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因加纳这时将另一只手从下面伸进那身灰袍里,牧师眼看着那撩起的袍子底下露出裸露皮肤和紧绷的肢体,他惶然地看向那个仆从的脸,发现对方也在用眼角睨着他,却很快移开。
然后,这个被抵在墙上的灰袍人轻轻伸手搭了下贝因加纳的腰,把嘴唇低下去,他们更紧密地碰在一起。
这分明是顺从。
伊恩头脑轰地一下,勇气的火花稍纵即逝,在这股狎昵的空气吹到他跟前前扭头就跑,满走廊都是他凌乱的脚步声。
贝因加纳也没想到赞沙玛尔的袍子里真的像这里的侍从一样,什么都没穿。
手掌传来的微热温度令他顿了下,像是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所幸那只是几秒钟。
震惊归震惊,事还是要做完。贝因加纳闭上眼睛,亲吻得十分绅士,温度不同的嘴唇相贴,却没有深入,像有些地方的亲吻礼一样点到为止。他伸进去的手同样,撑在黑发男人光裸的后背而不是搂着腰,没有到处乱碰。
等听到牧师落荒而逃的脚步,他放开赞沙玛尔,适时地表现出意料之外的情绪,“您至于这样敬业吗,统领?”
半掀开的灰袍露出赞沙玛尔肌肉线条漂亮的长腿,法师没有把视线下移,将那单薄的布料立刻盖回去,但两个人的距离依然暧昧,呼吸交缠在一起,可能有一方稍微挪挪,他们的嘴唇就会再度碰上。
人和人之间靠得过近就是在侵犯隐私,但这又是个适合说实话的距离,因为近距离的压迫感之下他们往往会思考得很少。
赞沙玛尔后背仍贴着墙,非但没给出答案,又抛出自己的疑问,“几句话打发那个牧师不是也很简单?”你的口才呢,至于采取这办法赶人?
“可我一句话都不想说。我看起来是那么有求必应的人吗。”贝因加纳答得也不是那么切题。不远处就是连廊,这里的风很冷,而他正贴着的男人身上暖烘烘的,不禁想要再靠一会儿。
赞沙玛尔默然,心想你对我们……对我倒是很有求必应。
确实,这是个适合说实话的距离。
贝因加纳一时间觉得赴宴也不是那么需要准时准点,所以他低哑地笑了一下,故意拖长了音问道,“‘阿塔’,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赞沙玛尔的嘴唇动了动,但目光没有变化。
起码这一次,这个人没有固执地再拿什么“都城修复师”来搪塞他。
所以贝因加纳没有追问,目前来说,态度比答案重要。
金发法师将身体后撤,距离一下子变得松快,他看着赞沙玛尔重新把灰袍整理好,重归深藏不露的姿态。
暂时的危机解除,两人像是无事发生,穿过长廊走向派桑的宫殿。
贝因加纳的药剂的确有商主期待的惊人效果,法师在未进会客室时就在门口看到了实验品——一名被士兵押解的海妖少年,可能他还不能熟练使用自己的双腿,因此赤裸地蜷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发着抖。
少年看到一双靴子停在自己脸颊边上,便抬头看了一眼,琥珀色积满水汽的眸子只能模糊看到一个金色的人形,他却像是能感受到对方与这里的人气质不同,微弱地伸手搭住他的鞋面。
可是这个动作太轻微,不低头确认根本感觉不到。贝因加纳熟视无睹地移开脚步直接进了门,既没有看那些已经毫无惧色的士兵,也对他们正在看管的男孩一丝兴趣都无,仿佛在他眼里,这些不过是能够呼吸能赚来黄金的商品。
富丽奢华的会客室内,等待已久的派桑脸上洋溢着愉快之色,一旁的阿方索则露出言不尽意的神情,捋着自己的小山羊胡,一言不发。
他们使用了药剂,为防止有人提前串通,让一个不相干的人随机挑选出一名没有弃尾的海妖灌下玻璃瓶中的液体。那男孩痛苦至极,可是即使离开水箱,恢复力气的他的叫声和话语都再也影响不了他人,海妖少年抽泣着完成了转变,在地上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海妖的尾化成双腿的过程真的十分奇妙,那些鳞片像是在缓缓融化,到了最后,雪白没有一丝瑕疵的腿就从中浮现。观看全程的派桑忍不住想,也许他们可以包装一下这个仪式,让它更富有艺术效果,想必会有很多观众为此买单。
而无论如何,在测试了药剂的真实效果后,他不再怀疑贝因加纳的实力,当场便拿出契约书,与他的生意伙伴商量其中的细节。
在谈到贝因加纳准备先将派桑手上的海妖买去弃尾,然后再交付自己那里扣押的海妖时,年轻的商主提出异议。
“翡银大人,我初次与您交易,难免要谨慎些……不知您是否可以先将他们的首领等人带到我这里来,展示您的魔药用在强大的海妖身上的效果?”
法师露出微笑,“那只叫艾斯的海妖应该令您折损了不少士兵吧,我以为您会直接将他大卸八块,而不是留他一命。”
“那倒可以从长计议,毕竟我对美人是很宽容的。”派桑说道,“您看,您的黄金要从古因海姆运送过来也需要时间,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货都集中在一起,也好在未来易于分配啊。”
贝因加纳则露出适当的担忧之色,“可如果我把他们送来,您直接占据了,我在星洲势单力薄,又怎么能与兵强马壮的您抗衡呢。”
派桑摇头,“这件事很简单,您大可留着魔药配方,我没有您的药,也驯服不了这些海妖,无法把他们变成金钱,那就跟养一群卖不出去还费时费力的鱼一样嘛。”
贝因加纳没打算退让,冷淡地道,“您手底下的法师不是已经把禁魔器具研制出来了吗,若是能白赚那么多海妖,您就不会认为那些器具造价高昂了,自然不需要我的药。至于弃尾的秘密,若我把艾斯带来,您也有手段从他嘴里问出来不是吗。”
阿方索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话了,在一边劝道,“如果二位都不退让,那这生意就做不成啦。翡银大人,古因海姆的商人谁不知道,除了您之外,根本没人有那个本事能让海妖作为商品在大陆合法化,您有钱,与各国要人都有往来,就连智慧神殿和星正教都要卖您面子,这才是您真正的倚仗啊。”
阿方索会这样说,是在赌贝因加纳手上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些海妖。以海港联盟过去与之打交道的经验,阿方索仍然怀疑,翡银是来窃取派桑手中那些货的,其他都是幌子。
贝因加纳刚刚的毫不相让,令阿方索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贝因加纳·翡银从来不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虽然这些海妖是星洲邪魔的一份子,被怎样对待都不为过,可这家伙是真心想把他们卖为奴隶,给大陆带去新的观赏动物大饱眼福么。
所以阿方索和派桑商量,必须逼迫翡银签下完全能够证明自己那套说辞真实性的死契,就算事后发现他撒了谎,也要让他狠狠地付出代价,甚至不是巨额赔偿金的问题。
并非所有死契都会押上双方的灵魂,尤其是大人物之间的交易,赌注这么大影响交情。这时派桑会调整契约的实现方式,用违约必须赔付多少赔偿,或者手底下的资源做交换。
然而贝因加纳自己就是个强大的法师,这纸契约必须押上双方的灵魂——如果有违契约,他的灵魂会被摄魂之手取走,肉体和精神的支配权将交由另一方所有。
阿方索“有幸”刚好在成为派桑的座上宾后见到过以灵魂为赌注后违背死契的现场。那是一名派桑很喜欢的男仆,却与他人私通,在听说大陆客商准备在亡人市集外建立自己的据点,有法师和圣职者坐镇,就打算偷偷逃亡到那里寻求他们的帮助解开契约。
可是他的逃跑尚未开始就戛然而止,似乎就从这个想法诞生时,那无形的契约就捉住了他的心思。派桑邀请阿方索一同去那名仆人的房间,看到他仰面倒在地上,行囊都还未来得及收拾。
这个人依然活着,却被一团蓝灰的雾气包裹动弹不得,口不能言。在雾气之中阿方索能看到仆从胸口一明一灭的闪光,派桑告诉他那就是‘灵魂’散发出的光,若非是这雾气,否则没人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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