的弟子,“小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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