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烨看着儿子胸口挂着的“免死金牌”无语凝咽,不知道是谁给他弄的,将一块巴掌大的巨型金牌巧克力用绳子穿了起来,挂在脖子上,上面用记号笔写着个“死”字,字上画着一道删除线,那意思大概就是“不能死”吧?
朱烨扬着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半天咬牙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还给爷爷说了什么?”
小葵花虽然还没挨打,但精神十分紧张,怯怯看着他摇头,再摇头。朱烨无奈,又不好明着问他有没有暴露自己和墨斛的奸情,只好循循善诱道:“关于我和你爸爸的?”
小葵花想了想,记起爷爷问过他“你爸爸是不是和你爹睡在一起”云云,虽然他当时不小心点了头,但之后立刻摇头否认了,那效果大概已经被抵消掉了吧?再说他确实也没开口回答过这个问题,于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朱烨将信将疑,戳戳他胸口:“别着急回答,仔细想想看!”
“真的没有啦。”小葵花委屈道,“他问你干啥去了,我说你去上班赚钱给我买好粗的,又问我爸呢,我说跟你一起去抓坏人哒,还说坏人是泰国人,再没有别的啦,我发誓!”说着举起了小胖爪。
朱烨稍微放心了点,料想他这种时候应该不会再撒谎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先饶过你,下次不许再乱说话知道吗?”
小葵花立刻扑过来抱大腿:“知道啦,我是小乖乖,爹你最圣母啦。”
朱烨哭笑不得,让他呆着保卫萝卜,自己去了砂爷房间。
砂爷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那头知道儿子在抓弟弟,这头早餐还是照吃不误,朱烨进门的时候他正端着一碗红豆稀饭慢慢地喝着。
朱烨看看他脸色,忐忑不安地叫了声“爸”,又向坐在窗下沙发上的唐一鹤叫了声“外公”,见唐一鹤给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略平静一点,坐到了砂爷床边的椅子上。
“忙完了?”砂爷神色平静,淡淡问。朱烨点了点头,他又问:“你小叔人呢?”
朱烨沉吟了一下,道:“在大宅,阿贵带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
“嘱咐下面人,不要为难他。”砂爷放下粥碗,擦了擦嘴,垂着眼道,“他毕竟是我朱家人,就算要动,也不是什么虾兵蟹将能动的,明白吗?”
“明白,我已经嘱咐过阿贵了,只限制他的自由,不让他出门,其他还和平时一样。”朱烨解释道,“至于下面的人,我只说是赌船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要小叔在大宅这边协助调查,详情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砂爷沉吟不语,良久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很妥当。”
朱烨松了口气,撤了病床上的小餐桌,抽空询问地看了一眼唐一鹤,见唐一鹤颔首,知道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问砂爷:“外公都告诉您了?”
砂爷“嗯”了一声,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良久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我来处理。”
“爸……”朱烨皱眉,道,“您身子还没恢复,医生说不能劳累,左右这件事我已经插手了,不如就让我来办吧,您要是信不过,我可以随时向您请示汇报。”
“我是这个意思吗?”砂爷不悦地横了他一眼,“这个家我都交给你了,你是我儿子,我有什么信不过?我只不过做个手术而已,又不是动不了了,这点事还不至于处理不了!”
朱烨默然,顿了顿道:“外公都跟您说过了,这件事有些细节实在匪夷所思,医生说您刚做完手术,不能受任何刺激,要不然二次脑出血后果不堪设想。爸,请您也替我想想吧,这个家就剩下我们父子俩了,要是您再来这么一次,我可怎么办?”说到后来不禁眼睛有些红了。
砂爷嘴动了动,终究把舌根底下的话咽了下去,叹了口气,道:“我正是为你着想,才决定把这件事揽过来,朱砺是你小叔,是你的长辈,你抓他审他,关他杀他,就算手里证据确凿,说出去也是以下犯上。阿烨,弑亲不祥,你刚才接过掌门的位子,我不能让你手上沾亲人的血,否则将来你掌舵朱家,这就是你抹不掉的罪过。”
朱烨心中翻腾,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砂爷已经躺在床上了,这件事他不做谁做?
“说到头,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当年要不是我一念之差,应了你爷爷把他接回来,又间接逼死他母亲,也不会有今天的业报。”砂爷端着水杯轻轻呷了一口,脸色落寞下来,“二十多年了,这件事我始终耿耿于怀,原想尽力弥补,没想到今天居然闹到这样的地步,还连累了你……”
朱烨急道:“爸爸,不是这样的……”
砂爷摆摆手,阻止了他说话,接着道:“他恨我怨我,冲着我来,我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会朝你下手,早知如此,当初我宁可忤逆了老太爷,背上不孝的骂名,也绝不会……”他没有说下去,顿了顿淡淡一笑:“世上的事情,又哪来那么多‘早知如此’,罢了,事情是因我而起,跟你没有关系,阿烨,就由我来处理吧。”
话说到这里,朱烨无法再争辩,只能点头:“是。”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砂爷问。
“一个月,恢复得好的话三周。”朱烨答道:“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毕竟是脑部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性,医生说要密切观察一段时间。”
砂爷叹了口气,道:“三周就三周吧,你们照顾好你小叔,公司那边让王申查完账目以后以我的名义停他职,你不要动他。”
朱烨应了,他想了想又道:“一会你安排一下,下午带章觉希来医院见我。”
朱烨心中一动,砂爷呷了口清水,道:“做事,总要有凭有据。”
朱烨了然。
第73章
砂爷一出事,朱家上下都陷入了忙乱之中,朱烨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奔波,作为重要俘虏的章觉希反倒被晾在了一边。
章觉希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谁知迟迟等不到最后的宣判,时而怀疑朱烨在酝酿什么惨无人道的法子,时而又猜测自己老爹是不是还在和朱家谈判,一颗心时悲时喜,被带到砂爷面前时几乎有精神分裂的征兆,眼睛都是直的。
“坐。”病房里,砂爷倚在床头,午后温暖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让他本来病弱苍白的面孔看上去有了一丝红润,锐利的双目却仍旧冷冽,直刺人心。
章觉希双手被一副警用手铐铐在身后,独眼惊疑不定地看着砂爷,不动。
朱烨摆摆手让两个保镖出去,亲自用钥匙打开了他的手铐,冷冷道:“坐下!”
章觉希恨恨瞪他一眼,眼角扫到他微微敞开的西装外套里露出半截枪柄,喉头蠕动了一下,乖乖在窗前的沙发里坐了下来。朱烨面无表情靠窗站着,双臂交抱,右手握着手枪枪柄,冷冷看着他。
砂爷不说话,朱烨也不说话,病房里陷入诡异的静谧,章觉希初时还强作镇定,几分钟后终于按捺不住道:“你们想干什么?”
砂爷咳了一声,道:“想给你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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