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边霞云层染,像是下了一场雨,被洗涤得格外漂亮。
楼道里传来浓重的香火味,角落里堆满了还在燃烧着的黄纸,堆叠在一起,黑色的燃烧物里面冒着一圈圈的火丝。
殷长夏:“你们这是要烧给谁?”
这是七楼的租户,一对老年夫妻,平日里耳背又孤僻,没几个人愿意同他们来往。
火光跳跃着,脸皮上是深深的褶子,枯瘦的手指写满了沧桑:“是……给我儿子的,他叫李睿民。”
这语气里充满了感伤,听得人心口酸胀。
他们颤巍巍的爬起身:“陈琳全身都被钉子穿透了吧?”
殷长夏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夫妻俩哪里听来的消息。
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屋子里走,他们走得极慢,脚步也迈得沉重,仿佛有千斤重的担子压在他们的身上。
“我儿子当年怎么就掺和进了那件事了?都怪我们太穷,让他太自卑,他和陈琳都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日记的内容浮现于眼前,殷长夏猛然朝两人望了过去。
这是日记持有者的父母。
串起来了……!
目送两夫妻进到了屋子里,殷长夏才急忙找了一张纸,把桌上密密麻麻摆放的杂物全都拂到了地上。
他注意力高度集中,连杂物掉落地上的声音,都未能打断思考。
“杀人狂在素描画的五人之列,是这五个人杀了少女杨爱。”
“可杀人狂当年并未被发现,凶手杀到第三个人之后就停止了。”
“直到……”
殷长夏写下了尹安、颜艾这两个名字。
大约是杀人狂憋了太久,按耐不住了。在对两个女孩儿动手过后,凶手注意到了他。
凶手再次调查杨爱死因,却发现陈琳才是始作俑者。
她当年或许因为某种原因,而逃掉了一劫。
所以……
陈琳死了,如同三十年前的死法,这是凶手故意的,在向那些对不起杨爱的人宣誓——
报复过去了三十年,只要怨恨未消,就永不停止。
殷长夏写到这里,整个人都僵直了,怔怔的坐在了沙发上。
“第一夜的杀人狂并未选择对象,如我所推断的那样,他刚死实力并不强,只能杀掉序号10的向思思。”
“陈琳的死亡,源自于凶手。”
“包括打扫杀人狂的屋子,以及补刀的行为,也是那位凶手。”
“他这样怨恨着这些人,一定深爱着杨爱。”
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落,纸上也染了汗渍,殷长夏急于想知道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总算知道了调查方向——
找到三十年前的相关者,素描画上唯一没有死亡的第五人。
没有更多信息了,思考也暂停。
殷长夏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忽然间注意到了那边。
黄昏的光线透入窗内,宗昙站在屋子的最暗处。
他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殷长夏觉得惊奇,毕竟宗昙给他的感觉,便像是一个关得太久,一朝放出囚笼过后,不停燃烧自我的疯子。
他竟然还有平静的时候?
殷长夏在盯着他看,宗昙也将目光放到了殷长夏的身上。
只不过不同于殷长夏好奇的打量,宗昙的眼神太过侵略性,缓缓略过殷长夏的每一寸,仿佛是夜色深出的孤狼。
而殷长夏,就是他想一口咬过去的肉。
殷长夏:“……你刚才为什么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守着我?”
但凡宗昙现身,便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别人,逼迫得别人把目光也放到他的身上。
宗昙就是有这样强大的压迫感。
宗昙:“这里藏污纳垢,阴气太深,白天鬼怪都能作祟。不守着,你早就被那群鬼怪吃干净了。”
他们至少有一条是达成了共识——
殷长夏不能死。
宗昙抬起手,殷长夏那边也如同镜子般的,抬起了右手。
宗昙微微眯起眼,仿佛意有所指:“吃也轮不到那群蝼蚁。”
殷长夏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被宗昙戏弄得脸颊涨红,瞪着眼看向他。
“轮不到那些鬼怪,也轮不到你。”
宗昙轻笑了一声。
他控制着右手手指,缓缓落到了殷长夏的面颊上,触及到了殷长夏柔软的肌肤,以及令人眷恋的温暖。
宗昙之前只是猜测,如今却能够确认了。
——作为灵体的他,真的能感知到温暖了。
不过糟糕的是……除了殷长夏,他对其他人依旧没有感知力。
宗昙这一瞬间的愣神,便让殷长夏重新夺回了控制权,立即戴上了怒面,红线自右手而出。
戴上怒面的前一刻,宗昙瞧见殷长夏平日苍白的面颊,染上了一层淡粉,漂亮得不像话。在这种灰暗的世界里,就像一束鲜活的阳光。
殷长夏:“宗昙,你和我只是合作关系,你别控制我的右手。”
宗昙:“……”
殷长夏平时嘴上不干不净,老婆老婆的叫着,还以为经验挺丰富,是个老手,时常听得宗昙气结。
真到实际操作,竟然……
反应也太有趣了。
宗昙轻笑了一声,对殷长夏老是叫他老婆的烦躁感,好似也消失了不少。
占也只占口头便宜,到是有点可爱。
宗昙眯起眼:“我的右手?”
殷长夏:“……”
宗昙伸出了手,附上了连接两人的红线。
一股电流蹿了过来。
殷长夏:“???”
他满脸震惊,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动用红线的时候根本没有感觉!
为什么?
宗昙平静的指出:“看来一部分感觉因为红线和鬼骨互通了。”
殷长夏的心脏乱了几拍,有种莫名慌乱的感觉。
宗昙:“你染上我的傲慢,我感知到你的温度,也算得上是等价交换。”
殷长夏的脸都麻木了。
他们各种意义上,的的确确是连接了。
不管身体还是精神。
宗昙没再继续下去,他刚才的行为也不过是确认这件事罢了:“怒面收起来吧,你不是反感沾染我的狂气么?”
殷长夏撇了撇嘴,将怒面给收了回来。
还好时间够短,没有让狂气值加重。
殷长夏哀嚎了一声:“你看我们都这样了,绑得这么紧,你以后要好好保护我啊。”
宗昙:“……”
殷长夏抽抽搭搭的,拿袖子掩盖着自己的小眼神,观察着宗昙的表情:“不然我死了,你以后就成小寡妇了。老婆,你不想二嫁吧?”
宗昙眼皮直跳,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二嫁?
谁敢再来一次,他把那人的头都给拧下来。
殷长夏哼哼唧唧,谁让宗昙刚才戏弄他,一定得掰回来!
宗昙没有再说话,眼瞧着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宗昙的目光望向了外面,不知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陷在角落的黑暗里。
殷长夏突然想起,宗昙刚才好像问起中元节烧纸的事。
殷长夏:“你一直看着那边,是羡慕吗?那我以后给你烧呀。”
宗昙:“……”
真是神奇,纵然殷长夏时常把人气个半死,他却不讨厌殷长夏说话。
有时他会听得入神,仿佛这是一抹他与世间连接的烟火气。
见宗昙像是想事情入了神,殷长夏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宗昙拽住了他的右手,这是作为灵体,他唯一可以拽住殷长夏的地方。
宗昙:“好。”
殷长夏吓了一大跳,宗昙竟然回应了。
这不禁令殷长夏感到惊奇,毕竟宗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还是他们二人之间,第一次‘温和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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