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竹(77)
房内浪笑戛然而止,不一会儿门开了,陆桓康披头散发地滚出来,衣衫松松垮垮,肩膀大片外露,上头几道抓痕交错,还渗着点点新血,一看便知方才战况有多么激烈。
他正要争辩几句,抬头一看晏琛也在,本能地就倒退了两步,临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垂着头,盯着门槛,萎蔫地叫道:“大哥,嫂子。”
陆桓城一声冷笑:“沉湎淫逸!你还读什么圣贤书,当什么读书人?!”
说着一甩袖子,负手进屋,顾自拽过一把椅子忿忿坐下,抄起茶壶就大口饮茶。陆桓康心惊胆战,匆匆理好衣物走到哥哥身旁,一声不吭地坐等挨训。
兄弟俩在外厅整肃不正家风,晏琛掩唇轻笑,悄悄溜进卧室寻阿玄去了。
他撩开帷帐,一股令人沉醉的暖意扑面而来。香薰将空气染上了馥郁底色,其中混杂着一丝暧昧的情欲气息。这氛围恰到好处,最适宜温存欢爱,却偏偏被陆桓城贸然打断了,连晏琛也深感惋惜。
阿玄侧卧在床榻上,曲肘撑颊,身段妖娆,一双碧翠的眼眸勾人魂魄。
他只在腰际搭了一件几近透明的玄墨丝衣,除此之外不着寸缕。两条笔直的长腿就那样露出来,诱人地交叠着,与饱满而挺翘的臀部连做一条起伏的线。
香肩瘦,玉颈细,白肤似流缎。
绒软的长尾拂作一枝春柳,风情万种地摆动,时而扫过床榻,时而绕在腿间,又似一条黑蛇盘绕在白沙之上,有多危险,就有多诱惑。
晏琛还是初次见到这般模样的阿玄,一时只觉满床繁花似锦、牡丹吐蕊,香艳不可方物,衬得他一只木讷的小竹灵越发拿不出手了。
“竹子,过来坐。”
阿玄笑着拍了拍床沿。
晏琛便过去坐下,也不敢看阿玄,一心琢磨着该如何讲述固灵之事,突然感到肩头一凉,衣衫竟瞬间被扯落了大半,从胸口蔓延到肩膀的欢爱痕迹彻底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阿玄,你……”
阿玄朝他眨了眨眼,满脸坏笑,接着就高声惊呼起来:“啊呀,这是咬的还是掐的呀?下手这么重,多漂亮的身子,皮都给蹭破了……你屁股上有没有?给我瞧一瞧!哎哟,真是要了命了,弄得浑身都是,也不知道轻一点儿,到底会不会疼人啊?”
屋外一刹死寂,鸦雀无声。
晏琛脸色涨得通红,牢牢攥着衣襟,小声道:“阿玄,你别嚷啊……”
“让他坏我好事,训我男人,我偏要拂他的面子。”
阿玄白眼狂翻,响亮地冷哼了一声:“白日宣淫算个什么事,他无非是看不惯桓康宠我罢了。要是换成了姑娘家,能生能养的,他哪儿会跑来多管闲事?狸妖怎么了?你不也是妖么?你挑个大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脱光了朝他发浪,我就不信他陆大当家憋得住,不把你一根竹子肏出花来,我算他正人君子!”
他越说越响,吓得晏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阿玄锱铢必较,有仇必报,一串话骂完才算消去几分怒意,主动朝晏琛靠近了些,下巴垫在他肩头,纤指一寸寸抚过他胸口的皮肤,娇嗔道:“竹子,我知道你生来心善,但你也别太惯他。我跟你说,咱们这样居下的呢,要懂得自己疼自己。你总是纵容他,他就不懂得该怎么疼人了,以后次次下手不知轻重,把你弄得又青又肿,脱了衣裳全是伤,多难受啊。不妨这样,我教你几个驯夫的灵验法子,你学了去,保管他对你服服帖帖,好不好?”
晏琛低头捏着衣角,连脖子都红了。
他是竹子出身的小妖精,从未和狐蛇之类的媚妖混迹过,一点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阿玄这般直白的言辞。从前夜深帐暖,他在陆桓城一个人面前宽衣解带尚且觉得羞耻,又哪里好意思把房事拿到台面上与外人讲?
于是结结巴巴地,努力想要岔开话题:“阿玄,驯夫的法子以后再学,今天我来,其实是……是有别的要问。”
他正襟危坐,把今早发觉灵气稳固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阿玄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一直在晏琛的耳根与颈子徘徊抚弄,随口问道:“你们不会昨晚才第一次同房吧?”
晏琛有些诧异,却依然诚实点头:“是。”
阿玄动作猛地一僵,飞快翻身坐起,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四个月!你回来四个月他都没碰你?他了断红尘出家了?”
“不是的。”晏琛急忙解释,“是我灵息难固,身子总也恢复不好,桓城他心疼我,才不舍得碰我。”
阿玄这下连白眼也翻不出来了,轰然倒回床上,了无生趣地盯着床帐发呆:“那昨晚怎么突然就舍得了,还啃得你一身青紫?”
晏琛嗫喏道:“昨晚……是我主动相求的。”
“简直逼良为娼!”
阿玄指天怒骂。
晏琛纠正他:“逼良为娼不是这么用的,而且……我也不娼啊。”
阿玄不管,对他的勾引过程起了莫大的兴趣,又飞快翻身坐起,缠着他眉飞色舞问道:“好竹子,你快说说,昨晚你是怎么勾的他?是不是勾得他兽性大发,饿虎扑食?他灌了多少精水给你?有没有一肚子?”
晏琛捂着发烫的半边脸,支支吾吾低下了头:“阿玄,我们不说这个,说正事好不好?”
他越害羞,阿玄越觉得他娇软可爱,总想起以前山丘上追的兔子来。那兔子生个鼠胆,被狸猫咬住了耳朵便瑟瑟发抖不敢动,泪眼汪汪的,一松口就面团似的瘫到地上,惹人怜爱得紧。
阿玄使了个坏心眼,故意道:“竹子,那咱们就说正事。你还记不记得,如今你这灵体中有我的七条命?”
“记得呀。”晏琛点头,眼神温柔似水,“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忘的。”
阿玄愉快地眯了眯瞳仁,继续慢悠悠说道:“像我们狸子这类山野走兽呢,天生根骨淫邪,修的乃是狐媚妖道。所谓妖道,便是要靠不断吸食男子精气才能巩固修为。倘若精气有缺,轻则沉血淤滞,气行不畅,重则伤及心脉,腐毁肌髓。不知这一点……你从前听说过多少?”
晏琛看向阿玄,眼底闪过了一丝茫然:“可我是竹子啊,妖道的事……和我也有关系么?竹子清气鼎盛,应该是不修妖道的……”
话说一半,他突然惊恐地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在阿玄脸上,面色惨白如雪:“你,你是说,我现在融了你的魂魄,就变成了……变成了你们狸妖那样,也要不断吸食男子精气才能巩固灵气?”
阿玄佯作惋惜之貌,长叹道:“只怕是这样了。”
晏琛闻言,就像被无情地判下了一个斩立决,猛地捂住嘴巴,眼中顷刻浮上一层盈盈水色。
阿玄搂住他颤抖不歇的身子,手指顺着瘦肩一寸寸抚过脖颈,又抚过下颌,动作柔缓,亲昵得如同调情:“乖竹子,俊竹子,你莫怕呀,这样有什么不好?云雨欢爱,原本就是一桩人间极乐,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你将我的魂魄融了去,往后媚骨天成,一颦一笑皆撩人,与陆桓城享尽鱼水之欢,多好的事,怎么就难过得哭了?”
晏琛拼命摇头,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好,突然狠狠地往阿玄肩头一扑,委屈抽噎起来。
阿玄听他哭得凄惨,感觉自己捅了一个大篓子,也有点慌了:“竹子,竹子,你别哭啊!人之大欲,食色性也。你看你的身体渴了,想被精水灌溉,就像人渴了要喝水一样,不是最寻常的事情么?快收住,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