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抱着孩子:“平安无事。有些累了。你们看看孩子,认一认。”
三人不动,过了一会。
北涯上前去看,没在孩子身上找到半点属于北地族人的印记,不由失落。但这失落很短暂,比起孩子,他更在意桑遥。
因此只看了眼便进去陪桑遥。
椒图也看了眼就看出那孩子是骷髅海的,他没说话,径直进房。
亡燭抱起那孩子,难得有些无措。
北涯上床抱住桑遥耳语,小心翼翼而温情脉脉,少了北地族人天生的粗鲁而多了一份温和。
亡燭也过来,站在床边让桑遥看孩子。
唯独椒图没有靠近他们,他距离桑遥一丈远,但桑遥没抬头看他,好像没有注意他也在屋里。
第十七章
小崽子很乖,除了吃饭时嗷呜两声,其他时候要么玩自己的、要么就是睡觉。
小小年纪已经非常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骷髅海族人。
他在桑遥的房里,亡燭也在房里陪着桑遥,顺便照料小崽子。
北涯白天的时候整天腻在房里霸占桑遥,他脸皮厚,架子说放下就放下,轻易能把桑遥哄开心。
因为这一点,亡燭倒没怪他破坏规矩,放任他在自己的地盘里霸占雌子的行为。
椒图很少来,来了也总沉默,多数时候还管着桑遥。
桑遥本来有点怕他、戒备他,又不耐烦他的说教,时常顶嘴或干脆冷脸以对。
相处时的气氛既冰冷又尴尬,偏偏椒图每天都要来他房里坐一坐,桑遥不解双方都难受,怎么他还非要留下来?
好在时间一久,椒图似乎看出他的不喜,每日待的时间自觉减少。
这一日,椒图照例来他房里。
亡燭去处理神祭的事宜,北涯去参观骷髅海,顺便看有没有新机械可以带回北地。他俩不在,无法活跃气氛,连阿蜀也跑了。
房里就吃饱了睡觉的小崽子。
桑遥偷偷觑一眼椒图,目光悄悄从那白发移到衣摆上逼真精致的云纹,再顺着云纹看到腰带。腰带箍着劲瘦的腰,长发蜷在臂弯处有点凌乱。
桑遥盯着那长发心想真难得,椒图身上也有乱的地方。
他总是一丝不苟,身上不染尘埃,不管站着还是坐着,永远挺拔如青松。长发披在身后垂直下来,也就床上的时候会乱。
桑遥受不住时胡乱扯才给扯乱的。
情动中的椒图像堕凡的仙。
桑遥回神,抬手扶住额头挡掉自己偷觑的目光,想了想翻个身要继续睡。
“夫人醒了?”
桑遥迟疑了下,稍稍瞥向靠近的椒图问:“有事吗?”
椒图低声说:“起来吃点东西,再到外面晒晒太阳。”
桑遥不想动,但他知道要是直接开口拒绝可能会被椒图二话不说抱出去。他悻悻然起身穿衣套鞋,路过摇篮里的小崽子突然有些好奇。
话说回来,虽然小崽子一直待在他房间里但其实没有认真观察过,桑遥对他的感情也很奇怪。
以前就觉得肚子里揣着个球,那球是有生命的,只他想象不出这生命应该是什么模样。
小崽子生下来,球没了,他不习惯,仅限于不习惯。
桑遥蹲下来戳小崽子的脸颊,胖胖软软像蚕吐出的丝。
‘咘!’
小崽子吐出一个泡泡,桑遥瞪大眼看他,又戳了两下。
‘咘咘’两声跟小鸡崽似的。
每戳一下,崽子就吐一个泡泡,脸颊都给他戳红了。
椒图过来看了眼崽子通红的脸颊,皱眉本想说教两句,但见桑遥抬起的眼睛里还有没散去的新奇,话到嘴边就变成:“吃饱了再玩。”
反正不是他的崽子。
..
..
亡燭忙完手上事务再回来时就见院子里的凉亭里,桑遥趴在椒图身边睡得很香,椒图端正脊背在看书,而他的崽子腰际正拴着一条长约半丈的布带,活动范围正好在凉亭周围。
小崽子吃饱喝足又睡得足够多,于是开始活动。
他‘咘咘’叫着,因为努力向前爬但是被布带牢牢拴住而动不了,于是小手拍打石板想要往前走。
……仿佛一条小奶狗。
亡燭沉默着走过去抱起小崽子解开布带,看向凉亭里的椒图,杀意顿起:“找个机会练练?”
椒图颔首:“可。”
亡燭上前半蹲下来,轻声呼唤桑遥。桑遥皱着眉头有些醒了,但是不想睁开眼,翻过身拽住亡燭的手掌放到脸颊旁摩挲两下。
含糊的说道:“不要吵。”
信任亲近,像在撒娇。
亡燭便干脆躺下来陪他。
椒图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一幕,桑遥对他从未有过那样不设防的亲近行为。
连不得不独身面对他时都要离得远一点。
他收回目光,没说什么,只原本清晰明了的文字忽然看不进去了。
椒图起身走了。
..
椒图和亡燭背地里打了一架,北涯看见便也兴冲冲跑进来。
亡燭因椒图出现在他的地盘惹桑遥不高兴、又待他的崽子不好,而北涯就单纯得多,他就想搞死对面两个废物。
椒图一开始或许觉得自己冲动,但当他见到亡燭和北涯便想起桑遥待他俩和自己的区别。一瞬间,心里升起的浓烈的杀意令他心惊。
他甚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无法顾及大宗族与大宗族之间的关系以及桑遥的感受,就想杀了对面两人然后抢走桑遥。
把桑遥掳回东山蛟族,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再在房间里造一座地宫,把他藏起来。
只有他一个人,只为他一个人生孩子。
浓烈的渴望驱使着他几乎失去理智的投入到战场。
三个雄性用一种恨不得杀死彼此的方式痛快感到发泄了一场,结束后差点是被人抬走的。
北涯伤得最重,他最擅于战斗,反而因此招来最猛的火力。其次是椒图,伤情比较明显。最后才是亡燭,看起来不太明显。
但只有亡燭最清楚他其实伤得最重,因为椒图手段很阴。北涯那家伙看着好像大大咧咧心无城府,实际上能成为奸商的人怎么可能真蠢?
他几乎是一眼就洞穿椒图的手段,于是不时配合着阴亡燭。
谁让桑遥生的第一个小崽子是亡燭的?
真当他们不眼红啊。
北涯自尊心比较强,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他不能让桑遥看见他不够英武的一面。所以受伤期间在外养伤,没怎么到桑遥面前溜达。
亡燭内伤太重,跑去疗伤了。
反而是椒图,顶着一身明显的外伤到桑遥面前晃。他很心机,什么都不说,哪怕是桑遥主动问起他也淡淡的转移话题。
桑遥有些好奇,却因为对椒图忌惮而没有再次主动询问。
椒图便将桑族现在的状况告诉他,桑遥果然在意,不停询问,同时还从椒图那里拿到兄长寄来的家信。
从信件里得知原来椒图这一年来一直和兄长保持联系,同时帮助桑族建立新秩序,提供计划、物力和人力使得桑族的发展蒸蒸日上。
兄长表示,他很感谢椒图。
桑遥看完后才知道原来椒图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他愣怔许久,问他:“你怎么都不说?”
椒图表情淡淡:“没什么好说。”顿了顿,又加一句:“夫人的事就是我的事。夫人忧心烦恼之事,就是我的忧心烦恼。”
好像这些付出都是应该的,没必要说出来争宠或让桑遥感激。
好像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冷漠、残酷和漠不关心只是表象,他只是不习惯于将做过的事情拿出来说。
他一直都在沉默无声的付出。
作话:
同情大夫人?
别闹,他最心机。
说了最心机就是最心机。
怎么才能戳中遥遥的痒处?
除了兄长就是桑族啊。
第十八章
神祭七天,在地底最阴暗处。
看不见、听不见,只有身边人的体温、喘息和抚摸,他们交缠着、拥抱着,在黑暗里抵死温柔的吮吻。
桑遥在黑暗里忽然变得脆弱,他唯一能攀附的人是亡燭、唯一能触碰到的温暖是亡燭,如果亡燭有哪一刻不在便会让他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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