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冥府之后(40)
悬德连躲都来不及躲,只能一边往后退,一边拿着木剑抵在身前。
一声巨响。
火光迸溅,落地化为灰烬。
悬德倒在地上,魂丢了一半。
他愣愣往前一看。
供桌从中间裂开,碗碟碎了一地。
糯米被清水打湿,又混着落在地上的香灰,一地狼藉。
陆征踩着一地碎片,走到悬德身边,蹲下:“东西呢。”
温白跟在陆征身边,也走了过去。
悬德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把那小鬼交出去,青山就没了,于是装傻道:“什么东西?”
陆征直接挑出指尖火,看着温白:“没用了,烧了吧。”
温白一把拦住陆征的手。
他就是怕这个,才赶忙跟过来的。
老板正在气头上,显然不能跟他讲道理,得先顺着哄:“现在不能烧,还有用。”
而躺在地上的悬德:“???”
这是在说什么?
还有用,不能烧,说的是他吗?!
这都是群什么人?!
看着仍旧一脸“烦了,毁灭吧”的陆征,温白只好自己亲自来。
他半蹲着身子,看着悬德,温声道:“悬德道长。”
悬德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如果想体面一点,我们可以让你体面一点,”温白笑了下,“你如果不想体面,那我们也有办法帮你体面。”
“一切看你。”
温白声音温和,话也说得体面,可话里的意思,却没比陆征刚刚那句“没用了,烧了吧”好到哪去。
悬德觉得他今天可能得死在这儿了。
温白说完便起了身。
他很清楚,悬德这种人,活了大半辈子,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太会探识人心了。
他们只要露出一点“只是吓唬你,不会动真格”的意思,就落了下风了。
而且那灵物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天资不足,包括观长之位等等,所以也比一般人更加眼热这种唾手可得的功法,势必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必须把他给震住了。
本来这些吓唬人的话,由陆征来说是最好的。
可他老板显然不是个会吓唬人的。
他说“没用了,烧了吧”,就是真的不耐烦,想动手了。
那不是吓唬人,是直接让人没了。
温白尽心尽力扮演着“吓唬人”的角色,跟悬德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都有些冷。
可在转向陆征的瞬间,却有些雀跃地笑了下。
显然对自己这番“威胁”很满意。
陆征也是第一回 听温白说出这样的话,觉得新鲜,又看见他雀跃的神情,心情好了一点。
悬德意志已经有些松散。
如果把那东西交出去,他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可眼下,他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正不知道如何抉择,他突然瞥到供桌断脚边的铜铃。
刚刚这人,就是用这一个铜铃,把他的阵火打了回来。
悬德着实奇怪,他凝起最后一抹余神,在那枚铜铃上从里到外扫了一圈。
等感受到上头阴司之气时,喉头一堵:“你们不是人?!”
温白还以为悬德是被逼急了,骂他们,为了表现他们的凶狠,应了声:“对,我们不是人。”
陆征刚已觉察到悬德的举动,自然知道他说的这句“不是人”指的是什么。
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却乖乖应下的温白,笑了。
见温白承认地这么干脆,悬德喉头的老血都呛了出来。
“你们果真是阴司的人。”
温白:“……”
他说的不是人,指的是这个吗?
温白偏头去看陆征,想问问他这该怎么说,却看到陆征在笑。
温白:“……”
温白没辙,只好应下:“是。”
“所以你说是不说?”
“想好了。”
悬德捂住胸口。
不说得死。
死了还得去阴司。
死了还得说。
这根本就没得选。
他深深一闭眼,开始扒衣服。
温白:“……”
陆征:“……”
在他准备扒裤子的时候,陆征把温白转了过去,伸手又是一道指尖火。
悬德:“……”
怕自己被点了,立刻解释道:“东西绑在我后腰上。”
周伟见陆征脸都黑了,立刻喊道:“快点拿出来。”
等悬德摘下腰间的东西,周伟他们才跑了过来。
一眼便看到一个拳头大的珠子,莹白发光,看颜色倒跟温白手上的玉葫芦倒差不多。
周伟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是个活的,怎么是颗珠子?”
悬德不是说拿来吃的吗?
这怎么吃?
林丘解释道:“小鬼养在里面,这珠子只是个器皿。”
陆征淡淡扫了悬德一眼。
悬德吓得一哆嗦,立刻拿出一张黄符,按在那个珠子上。
紧接着,珠子开了一道隙。
隙越开越大,最后裂成两半。
一团粉白色的东西从里头慢悠悠滑了出来。
谢九章一惊:“这是……太岁?!”
第25章 小太岁
周伟和林丘齐齐偏过头去看谢九章。
“太岁?是我们常听到的那个, 命犯太岁、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太岁吗?”周伟说道。
一连两个俗语,没一个是好下场的,谢九章觉得有些好笑, 点了点头。
“这东西,还真能助长修为?”周伟低头,看了那团粉白色的肉一眼。
读书时候只要躲在被子里看过几本玄幻小说的, 应当都知道这玩意儿, 周伟心想。
太岁, 又叫肉灵芝,虽说什么食之能长命百岁、令人轻身长寿, 还有什么“太岁现,帝王出”的说法,可大多都是古书里的传说, 再被后世文学加工一下。
传得神乎其神,实际就是一种粘菌复合体,连药用价值都还不好说,营不营养、干不干净也有待商榷, 竟真的有助长百年修为的能力?
谢九章听出了周伟话里的疑惑, 解释道:“此太岁非彼太岁,不是你们人间常说的那种肉灵芝,更准确来说,它叫‘封’。”
周伟心思都在那团软肉上,实在手痒, 便伸手戳了戳:“这小东西是活的吗?”
那团软肉动作迟缓地滚了两下,最后停在了温白脚边。
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林丘:“这太岁, 是不是灵智还未开?”
谢九章也不敢断定,没给出答复。
太岁虽然已经滚到温白脚边, 可温白没敢碰。
他又偏头,看了那个裂成两半的珠子一眼。
当时他还以为那个珠子跟小莲灯的玉葫芦一样,是养这小太岁的器皿。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之前莹白发亮的珠子,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片不算好看的淡黄透色。
珠面泛着皱褶,像是忽然被抽干了内里空气的气球。
所以他们看到的那层莹白,根本不是珠子本身的颜色,而是这小太岁的颜色。
也就是说,这珠子很有可能只是悬德拘住它的一个工具,连器皿都算不上,更不能和供小莲灯休养生息的玉葫芦比。
温白不敢想,如果小莲灯被拘在这种只有拳头大的珠子里,还要时不时被摘片花瓣下来,那会怎样。
陆征怕是得把悬德的皮给扒了。
再看向这小太岁时,温白深深叹了一口气。
只能庆幸它还没生出意识。
可他却没看见悬德咬了咬牙,眼底一片心虚。
就在温白思考这小太岁该怎么处理,是不是要送回村子里的时候,脚边的那团软肉忽地动了动。
他没注意,可一直盯着太岁看的周伟却发觉了。
他僵了僵,不太确定地说:“这东西,刚刚是不是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