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科眼神复杂地叹息一声。
预言家说早知道,还真是有点可笑。
可陆驿站就是如此,越是在意的人,越是最后一刻,他越是不敢看结局,那个技能,【聆听神的只言片语】里,神早已经给他们每个人谱写了结局,陆驿站只要预言,就能窥探到一隅。
陆驿站不相信那个结局,不敢看那个结局,不甘心那个结局——
——他宁愿自己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一样挣扎到最后一刻,再落入神的结局。
辛奇马尼家族。
菲比拿到公会的权力,强势回归后,她的父亲就失踪了——或者说嗅到了不好的气息,逃跑比较准确。
这个男人一向傲慢自负,自认可以接受生死,用生死衡量和考核所有人,但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怯懦了,远不如自己养出来的两个孩子来得淡然。
在离开之前,这个男人不死心地想给菲比留下一点麻烦,他留下了一封遗书,将菲比这个继承人的身份移交给了丹尼尔,而更为麻烦的是,一直以来销声匿迹的丹尼尔真的回来了,而且他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五日后,就是丹尼尔的成年礼,按照辛奇马尼家族的规矩,成年的孩子就可以继承了,他理应在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当天成为新一代家主。
这不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至少菲比这个手段强势的前继承人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手。
她已经掌握了辛奇马尼家族的大部分势力,背后还有公会打底,如果丹尼尔要强势夺权,那么势必是要杀死菲比这个拦路虎才能成功上位的,但显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家主生死不明地消失,留下更换继承者的书信,失踪一月有余的长子突然回归,而且还伴随着将至的成年礼。
——整个辛奇马尼家族陷入一种风雨欲来的氛围里,仆人低着头擦拭摆饰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他们能嗅闻到空气中即将爆发的火药和血腥气。
当所有人都以为菲比和丹尼尔会在成年礼之前爆发一场冲突的时候,家族目前的实际掌权者菲比·辛奇马尼平和地批准了成年礼的举办,还邀请了大量贵客,一看就是要将这个成年礼办成一个相当大规模的样子。
所有都在等待斗争的人都傻了。
每个辛奇马尼家族的人都知道丹尼尔的成年礼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越发看不懂菲比的意图——不得不说菲比比她的父亲还要让人难以捉摸和喜怒无常,根本没有人能看懂她在想什么,这也让所有人都更加惧怕她。
虽然她才十六岁,但没有人觉得丹尼尔能从她的手里成功夺权。
丹尼尔生日的当天,一定会是他的忌日。
这或许是一场盛大的成年礼,也或许是一场盛大的忌日奠仪。
穿越过长长的阴暗回廊,从二楼的转角楼梯的缓步台上望下去,是认真地在打扫卫生的仆人们,周围开始点缀起各种各样的贵重装饰,这一切都是为了五日后的舞会做的提前准备。
而菲比单手搭在围栏上,她垂下眼帘,卷曲的金黄色长发从肩膀落下,无声地观望着她面前的人,丹尼尔斜靠在楼梯上,笑嘻嘻地拨弄放在楼梯旁的一株花卉,和菲比端庄的衣着相比,脸上还有没有洗净的油彩,一走一个血脚印的丹尼尔装束就有些随意了。
“给我办成年礼?”丹尼尔嘻嘻一笑,“你真是有兴致。”
“不怕我杀了你?”
下面的仆人都噤若寒蝉,背部躬下,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菲比抬眸俯视丹尼尔,然后说:“你真的做好了背叛的准备了吗?”
“我从未忠诚于你。”丹尼尔仿佛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于是他耸肩,挑衅地笑起来,“又谈何背叛?”
菲比没有回答。
丹尼尔无趣地收回视线,他蹦蹦跳跳地哼着小调从菲比的旁边走过,语调是一种扭曲的兴奋:“要是能拿到这个家族,教父一定会很高兴的。”
丹尼尔一蹦一个血脚印,一直想着回廊的深处蔓延,一直蔓延到光找不到的地方。
菲比收回视线,看着他留下一地的血脚印,又余光一扫,看向花卉上被丹尼尔抓出血指印的花卉,淡淡开口:“换掉这束花吧。”
仆人上来换花的时候一惊:“这是您和丹尼尔先生最喜欢的花,怎么被抓成这样了?!”
“换掉吧。”菲比垂下眼帘,“丹尼尔现在不喜欢这花了,自然会伤害它。”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第二天,出租屋。
一群人在白柳的出租屋集合准备登入游戏,杜三鹦坐在旁边,犹豫不敢上前,牧四诚看他这样子,一把揽过来,压着杜三鹦肩膀:“怎么回事,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有出来啊?”
杜三鹦迅速后退,他惊恐地贴在墙上疯狂摇头:“不要靠近我!”
“你们马上就要打比赛了,会倒霉的!”
牧四诚浑不在意,摆摆手:“你再怎么倒霉都不可能比白柳这家伙的运气差的,他都是我们战术师了,我还在意你这点霉气?”
白柳:“……的确如此。”
“你最近怎么老是躲着我们啊?”牧四诚疑惑地问,“昨天找你出来吃饭,翻半天都没找到你,打电话发现你已经跑出去了。”
“王舜说你连我们比赛都不来看了,你怎么了?”
杜三鹦低着头,声音很弱:“……你们不是在打很重要的季后赛吗,我害怕我在,你们运气不好,打输了怎么办……”
几人都是一静。
倒是白柳神色平静——他知道杜三鹦为什么不来看,但他一向不喜欢强求别人,所以杜三鹦真的十分抗拒的时候,白柳反而不会像是牧四诚那样追着要杜三鹦来吃饭来看,但如果杜三鹦的态度比较犹豫,没有那么抗拒,白柳就会伸出橄榄枝。
比如现在。
“那你想来看吗?”白柳轻声询问,“今天是半决赛,四进二。”
“应该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杜三鹦的眼神里出现明显的动摇,他咬了咬下唇,还是没吭声。
但也没走。
“想来看就来看吧。”白柳不强求,“王舜一个人看比赛也没意思,你陪陪他也挺好。”
“什么想来看才来看啊!”牧四诚一把提溜过杜三鹦,信誓旦旦,“那必须来看啊!”
“我和你说,你上一场就该来看的,上一场我可是王牌,对方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的……”
牧四诚喋喋不休,杜三鹦惊恐失措地想要逃跑,却被旁边木柯含笑按住了:“作为流浪马戏团的一员,见证我们夺冠的过程,也是很重要的职责。”
“但万一……”杜三鹦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快别碰我了!”
“我不想你们出事!”
“不至于。”刘佳仪挥挥手,“要说让我们出事,你还是要排在白柳后面的。”
唐二打颇为赞同地点头。
眼看一群人就快把杜三鹦搞得撅过去了,白柳适时救场,他伸出手,抬眸:“要和我们一起进游戏,看比赛吗?”
“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你理应参与见证我们的胜利。”
杜三鹦怔楞了很久很久,才颤抖地把手放到了白柳的掌心上,他很用力地嗯了一声,语带哽咽:“你们一定能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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