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是活够了?!!”
棠梨被吼得一激灵,半天才小声回答:“应……应该没有。虽然龙龟活了也快千年,但他还是很想继续活下去的。”
“谁他妈关心他死活?”想到自己的短剑真有可能被那只鸡贼的龙龟卖给哪个不知名的人类,周吝脑浆都被熊熊怒火烧得沸腾起来,“那是我的剑,跟他有个屁关系?”
“龙龟说,你们是亲兄弟,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他的也是你的,不用见外。”棠梨说。
“他的也是我的?他被关在禁地几百年,有什么东西能分享给我,那个背了千八百年快长毛的破龟壳吗?”周吝吼完,对上棠梨的眼睛,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把他藏身地告诉我,我找他算账。”
棠梨犹豫:“虽然这么说会让你更生气,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
“你不知道他躲在哪?”周吝眯起眼,“他把你从禁地带出来,会不告诉你他的去向?”
“差不多得了,”一直坐在旁边的夔牛忍不住,“棠梨什么时候说过谎?你找不到东西也没必要冲不相干的人发脾气吧?”
“知道不相干你还不把嘴闭上是等我把你唯一那条腿打断?”周吝不耐烦地吼完,又看回棠梨,“你真不知道他在哪?”
“抱歉,”棠梨认真地说,“我真不知道。”
“好,我信。”周吝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离你旁边那个蠢货远点,省的他被人追杀的时候连累你。”
“你说谁蠢货呢?!”看着周吝从眼前消失,夔牛跳起来作势要追。
棠梨却并没有伸手拉他,反而长呼了口气,坐在地上。
夔牛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你怎么不拦我?”
“拦你?”棠梨迟疑,“可你不是真心追他啊。”
“我那是……”夔牛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看在他刚才救我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哦。”棠梨撇了撇嘴,显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垂着头不太高兴,“睚眦很生气。”
“几百年了,就没见过他不生气的时候,”夔牛挨着他坐下,“你真不知道龙龟在哪儿?”
棠梨摇头:“我没说谎!”
“那睚眦的短剑真被龙龟拿去换钱了?”夔牛问道。
“是被龙龟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拿去换钱。”棠梨惆怅,“睚眦在禁地几百年一直随身带着那把短剑,哪怕化成原形也要叼在口中,要是真的被拿去换钱……”
“那龙龟就等着睚眦掀了他的龟壳吧,”夔牛摇了摇头,“想不通明明是亲兄弟,关系怎么能这么差。”
棠梨叹了口气,看向夔牛:“你好点了吗?”
夔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刚才消耗太大,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他朝四周看了看,“这鹿台山肯定有问题,每次来都倒霉。不知道刚才那个鬼东西还回不回来,你跟我一起走,我再给你找个地方。”
“走?”自从禁地出来,就一直待在鹿台山,对人间一无所知,也从未想过以后如何,棠梨有些茫然,“去哪?”
*
“周吝带夔牛去哪了?”前一日喝了太多酒的弊端就是郎俊俊现在头疼的厉害,对着一桌子早餐提不起丁点食欲,“你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了?”
“不然我把你叫醒,再加上我爸,一起和周吝打一架?”步衡看着他,“然后三打一打不过,一起受伤住院,或者侥幸赢了,因为违法《妖族管理法》,被元老会抓走?”
郎俊俊:“……”
他把下巴压在餐桌上,皱着眉思考,“夔牛不是元老会放出来的吗?那周吝大半夜闯进你家找他干嘛?”
在鹿台山周吝把夔牛按在泥坑里揍的画面犹在眼前,郎俊俊突然有点担心,“他不会为难夔牛吧?”
“如果真想为难他,那天在鹿台山就直接把他打死不是更省事儿?”步衡去盛粥的手微顿,“周吝脾气确实不好,行事却有原则。”
“有吗?”郎俊俊抓了抓头,接过粥碗喝了一大口,“我可没看出来他哪有原则,好歹也是龙君的儿子,没有一点龙君的风范。”
步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郎俊俊敏感地感受到那目光里饱含深意:“虽然我觉得你是又要嘲讽我,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嘲讽。”
步衡喝了口粥,好心满足他,“那你觉得你哪里像郎叔叔,是小时候打架打不过哭着回家告状,还是上学之后每隔一个星期就被请一次家长,还是……”
“可以了可以了!”郎俊俊忍不住打断,“嘲讽就够了,揭老底不必吧!”
步衡递了个包子过去:“吃饭,吃完我去上班,你不想上班可以回家等着挨揍。”
郎俊俊晃了晃脑袋,咬了口包子,味同嚼蜡一般咽了下去,难以置信地看着步衡:“你一只狮子,为什么吃素馅的包子?!”
步衡看了一眼:“素馅的是买给我爸的,他最近肉吃的太多,有点不消化。大概是趁我不注意偷偷换了。”
“步叔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郎俊俊想了半天,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在步衡嫌弃的目光下,果断换了话题,“他又出门了?”
步衡点头:“说是总关在房里会像动物园里的狮子一样产生刻板行为,一大早就出门透气了。”
“真羡慕步叔叔,每天潇潇洒洒不用上班。”郎俊俊感慨。
步衡头也没抬:“你可以把你昨天酒醉之后当街化成原形的英勇事迹讲给郎叔叔,等他打断你的腿就可以跟我爸一样潇洒了。”
郎俊俊:“……”
大概是今日收到的嘲讽已经超额,郎俊俊决定管住自己的嘴,不再招惹步衡,迅速吃完早饭后跑去洗漱。
步衡起身收拾碗筷,房门突然被敲响,还没等他反应,郎俊俊从卫生间冲了出来:“是步叔叔回来了吧!我来开!”
步衡笑了一声,把碗放进洗碗机。
房门打开,门外却不是步寒。
郎俊俊回头朝厨房嚷道:“是夔牛!还有这位是……”
棠梨从夔牛身后探头出来,有些好奇又拘谨地朝屋里看了一眼:“你好,我是棠梨。”
“棠梨?”郎俊俊有点摸不着头脑。
步衡擦干手,从厨房出来,将还堵在门口的郎俊俊拉开,“你好,请进。”
夔牛大咧咧进门,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坐:“昨晚都没来得及看,这就是你的窝?”
“我们都叫家。”步衡回身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站在沙发旁东张西望的棠梨,“坐下喝点水。”
“谢谢。”棠梨捧着水杯,乖乖挨着夔牛坐下。
“有吃的吗?”夔牛摸了摸肚子,“折腾大半宿,正饿着呢!”
步衡看了他一眼。
夔牛实在是步衡见过的最容易让人产生违和感的妖怪。
尤其当他顶着那张娃娃脸开口说话的时候。
不忍直视地偏过头,正对上棠梨满含期待的目光。
步衡微沉默,转身进了厨房。
等他端着几个热过的包子回到客厅,迎面对上三双亮晶晶的眼睛,恍惚以为自己是个饲养员。
郎俊俊自来熟的能力从不让人失望,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已经跟棠梨十分熟络。
他起身接过步衡手里的盘子,在夔牛炯炯目光下,先拿了一个包子递给棠梨:“这是包子,尝尝!”
棠梨看见夔牛自顾拿了一个吃起来,才伸手接过,冲步衡笑了笑:“谢谢!”
“早餐剩的,不用客气。”步衡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夔牛,转回视线看向小口小口吃着包子的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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