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郭员外这个大杀器在,王秀芹和赵囡很快走了,两人家里都一堆事,天也快黑了。
赵丰回秦劲家做晚饭,叶妙点上油灯,又坐回炕边挽着安哥儿的手臂,小声将谷南的承诺说了。
“谢谢谷哥,等下次见了他,我一定好好谢他。”安哥儿很感动。
他和谷南没有一丝交情,但谷南做出这样的承诺,可真是个大好人。
“其实他今日是来替谷捕头相看你的,他对你可满意了。如果谷捕头在家,明日你就借着迁户籍与谷捕头见见面。”叶妙道。
“什么?!”
安哥儿吓了一跳,要不是叶妙挽着他手臂,他肯定从炕上蹦起来了:“谷捕头?!”
叶妙按住他肩膀,让他安稳坐着,笑着道:“是,自打云哥儿他娘去了,谷捕头一直单着。谷哥说了,他虽为捕头,可从不去烟花柳巷之地,也不勾搭小媳妇小寡夫,一心扑在公务上。”
“人虽然长的凶,也不着家,但这正方便你当家做主呀。谷哥他娘性子和善,云哥儿也乖巧,你一嫁过去,那个家就由你做主。”
“就是嫁过去后得入贱籍,但这个吧,只要不科考,其实也没多大影响。你说是不是?”
“……”
安哥儿嘴唇张了张,但一字都未出口。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刚做好了今后一人过日子的准备,结果妙哥儿立马就要给他说亲,对方还是东阳县的捕头!
他这个相貌,他这个年纪,普通人家的小伙子肯娶他他就得偷笑了,可谁知道因着谷南,他竟真有了攀上高枝的可能。
但、但对方应是看不上他的。
他勉力挤出一个笑来:“妙哥儿,我谢谢你和劲哥为我谋划,可谷捕头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能得他庇佑摁住秦书礼我就已很感激了。”
再者,谷栋可是捕头,手底下管着上百人,这种人拿惯了主意,哪会真的让他做谷家的主。
“哎呀,安哥儿,你这么好,谷捕头为何看不上?你不要乱想,明日就当他不存在,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拘谨,有劲哥和村长在,你只需要露面就成了。”
叶妙摇着他手臂道。
安哥儿咬了咬唇,轻轻点头。
既然谷南都相看过了,那明日肯定躲不掉,反正谷栋看上他的可能性为零,他还是多想想今后怎么办吧。
立了户,他就能从村里得一块宅基。
他十岁之后就分了田地,有三亩。
再加上农闲时去妙哥儿家干活,他绝对能养活自己,甚至可以将自己养的很好,也有能力交赋税和免役银。
时日久了,说不定他还能攒点银子,到时他可以在自己的宅基上盖个院子。
那样他就有自己的家了。
这么一想,他不由深吸了口气,体内似乎有东西在躁动,让他忍不住看向叶妙:“妙哥儿,我去帮丰叔做饭。”
太高兴了,他得做些什么。
叶妙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振作了起来,虽然惊讶,但也为他高兴。
“安哥儿,你能这么想可太好了,不然今晚阿爹肯定不敢闭眼睡觉,他会担心你半夜做傻事。”
这话说的安哥儿笑了起来:“我以后过的都是好日子,才不会为了那两人将我搭进去。”
“没错!他们不配。为了庆祝你自立门户,咱们今晚做些好吃的庆祝庆祝。”
叶妙拉着他起身:“其实糯米团子早做好了,只是为了方便谷哥与你聊家常,我和劲哥这才一直待在灶房。”
“刚才谷哥没将那些糯米团子拎走,一会儿咱们自己吃了。”
就是可怜云哥儿,又没吃上糯米团子。
不过,等以后安哥儿嫁了过去,可以亲自做给云哥儿吃,他不介意将方子教给安哥儿。
安哥儿的自我恢复能力这么强,倒是让秦劲有些意外。
一个乡下小哥儿,差点儿真杀了人,换做旁人,怕是未来一个月里都会惊惶难安。
不过,振作了总比自怨自艾强。
反正打也打了,既如此,那就向前看。
腊月十一,秦劲照常去城门口摆摊。
叶妙与安哥儿留在家中炸锅巴。
天亮之后,谷南来了。
谷栋昨天晚上才回了家,正好被谷南逮到,谷南将今日相亲的事告诉他,要求他下午一定待在县衙给安哥儿办理迁户籍一事。
他原本不太情愿,甭管是相亲还是以权谋私,都不太情愿。
可听说安哥儿差点儿把秦书礼朱二红打杀了,他反而有了兴趣。
谷南提起昨晚时谷栋的反应,笑得合不拢嘴。
就安哥儿昨日那行径,绝对能吓退大部分男人,可偏偏他这兄弟觉得安哥儿不俗。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两人合该是一对啊!
秦劲也很高兴,中午收了摊回村,到村口,他先去严家和严祥通通气。
顺便打探一下秦书礼与朱二红的情况。
昨天岳珍天黑之后才将牛车还了过来,根据岳珍的说辞,秦书礼和朱二红脑袋上都有伤,需要静养,特别是朱二红,脑袋不仅疼的厉害,还恶心呕吐,喝药都困难,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秦劲听得此话,心满意足的回家。
朱二红应是得了脑震荡,这病遭罪,还得卧床休息,真是活该啊。
午饭后,秦劲与安哥儿先去了严家,坐上严家的牛车,三人前去县城。
秦劲和严祥都知道今日的目的之一是与谷栋相亲,但安哥儿没有一般小哥儿的羞涩,神色坦然中带着喜悦,他要有自己的户籍了!
牛车进了县城,一路往东,很快就来到了县衙门口。
东阳县的县衙并不气派,门前的大街也不宽阔,只容得下三辆马车并行。
不过,小百姓天然惧怕衙门,因此这条街冷冷清清,三人到县衙门口,整条街只有他们三人。
严祥和安哥儿都有些紧张,严祥将牛车停好,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想看看谷栋在何处。
若是谷栋不在,那可不好迁户籍。
秦劲看向县衙大门,那里守着两个衙役,这俩衙役只是瞧了他们仨一眼,其中一个小跑着进了县衙,不一会儿,谷栋的身影出现在了县衙门口。
他一身衙役装扮,身形高大,五官端正,但眉眼冷峻,瞧着有些凶。
安哥儿也正四处张望,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看了过去。
他对上了谷栋的视线。
谷栋也正瞧着他。
望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珠,他心中一惊,下意识转了视线。
身为未婚小哥儿,不好直视陌生男子,更何况这人只看面相便知不好惹!
谷栋不动声色的滑开视线,转而看向了严祥与秦劲。
他走向秦劲:“秦劲,严村长,走吧,进县衙。”
“要麻烦栋哥了。”秦劲语气带着五分恭敬,五分歉意。
“无妨。我哥特意打了招呼的。”
他用秦劲做挡箭牌,特意交代今日守门的属下,秦劲三人一到便进去向他禀告。
旁人只会以为他是受他大哥之托给秦劲办事,绝想不到他的真正目的是与秦安相看。
其实他有些失望。
尽管他哥已经描述过秦安的长相,但亲眼看到,他还是有些意外。
脸倒是不丑,可只看外形,太像男人了。
失望归失望,但事儿还是要认真办的。
这个秦安靠自己挣出一条光明大道,一个乡下小哥儿有此魄力,实属难得。
这样的人,他必须帮扶一把。
有谷栋在,事情异常顺利,负责更改户籍的小吏没有收取乱七八糟的规费,安哥儿只交了二十多文的纸笔费,便成功拿到了自己的户籍证明以及宅基地契。
他握着这两份薄薄的纸张,激动得双颊染了红晕。
从今往后,他就是自由身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两份证明折叠起来放入怀中,跟在谷栋秦劲严祥身后出了县衙。
站在县衙门口,他鼓起勇气看向谷栋,想要道谢。
结果这一抬眼,却又对上了谷栋有些迫人的眼珠子,他再次受惊,倏的垂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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