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
我生而不自由,请永远不要给我生活的希望。
因为一旦有希望,那么我的生活将会永无宁日。
*
陆屿参加了一场大型伴侣观察类情感真人秀节目。
但是他跟他的法定伴侣已经八年没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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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篇 无主之城
第1章
陆屿才发现屋顶的瓦片裂缝了,月光从那道豁口漏了进来。今晚的月光很亮——陆屿想,他眯着眼睛凝视着那道裂缝片刻,像是看见了月亮,肉眼可见的阴影,触手可及的亮度。他很长时间没有观察过月亮,甚至没有想过月亮,自从八年前他把那颗据说是属于全人类的“月亮”送向自由之地后,从此再也没没有做过有关于月亮的梦。
陆屿在黑暗中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长期闲置无人气的老房子房梁散发着一股霉味,陆屿抱着一根他用厨房内生锈的菜刀削制而成的短木棍静坐在房梁柱上,老鼠尖锐的爪子跟陈年的发霉木头接触传来的声音扰得人心神不安,陆屿伸手弹了弹自己坐着的房梁柱,沉闷的声音在夜晚传出清晰的声响,黑暗中爬行的老鼠沉静了片刻。
陆屿在房梁上微微侧了侧身子,那黑暗中的老鼠在沉静了片刻后又开始移动,声音越来越近,陆屿在黑暗中放缓了呼吸,老鼠朝他的方向移了过来,陆屿在听见身旁响起的声音后迅速地伸手掐住了跑向自己的老鼠,他把短木棍卡在了老鼠的嘴里,借着月光看见这只老鼠猩红的眼睛。
不能吃,陆屿皱眉,弄死了这只被感染的老鼠后把他从房梁上丢了下去,一个老鼠的尸体掉在木质地板上的动静几乎微不可闻。
黑暗又恢复了宁静,陆屿有些犯困,他盯着撒在房梁上的一片月光,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了很多东西,一会儿是他的合伙人,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加油,指着他的侧脸小声的说陆屿你最好看的是右脸斜侧四十五度左右的角度;一会儿想到自己的床,枕头跟被子散发出来的香氛的味道,家里冰箱还有半个没吃完的苹果;最后想到了月亮,然后他想自己怎么会想到月亮?
根本就没有月亮,那是被人类抛弃了的故乡。
房梁上月光一寸寸挪移着,陆屿眯着眼睛打了个盹,还在半梦半醒间感慨这事什么时候能完突然听见房门口传来动静,陆屿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捏着他削尖了的木棍警惕地盯着房门。房门被撞开了,月光倾斜进来,今天是一个大满月,月光撒进来像是灯光,亮到几乎整个房子无所遁形,踏进房门的那个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身后摇摇摆摆地跟着几个“感染者”,陆屿缩了缩身子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他不太清楚进来的这个人的身份,他的这个位置很好,除了老鼠没什么人能发现他。
“感染者”摇摇晃晃走到门前被来人抬腿一脚踹了出去,连带着“感染者”身后的另几个同伴都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这个闯入者在月光下抬腿踹出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做完一切后挪了挪身子正对着屋外伸手顺了顺自己被弄乱了的头发,在一个十分短暂的停顿后他把房门关上随后转身四顾了一下这间老旧的房子。
他的眼神十分警惕,可夜视一般在黑暗中环视着,陆屿看见了他的脸,觉得有些可笑,他坐在房梁上“喂”了一声,男人迅速抬头并且找到他的方位。
实在是今天晚上的月光太好了,让两个人在黑暗中也能够四目相对,清晰准确地看见对方的脸跟神情。
陆屿看见男人在见到自己的刹那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他捋了捋自己的衣服站直着身子仰头看向陆屿,笑道:“你是怎么上去的?”
他谈话熟练的仿佛两个人是相处多年的好朋友,陆屿撑着手坐在房梁木上低头看他:“你的脸不错。”
男人眯着眼睛笑:“今天的月光很好,我很高兴能找到你。”
陆屿低头看他:“找我?”
男人仰头看着他,神情十分认真:“对。”
陆屿点了点头,确实应该是这样,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埋伏误入的“感染者”到结束,陆屿低头看着男人说:“好吧,很高兴认识你,或许我应该自我介绍?”
男人仍旧仰着头看他,一脸认真地突然出声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陆屿沉默了片刻,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隔了会儿男人微笑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假。”他说,“在见到你的前一刻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陆屿开始怀疑自己的合伙人是不是少拿了个台本给他导致他现在没有台词可说。
男人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深刻的想念一个人。”
“……”陆屿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下面站着的人,下面那个人仍旧一副微笑的表情轻声说:“直到遇见你的此刻我才了解。”
“了解什么?”陆屿坐在房梁上面无表情地插入了一句台词。
“了解我过去没见到你的每一天是多么的荒度人生。”
第2章
陆屿低头看着地上费力仰头的人,月光从房梁上移到了地面上,空气中的无数尘埃在月光中缓慢地漂浮着,他面无表情地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十分敷衍地回了声:“好吧,我也是。”
“……”底下的男人却愣了愣,他低头笑出了两声,轻轻的笑声在狭小的房间内游荡,震得他身旁月光中的尘埃起伏都开始加剧,陆屿面无表情地听了会儿对方的笑声,对方突然又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的方向问他:“你要下来吗?”
陆屿坐在房梁上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般地出声问道:“你有台词本吗?”
那人仰着头朝他眨笑:“临场发挥。”
陆屿啧了声,没有发表意见,那人跟他短暂的交流了片刻后站在被蜘蛛网跟灰尘覆盖过的窗户前往外面看了看,隔了会儿他又发出感慨:“今天月色真好。”
陆屿打了哈欠:“很适合去外面跟那群怪物共舞。”
男人在窗边观察了一会儿后开始在屋内翻找,他走向厨房的方向隔了数秒后又走了出来:“你一直呆在这房子里?靠什么为生?”
陆屿说:“没被感染的老鼠。”
“……”男人沉默了片刻。
陆屿像是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哈哈笑了出来:“屋外十点钟方向有一颗果树,白天外面的东西会消失很大一部分。”隔了会儿他又问,“那你呢,你靠什么为生、怎么到这来的?”
那人仰着头朝他眨了眨眼睛,他说:“当然是一路走……”他说话的语调很慢,“一路找你。”
陆屿又啧了一声,随后他从他口袋里掏出一颗两个手指粗的果子朝那人的方向丢了过去,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那接下来只要活够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时间就够了。”他想外面那颗果树应该能保证他俩不至于饿死,而营养之类的,他要在结束之后让给自己买几瓶营养剂,苹果味或者橙子味的都还不错。
屋内观察环视了一圈的男人在接到陆屿丢给他的果子先是举起来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后他张嘴咬了一口,酸涩的口感瞬间入侵了他的口腔,他把整个果子丢进了嘴里,他有些预估错误,关于自己竟然会如此想念这种气味:“很难吃。”他把果子在嘴巴里含了会儿,随后才吞入腹中,接着十分坦诚地告诉陆屿自己的感受。
一直坐在房梁上甚至懒得挪动一下身子的陆屿应付般地接了句嘴:“将就将就。”
男人再一次突兀地问道:“你要下来吗?”
他话音才落,房门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那声音剧烈到像是一个庞然大物想靠蛮力撞开这张门,陆屿跟男人瞬间进入了警惕状态,陆屿微微躬着身子凝视着门的方向,撞击的声音十分有节奏。
——这是一个力气十分大的、有智商的“人”。
陆屿皱了皱眉头:“右边有个柱子,你最好能从地上爬上来。”他在不确定外面的人到底是人还是怪物的时候觉得他跟他的临时伙伴都应该警惕一点。
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扇被一根算不上粗的木棍卡住的门在月光中越显得岌岌可危,陆屿凝神盯着门的方向,他的耳朵能听见他的临时伙伴在黑暗中攀爬那些腐烂生霉木头的声音。
——像是一只巨型老鼠,他甚至分出了一点闲情这么想了想。
房门被猛地撞开,陆屿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肌肤,这个人手腕一段赤裸的肌肤跟陆屿手背上的肌肤触碰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勉强挨在一起。月光再次倾斜进房间,那个随着月光进来的“人”哼哧哼哧地在仰头在房内四顾着,他的体型很庞大,站在门口的能挡住大部分想要入室内的月光,陆屿皱了皱眉头。挨靠在他身旁的男人斜侧过头凑近他,他的呼吸喷在陆屿的脸上,他想说话,陆屿立刻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下面那个感染者哼哧哼哧在房内看了半晌,他突然“啊啊”叫出了两声,伸出自己肿胀带着紫气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了几声堪称悲鸣的声音。
陆屿沉默地盯着这个感染者许久,他手心被身侧男人的呼吸濡湿,他转头看向对方,男人缓慢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像是带进了外面的月光,在每一个闭上睁开的瞬间都熠熠闪光,陆屿放下自己的手在对方衣服上擦了擦,下面那个感染者在环绕房内无果后弯着身子从屋内走了出去。
他没有那么好心会把大门给关上,那道狭窄的门可以看见外面的月光,月光下的杂草,杂草上步伐不稳的活死人。
“你的眼睛很好看。”陆屿在盯着那东西从屋内走开后出声的第一句话是夸奖他临时伙伴。
临时伙伴凑近他,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