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见状,没好气的道:“你既没瞧上人家安哥儿,那你何必点了秦书达进壮班?”
“……他能跑能扛呗,都挺过前两轮了,我还能故意将他筛下去吗?”谷栋提高了声音反驳。
“当我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你若真不想和安哥儿再有什么牵扯,秦书达就是将整个县衙给扛起来,那你也不会点他的名!”
谷南不自觉也提高了声音,他说着正想虎着脸让谷栋过来,这时,他怀里的云哥儿突然哼哼了两下,小脸蛋皱了起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哎哟一声,赶紧摇晃着双腿开始哄。
“乖乖,不哭不哭哈,继续睡,小乖乖~”
但云哥儿从上午睡到现在,已经不那么困了,他纤长的睫毛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瞧见自家大伯的笑脸,他眨了眨眼,小嘴巴张开打了哈欠,而后小脑袋扭了一下,似乎想瞧这是哪里。
一扭头,入目的是自家爹爹。
他懵懵的看了谷栋几秒,就在谷栋笑呵呵的抬步走过来时,他小身子一扭,小手扯住了谷南心口的衣服,别说喊一声爹爹了,连眼神都不想多给。
谷栋的笑脸凝固。
这时,王咏树走了过来,扯着谷栋的袖子往屋子里走:“来来来,咱进屋说。”
一进屋子,不等谷栋将坛子放下,他便将这几日云哥儿的惊魂未定简单说了,末了道:“你哥昨晚几乎没睡,回县城后才和云哥儿一起睡了一个多时辰。”
“没睡够,他心情不好,你别惹他。”
“不过,我也觉得他的话有理,你若对那秦安真没心思,何必点了秦书达让他日日在你眼皮底下晃悠?”
“我说了,我那是因为秦……”
谷栋原本正处在浓浓的愧疚中,他对不起云哥儿,不配当爹!
可一听王咏树此话,他立马就要反驳,他没有!
但是,话说了一半便被打断,王咏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行行,你没有。可你也看到云哥儿刚才的模样了,你得为云哥儿想一想。”
“他翻了年就六岁,总该有个固定的居所,学些灶上手艺或针线之类的。你说对不对?”
虽说谷家现在的条件好了,可谷栋不是官儿,也不经商,在谷南和王咏树看来,云哥儿并不比普通的乡下小哥儿娇贵多少。
再者,就算是富商、官宦人家的小哥儿,该学的技能还是要学。
可现在云哥儿胆小怕生,内向寡言,夜间都不敢睡觉——不是独自睡觉,是有人陪着都不敢睡。
这种情况下,白日里又怎么安心去学旁的?
想让云哥儿好转,首先便要给云哥儿一个安稳的、令他自在的家。
见谷栋沉默了下来,不再梗着脖子嚷嚷,王咏树又拍了下他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栋,我明白你的心思,娶夫郎嘛,总得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可这几年给你说了不下五十个,也就那秦安令你反常,当局者迷,你要不先将人娶回来?他今日听小南说了云哥儿的惊惶不安,可内疚了。”
“他必定会善待云哥儿。”
谷栋:“……”
他嘴唇翕动几下,想要反驳。
人家秦安根本没瞧上他,他怎么娶回来?
强占民男吗?
再者,他可不得反常嘛!竟然嫌他老,呵,他也就比秦安大了六岁,六岁!他又不是大了秦安六十岁!
可对上王咏树关切的脸,他一肚子的槽却不好意思吐出来,恰好这时邓氏站在灶房门口喊吃饭,王咏树便主动将他怀里的坛子接了过去:“刚才路过秦劲的摊子,走的急,忘了买些卤味,正好你带回来一坛,我可得好好尝尝。”
谷栋:“……”
到了饭桌上,因着云哥儿在,谷南倒是没有再发火,怕吓着了云哥儿。
但他直接告诉邓氏,这卤味是秦安做的。
这下子邓氏惊的张大嘴巴:“小栋,那你还犹豫什么?还不赶紧将人给娶回来。他这么好的小哥儿,可别被旁人娶走了。”
谷栋:“……”
这不开玩笑嘛。
前面十八年都没被娶走,这马上要十九了却被娶走,吓唬谁呢。
“娘,你说的有理,他现在和他那个刻薄的亲娘断了亲,自家二哥又在衙门里当差,他自个儿在秦劲家做工,一个月能挣五百多文。”
“这种条件,必定有人登门求娶。”
谷南倒不是吓唬谷栋,村子里出了一个衙役,那可是比村长都强硬的靠山,只凭这一条,就会有不少人愿娶安哥儿。
更何况安哥儿自己那是好的没话说。
他有些忧虑,看向王咏树道:“你回村时,去五里沟一趟,你问问秦劲,看是否有人给安哥儿说亲。”
王咏树看了谷栋一眼:“若真有,那我如何说?不让秦劲应下吗?咱们没立场说这个话啊。”
谷南闻言也看向谷栋。
谷栋神色如常,正端着碗小口小口的抿酒。
谷南见状,抬手给云哥儿夹了块炒鸡蛋,没说话。
饭桌上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咀嚼声。
饭后,王咏树牵上牛车回家。
谷栋出门去县衙。
一日安然无事。
腊月十七。
今日雾蒙蒙的,但没有风,大集上的人依旧不少。
秦力将凉粉送到城门口,结果吴雷直接买了一百六十斤,比前两日还多了十斤。
这下好了,用来零售的是一斤都没有了。
等方老板过来将余下的五十斤带走,秦力就回了村。
摊子前剩下秦劲与安哥儿,等雾彻底散了,躲在云层后边的太阳慢吞吞的露了脸,虽说这阳光没什么温度,但大集上的行人一下子就增多了。
住在城门口的人,趁着日头好出门闲逛。
秦劲刚送走一波顾客,正要继续吆喝,一扭头,瞧见谷南推着云哥儿朝这边走来,他便将吆喝咽回去,对着谷南招了下手。
“谷哥。”
安哥儿正低头拿着刀子切试吃品,闻言立马抬头望去。
瞧见云哥儿正坐在儿童推车上四处张望,他便将刀子放下,赶紧去拿他昨个儿下午做的小零食——蛋卷。
昨日秦劲看他太过内疚,便教了他一道吃食,名字叫鸡蛋卷。
这蛋卷刚出锅时又脆又香,放了一夜后有些皮了,但正适合小孩子吃。
蛋卷太酥脆的话,边缘会锋利,容易伤着口腔,现在不那么脆了,就没这个风险了。
等谷南来到摊子前,他喊了声谷哥,随后就蹲下来笑着将油纸包裹着的几根蛋卷递到了云哥儿跟前:“云哥儿,瞧瞧这是什么?快尝尝,可好吃了。”
云哥儿戴着一顶虎头帽,小脑袋被裹的只露出了肉乎乎的脸蛋,他大眼睛盯着蛋卷看了几秒,随后扬起小脑袋去看谷南。
谷南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快接着,说谢谢叔叔。”
得了准许,云哥儿便朝安哥儿伸出了两只小手,并软软道:“谢谢叔叔。”
“哎!”盯着他白皙的小脸蛋,安哥儿只觉得心中软成一片,忙将油纸放到他的小手里。
他将油纸放到自己小腿上,捏起一根只有手指长的蛋卷送入口中。
“好吃吗?”安哥儿期待的望着他。
云哥儿嚼了两下,咽下之后才点了点小脑袋。
好吃。
香香的。
安哥儿这下子放心了:“还有呢,待会儿带回去,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云哥儿叼着蛋卷,闻言大眼睛扑闪了两下,又点了点小脑袋。
安哥儿被他的小模样萌的一脸笑容,下意识就伸出手想揉揉他的小脑袋,但手刚抬起,余光就瞥见谷南正含笑望着自己。
心中莫名羞赧,安哥儿将手臂放下,站起身来,有些无措的看着谷南:“云、云哥儿昨晚睡的好吗?”
“还行,昨晚我带着他和我老娘睡一个炕上,他只醒了一回。”谷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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