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江霁初体温继续降低,窗户始终紧紧关着。
思默待在思悠身旁,而思悠和殷霖无声交换着眼神, 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谢泉端起医用酒精的瓶子,轻声道:“哥, 你也受伤了, 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谢寄摇摇头。
谢泉又劝道:“要是学长醒了, 看到你的伤会心疼的。”
谢寄这次沉默片刻, 接受了谢泉的提议。
酒精碰到伤口难免会引起疼痛,谢泉的动作很小心:“哥,要是疼你就说。”
谢寄将垂下来的一缕额发重新捋回去,揉了揉太阳穴醒神。
越是这种时候,越得冷静。
思悠:“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寄尽可能地不去回想江霁初受伤的画面,客观道:“按‘杀’的说法,他这次进关卡是奉女王之命来告诉我霁初是boss的事情,女王想要明牌。”
谢泉:“???谁?什么?什么boss?”
思悠若有所思:“所以思默的出现,也是想提醒你发现江霁初是boss。”
殷霖:“女王也太狗了吧,怎么就逮住一只羊薅呢。”
谢泉手一抖,酒精瓶差点塞谢寄伤口里:“等等,我是不是少看了几张剧本,怎么你们好像都知道?”
殷霖怜爱地摸了摸谢泉脑袋:“回来我给你补课,先让你哥接着说。”
谢寄:“我是在进这个关卡前找回记忆的,女王可以随时窥探我们的情况,我认为她其实知道我恢复记忆的事,之所以还派‘杀’来,一方面是为了刺激霁初。”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一方面,女王还想让‘杀’把江霁初带回去,作为交换条件,只要江霁初愿意回去,女王就会放我们所有人回现实世界。”
思悠冷哼:“信她不如信祭坛明天爆炸。”
殷霖:“可女王为什么这么看重小初?”
谢寄:“她未必是看重霁初,我问你们,你们愿意用同伴换自由吗?”
在场所有人都表示不愿意。
谢寄和队友们相处已久,知道队友们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我相信你们不愿意,但我也相信女王说的话是真的。”
殷霖似有所觉:“‘杀’只说女王会让我们出去,但没说女王会拿走我们的记忆……”
谢寄:“对,如果霁初跟‘杀’走,我们虽然能回到现实世界,但会永远记得,我们的自由是靠牺牲队友换来的,我们会想把队友救出来,可女王不会再让我们进入祭坛。”
殷霖:“然后我们就会永远耿耿于怀,活在愧疚当中,而女王还会告诉小初这件事,让我们所有人都痛苦。”
谢泉虽然不明白学长好端端的成了boss,但女王的计划他听懂了,还听得后背发凉:“这也太阴险了吧?!还好学长没上套。”
谢寄不由看了一眼江霁初。
如果江霁初在冷静的状态下,就能发现女王话中的问题,但“杀”提前用告诉他真相的事刺激江霁初,还将江霁初打伤,借此让江霁初失去理智。
又利用那本特殊的生死簿限制他的行动,不让他拦住江霁初,击伤他让江霁初着急、无法思考,最后“杀”还半骗半拉着江霁初去裂隙。
实在是一环套一环,逼着江霁初做出让所有人后悔终生的决定。
还好……
还好江霁初选择相信他。
殷霖:“于是你们打了起来?”
谢寄:“最开始是霁初不愿意让‘杀’告诉我所以和‘杀’打,本来我们对付他是没问题的,但他有一本特殊的生死簿。”
他描述了一遍那本生死簿,但无论是在祭坛待了七年走过许多关卡的殷霖,还是当了七年boss的思悠都没有听说过。
而江霁初似乎也不清楚。
谢寄:“‘杀’还说只要霁初跟他回去,女王会告诉霁初关于祭坛的秘密,我怀疑秘密和那本生死簿有关。”
生死簿但凡通过新手关的人手一本,可女王也有,而且还能用来攻击,让人不得不有所联想。
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出祭坛的秘密,彻底将女王拉下神坛。
谢寄在雨中和“杀”打了好了一会儿,又受了伤,还得操心江霁初,此刻脸色多多少少也泛着白。
殷霖:“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陪小初吧,我带谢泉和思悠思默去隔壁房间补课。”
谢寄应了声“好”。
房间内很快就剩下他和江霁初。
江霁初昏迷不醒,他不太愿意离开,哪怕只是在同一个房间去洗个澡。
他想像刚才一样将手搭在江霁初手背上,感受血脉微弱的跳动。
但手伸到半途,谢寄搓了搓手指。
好像被雨冲得久了,有些凉。
他倾身在江霁初皱着的眉心落下一吻,给江霁初拉好被子,转身走向浴室。
谢寄身上的伤口都不重,奈何数量多,谢泉刚给他抹过药,他只用热水擦了擦身子,洗了洗头发。
等浴室内氤氲的热气把他的体温拉回到正常水准,他才坐回江霁初床边。
江霁初昏迷也昏迷得不安稳,眉心浅浅皱着,像沉进一场烦心的噩梦里。
大出血带走了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气色,漂亮到带有侵略性的面容回到他们在牛家村初见,苍白得要命。
谢寄清楚江霁初性格有问题,这不能怪江霁初,过去的十九年里没人教过江霁初怎么正确和朋友、爱人相处,怎么正确的表达爱意。
江霁初只知道用自己的思维做出判断,利弊都围绕他一人,从而忽视自己。
但在天台的时候,江霁初还是愿意放弃跟“杀”离开。
一个十九岁的青年,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江霁初已经迈出第一步,接下来会更顺利。
谢寄默默陪了江霁初一会儿,除了要应对来自女王的恶意,他们还必须保证今天关卡内积分不是倒数第一名。
江霁初帮忙批改了一下午卷子,属于工作之外的付出,他们两个排名还算靠前,不用担心排名的威胁。
而他的队友都是老手,排名都在动,应该是殷霖给谢泉、思悠“补完课”后去找办法加分了。
再晚些时候,谢泉抱着一堆吃的来找他。
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弟弟眼尾泛红,显然是刚偷偷哭过。
谢寄接过食物放到桌上,温和地问道:“怎么哭了?”
谢泉刚去获取积分时校服被雨淋湿,又换回配色伤眼的长袖长裤,他下意识用袖子抹了把脸:“哥,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病,你也不会进祭坛……”
谢寄目光从谢泉袖口盗版的紫色小猪佩奇上划过,只觉用那袖子擦脸得毒素入体,他按下谢泉的手:“可如果你真的出了事,做哥哥的会难过一辈子。”
谢泉:“我……”
谢寄:“不要想那么多,而且你看,我进了祭坛才能遇见你学长,对不对?”
谢泉闻言看向还在昏迷的江霁初:“学长他怎么样?”
谢寄:“体征平稳,没大碍。”
“那就好,”谢泉指向桌上的零食,“袋子里是饼干和面包,刷的是思悠的卡,你饿了记得吃东西,关卡里没办法打营养,学长如果醒了也多少吃一点。”
谢泉还没从真相的震撼中缓过来,身子还在微微发着抖。
谢寄起身抱住谢泉:“我会照顾好自己跟你学长的,别担心,你今晚……”
谢泉:“今晚思悠和思默一张床,我和殷霖挤一张。”
“谢寄……”床上躺着的江霁初忽然发出声音。
谢寄和谢泉听到后一起走近。
“你醒了?”
“学长,你醒啦?”
江霁初瞳孔还没聚焦,从一片模糊中辨认出谢寄的身影,先是露出几分安心,又在下一刻变得慌乱:“谢寄……”
谢泉:“那我先走了,我们都在隔壁,哥,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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