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气的是,禄起完全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大辫子女人叫起来,她的恐惧却并没有完全源于禄起。
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地越过禄起的手臂,落到内院和外院相连的那条小路上。
又飘到那些掉了十分之一香灰的立香。
正在这时,所有主播在这时听见了院子后面传来了一些响动。
大辫子女人脸色大变,身体像筛子一样开始不住颤抖。
“你说喜宴之前谁也不许离开。”禄起回答了她的话,“和我们一起坐一会儿吧。”
大辫子女人在他的掌控下,只得用发软的双腿往主播的桌子走去。
那两个被遗弃在门口的黑衣服男人一脸懵逼,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大辫子被按在座位上时,后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主播们甚至听到见了棺材板托在地上的声音。
有过惨痛经历的吴思远三人,顿时脸色大变。
但是比他们脸色更难看的,是坐在桌旁的NPC。很明显,她对院子里的东西极为恐惧。
有好几次她想要趁禄起不注意的时候冲出去,但是都被禄起不轻不重地重新按回座位。
突然间,他们听见后院响起了一声细细的哭声,如若蚊蝇贴在众人耳旁,让他们从头皮麻到脚跟。
一个诡异的影子出现在蜡烛照出的阴影中。
是个在地上爬行的人,只看影子更像是一只大型蜘蛛。
大辫子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门口两个已经吓尿的男人吼道:“你们两个!!快去把蜡烛灭了!”
二人组对视一眼,年轻男生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互助公会的三人更不用提,NPC如此惧怕,印证了他们的话,说明后院的东西的确十分棘手。
甚至已经不能用棘手来形容。
刚才被女鬼掐住脖子的时候,简实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用出道具。
如果不是禄起将大辫子女人强行留下来,等这三个NPC一走,他们几人估计要面对后院中一群无法与之抗衡的女鬼。
即使所有人都愿意合作,齐心协力,用上专门对付灵类boss的道具,也肯定会有伤亡的情况。
现在看来,NPC是有办法压制后院那些女鬼,让她们没办法出来。
正在这时,竺轶突然问道:“蜡烛是引路的吧。”
大辫子女人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移了回去。
“你让他们灭掉蜡烛,岂不是要宾客们吃闭门羹?”竺轶的视线落在其他圆桌上。
桌子正中央,那些被石碟托着的立香竟然停止了燃烧。
仔细看去,香灰和还未过火的香杆衔接处,依然有火星闪烁,但是这些火星好像失去了作用般,烧了许久,都不见有新的香灰落下。
“香烧干净,喜宴结束。”竺轶说,“现在烧不干净,该如何是好呢?”
大辫子女人的表情变得无比纠结,但是她也别无他法。
她再次转头,厉声催促缩在门口的两个黑衣服男人。
两人互相推搡着走过去,但是谁都不敢接近燃烧着的烛火。
大辫子女人又吼了一声,两人脸上才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将蜡烛踢倒。
院子里顿时刮起一阵狂风,装纸钱的箱子被妖风刮开了盖子,伴随着细细的笑声,纸钱在空中四处飘散。
很快地上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钱纸,还包括门窗上、桌子上以及主播们的身上。
在如白雪般飘撒的纸钱中,其中一个黑衣男人在烛火消失之前,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拖进了烛光照耀产生的阴影中。
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个男人只叫了一声,就彻底没了声响。
侥幸活下来的那个黑衣男赶紧跑到主播们所在的这一桌。
竺轶再次看向其他圆桌,石碟上的立香开始重新掉落香灰。
其他主播顿时明白了大辫子女人的计划。
原来这场喜宴中,必须要死一个人,所以大辫子女人将他们这群“外来人”困在院子里,要他们作为祭品。
在座的主播原本就是祭品,没想到进了直播又被坑成了祭品,一时间所有人都黑着脸看向大辫子女人。
大辫子女人被强行留在这里,和一群主播相比势单力薄,早就丢了那份雷厉风行的态度,心中只剩下害怕。
她勉强笑了笑:“喜宴马上就结束了,你们看这不是没事吗……”
“不把你留下来,恐怕就有事了。”简实怒道。
他一边庆幸禄起做了一件好事,一边又觉得如果是他,他也能让大辫子女人留下来。
不过是抢了先机,风头全被他出了。
简实不满地想。
如大辫子女人所说,自从死了一个人后,立香燃烧的速度变得异常迅速。没过多久,所有桌上的立香全部燃烧殆尽。
大辫子女人见禄起没有再按住她,于是赶紧站起来说:“走吧。”
幸存的那个黑衣男人走到连接内院和外院的小道上,将三只杯子拿回来,重新装进了箱子里。
竺轶看到金杯中,积着一层浅浅的血迹,应该是从刚才死的NPC身上溅出来的。
大辫子女人又从桌子上舀了一点香灰,分别倒进了三只杯子中。
男人将箱子的盖子盖好,挑在肩上先一步出了院门。
主播们跟随他一起出去,发现所有的村民都不见了,连路边挂着的灯笼都熄灭了。连一开始清朗的月亮此刻都变得模模糊糊,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与众人遥想对望。
弯弯曲曲的土路,在模糊的月光下,反射出微微发蓝的光线。大辫子女人手上拿着一根蜡烛,在地上照出一圈不大的光晕。
一路上一点听不见人声,偶尔会响起怪鸟啼哭般的鸣叫。
竺轶发现不知是这里的风俗还是传统,每家的门口都放着一个香坛。
香坛中有许多烧尽的立香杆,被埋在一大堆香灰中。
但是今晚不知为何,这些香坛都没有燃烧过的新的香灰痕迹。
每家的院子里,还放着一些看不清全貌的东西,上面蒙了一层雨布,被绳子捆得紧紧的。
因为每家每户都有这样的东西,所以引起了竺轶的注意。
他还发现,这些东西旁边的地上,都撒着一些泥土。和鞋底带起来的泥土不同,这些泥很集中并且湿润发红。
竺轶看向禄起:“你怎么看?”
禄起:“不宜农作。”
这座村子四面环山,被夹在一个盆地中。村口就是盆地的缺口,在附近能听见水流的声音,附近有一条活水。
这样平坦的地势,并且水源很近,本应该是适合农作的。但是问题在于这个村子太小了,包括这块盆地都小的可怜,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开拓田地。
所以这些村人靠什么生活呢?
对于一个人口众多的村落,竟然缺乏经济来源。
这些村民能够生存下去,是不是和奇怪的喜宴有关系。
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但是那些新娘就是无辜的牺牲品。
他们来到村子尽头,那两个白衣服的女人等在门外。
看见大辫子女人后,她们脸上焦急的神色消失了一部分。
“你怎么才回来……等一下,家娃呢?”
“去宾客那边了。”大辫子女人脸色铁青。
白衣服闻言,目光顿时在一众主播脸上扫过。她们慌乱了几秒,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语言的能力。
“既然这样,抬轿子的人就得换了。”
“我去找人来。”大辫子女人说,“你先跟他们说说,等会儿怎么送亲。”
她说完就转身出了门,两个白衣服对视一眼,让主播们跟着他们进去。
“等会儿送亲的时候,新娘坐在花轿里。”她指了指停在院子里的红色小轿,“轿子不用你们抬,到地方之前我们会找人帮你们。”
“什么地方?”竺轶问。
“还有什么地方,当然是接亲的地方啊。”白衣服说。
“是刚才办喜宴的那个院子?”
“不是那里,你们只需要跟着我们的人走就行了。”白衣服似乎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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