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州并不在意撕毁条约,关键要看这种行为是否具有足够的价值,大多情况下,他愿意信守承诺得到两全的结果,理个发也值当不了什么。
盛域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整套的专业设备,除了李昀州正用的推子,玻璃茶几上还放着几把小剪刀和一面手持镜子,他原本被阳光照得犯困,当想到现在给他剃头的是李昀州,又觉得错失了下对方面子的机会太可惜,至于李昀州能理成什么样子他并不在意。
盛域刚才已经从镜子里看过了,被火燎过的头发也剪不出什么帅气的发型,就算剪毁了,大不了也就是剃光罢了,反倒是李昀州亲自给人剃头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才是圈子里的大新闻。
盛域看着远处的秋日风景,任由身后的人不紧不慢地修剪头发。
等身后的推子的声音停了,李昀州才把镜子递给他。
“好了。”李昀州语气还是那样,情绪反倒因为盛域的神来一笔渐渐平复。
盛域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发型,微微惊讶。
李昀州竟然没有敷衍,而且理得似乎……还不错?
“你学过?”盛域从镜子里看向他。
“你觉得呢?”想也知道不可能。
李昀州没理他,放下工具,去旁边洗了个手。
盛域笑了一声,“你们李家一直号称培养全能型人才,我原来一直觉得是假的,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这句嘲得不动声色,很有盛域的风格。
李昀州擦干手,“小盛总想做,也可以做得很好。”李昀州的反击也在波澜之下。
盛域笑了笑,“我对托尼老师的职业可没有兴趣。”他放下镜子,语气微微一扬,眯着眼望向远方,“话说回来,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科学,也许现在不起眼的什么技能,在将来就能起到大用处。”
李昀州重新走到阳台。
陈溪栎消失得了无痕迹,似乎除了他们两人,再也没人记得世界上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盛域到底不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这是某种不科学甚至超越科学的存在造成的结果,造成结果的规则又是什么?
“有没有兴趣找到那个欧忱查一查?”盛域望向李昀州的眼神里既有挑衅又有笃定,“他和你曾经熟知的样子不一样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就像之前怀有无数秘密的陈溪栎一样,欧忱的改变似乎也隐藏着同样的秘密,他们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
李昀州没接桩,而是轻轻看了他一眼。
“小盛总又想从中查到什么,确认什么?”他问到了核心。
盛域又点了一支烟,大咧咧地在阳台抽了起来。
“我他妈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手脚。”他最不喜欢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感觉了,每次遇到这种事情就让人心情恶劣到想要放肆破坏。
盛域扯下身上的围布丢在一边,拨了拨侧脸上沾着的碎发。
“怎么样,有兴趣合作吗?”
李昀州这才察觉,盛域轻轻松松把那个人情放了,大概也是为了这一出。
盛域看似毫无章法天马行空,但他绝对是个聪明人,还是个脑子异常灵活的聪明人。
李昀州把手机里的一份资料传给了盛域。
常用的即时通讯工具里,他们一直加着对方的好友,但那都是场面上的事情,同一个圈子的人互相有个好友很正常,只是在此之前两个人的聊天界面都干干净净,就像那种平日里随手加的一个广告号,从来没有任何信息往来。
李昀州发的这份文件,竟然算是他们的第一条聊天记录。
盛域点开看了,这是一份医学调查报告?
他晒着太阳,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内容。
“溪栎、欧忱,还有跃升的那个陆凯,之前都曾经有过未知原因的昏迷?”
李昀州点头。
“欧忱的昏迷是我经历过的,就在他打算回吴州的那天,他在飞机上突然不明原因的昏迷,之后他自己从医院离开到了吴州,当时我就有怀疑。我让人查了陈溪栎和陆凯的记录,陆凯在一个月前同样发生了未知原因的昏迷,就在他出差参加合作公司销售大会的半路上,至于陈溪栎,他是在返校交流的时候在学校昏迷的,当时就被送去了校医院,只不过他的资料之后全部消失了,这是我凭借记忆重新记录下来的。”
盛域皱眉,“你的意思是昏迷可能是他们变化的契机。”
“现有的证据暂时指向了这里,不排除他们有其他的共性。”李昀州的理性让他在任何时候都选择保留其他可能。
盛域的手指差点被烟烫到,他把烟头按灭,晃了晃手机。
“李昀州,这是不是代表你愿意跟我合作了?”他盯着李昀州,脸上虽然笑着,眼神却极其认真。
李昀州靠在栏杆上,“我只是跟你一样,不想被未知所愚弄。”
盛域不在意他怎么想,只要确认两个人的目的暂时一致就够了。
“那么首先,让我们先想个办法,找到欧忱。”
※
拉尔夫电影之夜的庆功晚宴上,徐蔚然端着酒杯又拒绝了一个前来搭讪的公子哥,刚刚陪着她一起聊天的朋友被另一个剧组的监制叫走应酬,她对那些主动围上来试图攀关系的男男女女又没什么搭理的兴趣。
助理被安排在统一的休息室,保镖们守着各个方向的进出口,徐蔚然在觥筹交错的庆功宴上竟然觉得百无聊赖。
她瞟了眼远处谈兴正欢的徐正涛,要不是她哥这次投资的电影获了奖,对这种级别的宴会她才懒得参加,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攻克她的心上人。
徐正涛身边围了一圈人,有想拉关系的投资人和导演,也有这一次获奖电影的演员们,而她哥向来就是人群的中心,徐蔚然当然也喜欢这种被瞩目的感觉,接受男人们的欣赏和女人们的艳羡能让人虚荣心膨胀,但自从迷上盛域,这些就都成了次要。
如今,她哥为了让她不要去缠盛域,走到哪里恨不得都把她带上,实在没办法盯着她的时候,还会让保镖和助理一刻不离地跟着她,嘴上还说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
徐蔚然无聊得要命,尽管一身高定礼服的她早已在宴会厅的一角自成风景。
她晃动着酒杯,望着舞池中间跳舞的男男女女们,从前那些炫耀的兴致这会儿都淡了。
“徐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徐蔚然眉头一皱,刚想要拒绝,就看到了面前一身深灰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顿时满脸惊讶。
男人接过她手里的酒杯,绅士地朝她伸出手。
徐蔚然下意识地就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
“怎么是你?”
随着新的一首乐曲响起,她跟着男人的步伐滑入舞池,红色裙摆似一朵玫瑰花,流畅转圈时画出层层波浪。
男人的头发理的很短,但这完全影响不了他的英俊,反而让他有种与众不同的冷然气质。徐蔚然不由地观察起他。
“李先生对吗,我记得你是盛哥的朋友。”
李昀州微微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盛哥让你来的?他也来了吗?”徐蔚然一下子精神了。
“不对。”她又摇摇头,“我听说他受伤了,他这段时间应该都在医院才对,我之前还想着去医院看他,但我哥看得太紧了我根本没办法过去,你既然在这里,那你知道盛哥的情况吗,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生龙活虎精力充沛,一点也不像受伤的人。
徐蔚然显然不满足这么简单的答案,她一边随着李昀州的步伐舞动,一边说,“我帮盛哥买了点东西,我哥那边是不指望了,你可以帮我带去医院给他吗?”
“可以。”为了达到目的,想必小盛总也不会介意帮这点忙。
徐蔚然幽怨道:“其实我更想自己去看他。”这是个多好的拉近彼此关系的机会,徐蔚然想想就十分扼腕。
“徐小姐想见小盛总?”李昀州忽然问道。
徐蔚然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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