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老板娘对他态度很不好,眼神格外憎恶:“竟然睡到这么晚才起床……你这种人在我们红河村是不会受欢迎的。”
白包也没给他。
年轻人火气上来了,不敢多说什么,但还是没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不给就不给。”
说罢,不高兴地站在一旁。
老板娘脸色更阴沉了,从牙缝里挤出几句阴森森的话:“不尊老爱幼,这么不懂规矩的人,你在红河村待不下去的。”
年轻人名叫姚文栋,他也不是真胆大妄为,这会儿见老板娘脸色铁青,心下胆怯不敢说话。过不久,还有几个睡晚了的人下楼来,老板娘脸色更加阴森,恶狠狠地瞪视那几人,就像是他们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不说白包,连早饭也没得吃,起晚了的几人心下后悔,却也没有别的办法。等所有人集中后,一行人向村西边的红河而去。
红河村不大,但看上去很新,处处都是旅游景点似的仿古建筑,一路上他们发现,无论遇到了什么人,对方都要热情地打一声招呼,而他们也必须依次回应,否则,那人必然沉下脸注视着不讲礼貌的那人。
讲规矩……贺楼回想着这几个字,还有老板娘的反应,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一条大道自村口到村尾,十几个人一块儿走,颇为显眼。贺楼的沉思并不很引人注意,他低着头,在网上搜索关于红河村的消息。
近来天有些冷,风也大了不少,吹得人有些发凉。其中一个人戴了帽子,风呼地一声刮大了,将他的帽子吹了出去,落在一旁稻田里。其他人没在意,瞥了一眼,收回视线。
那人也没在意,他蹲在路边伸手去够,够不着,随手折了根树枝去挑也没挑起来。左右看看这儿没几个村民,他便小心地踩到田里,伸手去拿。
帽子回到手上,他拍了拍灰,给自己戴上。
再想上去时,他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无法拔出来,身上一点点变得僵硬,轻飘飘地向稻田中央飘去。
糟,糟了……是鬼!
救命啊!救我!!
但那群人已经走远,没有人回头。
他瞪大了眼睛,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活生生掏空……
*
沈娜无意间回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中一点人数,猛地一惊。
“等一下!少了一个人!”
闻言,大家立刻慌了,停留在原地仔细清点。
真的少了一个!
是谁?
这才第一天而已,鬼就开始下手了吗?!
大家伙不免有些骚乱,其中几人白了脸色,因为失踪的那个人和他们一样,没有拿老板娘的白包!
他现在失踪了,多半就已经……他们会不会也落到一个下场?
就在这时,有个人喘着粗气跑过来,远远招手:“等等我!你们走的也太快了吧?”
赫然就是失踪的那人。
刚刚才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的人们松了口气,你一言我一语抱怨。
“你跑去干嘛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就是!吓死我们了。哪有随便掉队的?”
那人摆摆手,一脸不好意思:“我刚刚肚子痛就去上厕所了,想着很快跟上来,就没和你们说。”
他们前不久经过了一个公厕,闻言,其他人没在意,互相再次重申一遍,不得私自行动,去了什么地方必须要通知其他人。
沈娜多打量了他几眼,心生怀疑,但她不好说,只默默咽下话语,步行间逐渐离远了些。
说话间,红河到了。
从远处就能闻到一股水腥味,一路走来村里绿植颇多,唯独红河附近寸草不生,到近处看,更能察觉其诡异。
河水的颜色……太浓了,黏稠、腥红、流动缓慢。不仅岸边寸草不生,河中亦没有见到任何生物,平静如死水,一丝气泡也无。
“这红河怎么有点像……”众人都有些不好的联想,其中一人悄悄嘀咕,尾音也消下去,不敢继续说完。
但谁不知道他的未尽之意?
“好了,我们现在来拍照吧。”沈娜说。
“刚刚老板娘说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拍照。”
她还说过我们可以去参加村长儿子的喜宴,谁知道这个“可以”,究竟是不是必须的意思?
不少人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同意了下来。
拍着拍着,他们仿佛真的成了前来游玩的游客,不仅拍了单人照,还拍了几张集体照。直到中午快吃饭的时间,大家才回到旅馆。
“很好,今天大家都准时来吃饭了,没有迟到,在我们红河村里,最讨厌的行为就是迟到。”老板娘给他们鼓掌,把几人迎进去坐在包厢里。店里唯二的服务员之一从厨房端菜上来。
安星宇说了声谢谢,贺楼同样说了一句。
沈娜跟着说了一句。
见他们三个都说了谢谢,其他人反应过来什么,一人一句,服务员这才退下去,继续从厨房里端菜。
趁老板娘和服务员都在忙,贺楼严肃道:“大家记着,在村里的话就必须遵守村里的规矩,牢牢记在心里,不要触犯。”他瞄一眼在柜台上笑着按计算器的女人,压低声音,“否则,后果自负。”
不消他说,老板娘几次反复强调规矩,还有路上村民们的反应,都让他们察觉到了这个村庄的不对劲。
必须……守规矩。
最先端上来的是汤,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内脏肉,香气扑鼻。贺楼看了一眼,没有喝。
再之后,各式菜肴端上来。老板娘又出现了:“大家下午可以出去走一走,晚上早点睡,红河村最不欢迎那些晚上十一点以后还不睡觉的人。”
大家度很听老板娘的话,吃过饭后,大家商量了一下,三三两两组成小队一起出门。
贺楼和安星宇一起走,他们决定提前先去村长家看看。
安星宇边走边说:“你不觉得这个村庄对于规矩看得太严格了吗?严格到完全不能触犯的地步。”
贺楼点点头:“我之前在网上查过,这个村有点名气,现在在开发旅游业,他们村庄想打出礼仪村的名号,所以对这方面特别在意。”
“但是他们对所谓规矩的在意,已经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安星宇皱眉,“况且,如果真的讲究礼仪,那他们的……”他左看右看,确认没人后才低声说,“他们的冥婚,算什么?”
贺楼目光深沉了一瞬间,缓缓摇头:“这种话尽量少说。”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但上个任务的惨烈仿佛还在眼前,他没法忘记。
“先和村长打听一下吧。”
村长家在村中不算太起眼,一样的三层小楼,木质仿古建筑。房屋前后的屋檐尖,都挂上了白色的纸灯笼,灯笼上贴着白底黑字的囍,在深秋飘摇。
院子里,整整齐齐摆了两排半人高的纸扎人,惨白脸,殷红口,笑眼弯弯,衣着艳丽。
远远看过去,颇有些可怖。
今天村长正好在家,如旅馆老板娘所说,他最近心情格外好,贺楼和他聊了几句后,顺水推舟说到他儿子冥婚一事。
冥婚自古有之,后逐渐销声匿迹,但在一些农村地区仍旧存在。人们坚信如果年轻的男女去世后,不给他一个配偶,死者的灵魂会不安宁,从而扰乱家宅。
村长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满脸堆笑,说起自己的儿媳时非常满意:“其实刚走的时候就想弄一个了,但没办法,这年头资质好的女人不好找。好在最近给我抢到了,刚走没多久,又年轻又孝顺,我家天宝肯定喜欢。”
“也省的他天天来闹我……”说到这儿,村长似乎察觉了不妥,立刻转移话题。
两人装作没听见,在这个规矩大于天的红河村,若他们死缠烂打,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被赶出去。
“明天你们会来观礼吧?人多点好,人多热闹。”
贺楼:“当然愿意,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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