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起来!撕起来!我支持你们撕起来!!”
直播间里的观众惊觉今日又有新瓜可吃,而广平城城主的神色瞬间转寒。
“既然你提起年纪辈分,那我或许该提醒你一句,我当年可是与你的师祖平辈论交。”
他淡淡说道,冰蓝色眼眸中的懒散与随意尽皆褪去,华贵的蓝色衣袍下威势隐隐。薄云意抬眼望向他,两人目光对视间,气机已交锋了几个来回。
“既然如此……”薄云意眉尖一挑,如剑般锋利:“……我可否称呼您为前辈爷爷?”
广平城城主沉默一瞬后,居然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来。
“如今你都这么叫我了,那我也就代你的祖师回你一句吧。”
他看向薄云意,一句话被城主喊得百转千回:“——徒孙真乖。”
“嘎拉拉——”
几乎是瞬息之间,沈清宴那可怜的小店便在两人的威压下危险地摇晃起来,围观着的直播间观众们却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开心地吃瓜看戏。
“哇撕得好撕得好!我看好你们!!!加油撕!!!努力撕!!!最好再撕得响亮点!!!”
“前排售卖瓜子花生桂花饮啦~~主播亲手制作的美味零食哟!看热闹的大家真的不来一发吗?”
“来来来押注啦押注啦,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压城主压剑修的都来哇!!保证公平公正,绝对童叟无欺!”
在这片热闹的弹幕中,沈清宴却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不怎么委婉地提醒道:
“两位……虽然打扰你们不太好意思,但我还是想和你们说一句。”
“——若是两位想要打架的话,麻烦请先出去打,我这店铺小门小户的,怕是盛不下你们两位大神。”
随着沈清宴的话语出口,店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广平城城主与薄云意对视片刻,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我与你们云浮山也算有些交情,你如今想要收徒,我自然是不会反对。”
“……只是你如今在广平城内,公然以剑气直刺九霄,懂你的或许知道你是在收徒,但若是有那些不明就里的,恐怕要以为你是在以威势逼人!强要人拜入你云浮山门下!”
薄云意闻言眉头微蹙,转向沈清宴低声道:
“我却是当真没有想到此节。我确只是诚心诚意的想要收徒,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宽宥些许——”
“收不收徒的待会儿再说吧。”
城主轻哼一声,打断了薄云意的话:
“短短数日之后,广平城内便要召开仙缘大会,到时来此收徒之人又岂止你云浮山一脉?恕我直言一句,你们云浮山主修剑道,杀戮之意过盛,沈清宴为人性情温和,其实与你们一脉的剑道并不相符。”
“强扭的瓜委实不甜,若你当真对云浮山十足自信,何不等到仙缘大会再言收徒之事?到时城内各个门派汇集,又会聚集许多天骄,拜师收徒的两方都有更多选择,你却又何必急于一时?”
“仙缘大会?”
薄云意闻言不由冷笑:“往前倒数几个甲子,如今的年月都是我云浮山惯例在广平城附近收徒之日,这仙缘大会却是以前从未有过。如今仔细一想,这大会根本就是城主大人您亲自促成的吧?”
“仅仅是半月时光而已,您便将此事操办完毕……都说您是懒真人,我看着天下间倒是少有几个城主比您更勤谨!”
这话入了城主之耳,便犹如微风拂面一般,根本吹不起半点涟漪。
他甚至微笑道:“过奖过奖,我这也都是为了广平城民众的福祉啊。”
薄云意冷冷看向他,神色有明显的不屑。
“我倒是听说,您有意在这次仙缘大会上收徒?”
“确实有意。”
广平城城主十分干脆地点头:“我此生收了四个徒弟,四个徒弟都已经差不多算是出师,天天满世界不着家的跑。我毕竟年纪大了,孤身一人呆在城中也难免寂寞,有意再收一徒,也不算是什么太过出奇的事情吧?”
“年纪大些的修士虽然见识广博,但未免有些跟不上修真界中的潮流。”
薄云意微微挑眉,黑色的瞳仁深不见底:“如今的修真界里谁不知道,剑修斗法逢人高一级,我云浮山又是剑修之中执牛耳者。十个想入修真界的新人里,倒是有八个都想入我云浮山——”
“就算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想进云浮山,那还有这剩下的两个人呢?”
广平城城主丝毫不惧,巍巍然朗声道:“年轻人虽然可为一时翘楚,但终究是没有修真界的前辈底蕴深厚!剑修斗法逢人高一级不错,但符修若要与人斗法,可是用符就能活生生地砸死对手!”
“如果我要与人动起手来,哪怕对方是和我平级的剑修,我也能在他出剑之前便用符咒先发制人。如今修真界里符修不多,现在的修士们恐怕都没怎么与符修动过手吧?被千万张符咒淹没的恐惧,不知某些人可否体会过?!”
“千万张符咒又如何?管你千千万万法,我也只以一剑破之!再多的符咒在剑锋之前,也不过是秋风吹落的败叶罢了!”
薄云意与广平城城主傲然对视,两人的身上又渐渐生起了慑人的威压,薄云意袖中剑气无声地探出了一寸,广平城城主悄悄将一枚符咒拈在指间,两人几句话下来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眼看就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两位!”
沈清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恍若突然惊醒般,两人身上的威压骤然消散,薄云意微微拂动的广袖服帖垂地,广平城城主指间的符咒悄然失踪。
洪文明这时见机地放开了灵菘,那棵巨大的白菜狠狠颤抖一下,颤声哭叫道:“主人!!!”
广平城城主闻声,扫了一眼厨房里的满地狼藉,忽然轻声笑了。
“哟,这是你这灵宠干的?沈清宴可是最爱惜他这厨房了,我来回这么多次可是连一个盘子未曾打翻过,你的灵宠这是干了什么?毁了一整个水缸?”
“他不是灵宠,是我的侍剑童子。”
薄云意冷声道。
他伸手在那棵巨大的白菜上轻轻一点,白菜就“噗”地一声变回了少年模样,少年两只眼睛都哭得红通通的,看上去倒不像是白菜了,反而像是吃白菜的红眼兔子。
“你做了什么?”
薄云意轻声问,那灵菘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我就是、就是……”
“他就是进我的店里转了一圈而已。”
沈清宴忽然出言打断了他们,他指了指那满地碎裂的水缸:“这水缸是我用灵力打碎的,与这灵菘确实无关。”
广平城城主与薄云意闻言,纷纷感应了一下水缸碎片,发现其上的灵力痕迹确实是属于沈清宴的。
灵菘在他们二人之间仰脸看向沈清宴,湿漉漉的泪眼中满是感激。
薄云意思索一会儿,轻轻挑了下眉。
“既然如此,那我便为我座下童子的莽撞闯入向您说声抱歉。”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男子发簪,这发簪纯以晶石磨制,莹润剔透,簪上隐隐有云光流转,一看便可知并非凡物。
薄云意抬起手,将这发簪递给沈清宴:
“这发簪为我昔日所炼,乃是一时兴起之作,如今赠给阁下当做赔礼,还望阁下海涵。”
“一时兴起之作……”
广平城城主在他们的身边意味深长地重复道,有意无意地,他以品评的目光打量着那发簪,轻声叹息:
“想不到你的一时兴起之作都有着这样的水平?这样细小精致的一根发簪,用的又是单一的材料,居然炼入了足足二十余道法阵,其中环环相扣,精巧处足以夺天之工,若换成是我,恐怕会将这发簪引为我生平得意之事,你却只是将之看做是一时兴起……啧啧啧,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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