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亲在宣判为女巫的当日叛逃了, 于是我们接下来就要审判你, 然后我们发现你一出生就听不到,说不出话。”主教冷酷地说着,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听到, “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出生的孩子,为什么只有你一出生就是个聋哑人。”
“上帝从不苛责善良之人,你被剥夺了听力和语言能力, 那必然是你做了什么让上帝愤怒之事,他才会在你的身上降下责罚。”
“——比如你根本就是一个托生在这世上的邪恶女巫!”
虽然听不到, 但主教那么明显的厌恶和指责的表情还是让这个少女下意识惊恐地摇头, 她眼里盈满泪水,不停地挣动双手, 想要用手语辩解,但双手却被牢牢束缚着。
旁边有人忍不住小声地为这个少女辩解:“主教大人,这孩子因为听不到看不到,从出生就一直待在家里没有怎么出去过, 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不可能是女巫吧?”
“教廷之上禁止喧哗。”主教冷冷地看了这个人一眼, “你为这个待审判女巫辩解,是被这个女巫蛊惑了,想要被一起审判吗?”
这人脖子一缩,不忍心地闭上了嘴。
他是这孩子一家人的邻居,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这孩子的母亲被举报为女巫审判确认后,这孩子和她的父亲都被拖到其他审判庭审判了,现在审判庭之上,一个为这孩子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于是他拿到陪审团资格之后,想了想还是来了——好歹能为这说不出话的孩子说两句话。
但事实证明,在教廷面前,是哑巴和不是哑巴也没什么区别——你无论辩解什么,都会被定罪。
“但上帝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主教话锋一转,“原本你这样的女巫是要用圣火考验的,但现在战事告急,国内消化鳗鱼的女人不够用了,教廷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
“所以我们更换了考验的方式。”
主教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上鳗鱼箱子。”
满满一箱鳗鱼被守卫推到了少女的面前,少女惊惧地看着这箱鳗鱼,她似乎意识到了要发生什么,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主教不为所动:“若你能当庭消化完这一箱鳗鱼还能维持心智,不被魔鬼蛊惑堕落为女巫,发誓永远效忠教廷,永远为全人类清理和消化鳗鱼,按月来教廷领取鳗鱼消化份额——差不多就是你眼前的数量,我们就能无罪释放你。”
在主教的抬手下,守卫将少女从柱子上松了下来,让她跪在了这箱鳗鱼面前,将她不停扭动的头摁在了箱子前,扯开她嘴上的布团,傲慢又厌恶地命令:“为了证明你不是女巫,开始吞吧。”
“吞快点!今天要审判的女巫还很多,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少女牙关紧闭,她眼眶通红,单薄的肩膀颤抖着,不愿开口。
守卫暗骂一声,开始伸手去掰她的嘴,强硬地要她开始吞。
隐藏在陪审团里的牧四诚血压急剧升高,他拳头一瞬间攥紧了,唐二打脸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手里的枪已经上膛。
“艹。”牧四诚暗骂,“他们是畜生吗?!”
这少女让他们想到佳仪。
“要动手吗?”牧四诚转头看向唐二打。
唐二打冷静地摇头:“现在出手容易伤到她,守卫离她太近了。”
“但也不能看着她……”唐二打顿了一下,“再等三十秒,不行我们就强攻救人。”
牧四诚深吸一口气,比了个OK的手势。
“等等,主教大人,在她开始之前,是不是我该为她祈祷净化一下?”一道轻快的女声传来,打断了守卫强制让少女吞食鳗鱼的动作。
牧四诚和唐二打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紧绷住了,他们猛地转头看了过去。
灿金色长卷发的碧眼少女身着纯洁的白色双色修女服,双手在身前轻微握拳作祈祷状,她用一双晶晶亮的眼睛望着主教,诚恳地请求:“在审讯开始前,我可以为她祈祷吗?这是我作为修女的工作,还请您务必不要拒绝我。”
在看到菲比的表情之后,主教不由自主地心脏狂跳起来,他几乎是艰难地将自己的视线从菲比胸前那裸露的一小块白皙皮肤上移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磕巴道:“当然可以!如果您不嫌弃对方肮脏的话。”
菲比甜美一笑,微微欠身行礼:“多谢主教大人允许我任性的请求。”
主教简直被这位传闻中最美丽的新人修女迷得神魂颠倒,他身体前倾,眼神迷离地和菲比搭话,似乎已经把台下的待审判女巫忘在了脑后:“但您怎么会这么快就过来?您应该现在还在一号教廷,一号教廷的审判还没开始。”
“是吗?”菲比俏皮地眨眨眼,“可能是因为有我帮助,今日的审判都结束得格外快速,那些审判庭的女巫审判都已经结束了哦主教大人。”
“相信我,今天您这里的审判也会很快结束的。”
菲比勾起嘴角向下走,靠近那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少女,她脸上的笑容的弧度介于圣洁和残忍之间,说话的声音很轻:“——很快,主教大人您也能像其他审判庭的主教一样,在我的帮助下结束工作,去休息了。”
“永远哦~”
主教没有听清菲比的话,还迷茫地问了一句什么,但菲比并没有回答,而是轻巧地跳跃两下,从台阶上小步走到了那个少女的面前。
菲比举起了手,她缓慢地打起了手语:“你是女巫吗?”
少女眼中带泪,她恐惧又带着一丝隐含期待地望着走到她面前的菲比——这是她被抓到这里之后,第一个愿意和她交流的人,她正想摇头否认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摇头的动作突然顿住了,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用手语说什么。
菲比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守卫:“给她松绑。”
守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给少女松绑了,少女艰难地被手腕上被勒出红痕的双手,颤抖地打手语:“我不知道什么是女巫。”
“我只知道我的妈妈被判定为了女巫。”
“如果她是女巫的话,我应该也是吧。”
菲比饶有趣味地蹲了下来,她用手语说:“女巫就要被教廷审判,要遭受很多折磨,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承认自己是女巫?”
少女眼泪急得直掉,她着急又不解地打手语质问:“可是他们说妈妈是女巫啊!”
“妈妈很好,那女巫应该也很好啊!为什么要审判女巫!”
“你说得对。”菲比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她打手语说,“我也觉得没必要审判女巫。”
和少女交流完,菲比转头状似遗憾地抬头看向主教:“主教大人,刚刚她承认自己是女巫了。”
主教一愣:“承,承认了?”
“既然她承认自己是女巫,那要按照惯例用圣火烧死……哦不对,考验她吗?”菲比语气平静地询问。
“那既然承认了。”主教迟疑了一下,“……那就上圣火吧。”
火把被堆在了柱子下面,少女迷茫地又被架了回去,邻居不忍心地别过了脸,不想看这残忍的一幕,唐二打和牧四诚对视一眼,准备动手。
“她不可语,不可听,这是身体的残缺,这是上帝赐予她的刑罚,她被宣判为女巫,烧灼下地狱,死后灵魂受焚烧苦楚,不得上天堂。”主教义正言辞,状似怜悯地念着颂词,最后行了一个礼,低头轻语,“愿主宽恕她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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