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最终陆书北选择了离开。他走出卧室,看了看那熟悉的家的样子,接着便拉开了门,下楼。
外面的情况可以说是更离谱。在小区里,没有一个活人的影子,空空荡荡的,宛若末世,而且,小区的大门处还被一团浓雾所堵着,陆书北走近它的时候,听到了呜咽着的哭泣一般的风声。
现在看来,他是出不去了,但要回到房间里去面对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也着实是件难事。徘徊了一会儿后,陆书北转身向着阿婆的家里走去,那里,老旧的钟滴滴答答地继续走着,烛光映着佛像宁静的脸庞,除了没有人以外,这里的一切都看上去要正常得多。
陆书北回忆着阿婆平时的样子,点了香,俯下身去拜佛。
话说人在拜佛拜神的时候,大概都是心中有所求的吧。但是,陆书北此刻的心里什么念头都没有,或者说,他并不知自己该去祈求什么,他只是觉得,在闭着眼拜佛时,他的心,似乎能安宁一点。
自从进入那个世界以后,这一路走来,陆书北看到过恶鬼,也看到过那么多人间事,那么苦。
他想,佛也许真的慈悲,所以庇佑着他,他这样的一出生便得不到爱的人能安然活到如今。
但若佛真的慈悲,又为何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的人来到世间受苦呢?
啪嗒。燃着的香忽然自己折断,落在地上。
陆书北睁开了眼。
*
此时。另一处,副本中。
今天是第五夜,再熬过一个晚上,那么这个任务就算完成。小芝端着刚煮好的泡面,探着脖子朝着地下室的方向一望。
——他们的队长已经在这里呆了足足一天了。
见别的人都只顾着自己,小芝实在是看不下去,就自个儿煮了面,准备下去看看。话说之所以会这么干,除了出自感情的因素以外,更重要的是,小芝很清楚,这个叫盛知微的人是他们的主心骨,没了他这个经验丰富的队长的话,那干脆大家一起等死算了。
“盛知微?”
叫了一声以后,她沿着狭窄的楼梯走下去,很快就在那黑洞洞的房间里看见盛知微蹲在中间,还穿着他那件深灰色的外套,戴着兜帽。
呼,还好,至少还活着。
小芝还想再上前一步,却是听见盛知微开了口,嗓音有些哑:
“谢谢,就放那里吧。”
“哦,那我——”小芝犹豫着,还是想到他跟前去,“我——”
于是盛知微的声音高了一点:“走。”
这是明显的驱赶的语气。虽然不明就里,但看盛知微反应这么大,小芝便也不敢再往前,放下了碗筷,匆匆地离开。
终于,小芝的脚步声渐渐离开,同时也没有别的人会再来打扰。房间里的盛知微咬着自己的嘴,再也忍受不了什么疼痛一样,猛然地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兜帽——
在他的后脖颈那里,赫然长着一张女人的脸。
这并不是什么疾病,而是在这个副本里他使用了厉鬼后所带来的后果。说来有趣,以往,他会被厉鬼怪带着去新手副本里找陆书北,但是这一次,那厉鬼只是长在他的脖子上,就这么日日夜夜地去折磨他。
尤其是在今天,那种脖子上的痛感愈发明显,盛知微不得不离开队友,一个人呆在这里捱着。
可惜的是,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糟。此刻,那附在盛知微脖子上的女人忽然张开了嘴,而随着她的这一动作,盛知微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感觉得出来,那个鬼在吸他的血!形象地来说,这鬼的嘴就像是安在他的脖颈上的水龙头,从这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他身体里的鲜红的血。
在极度的痛苦中,盛知微在地上打着滚,试图去捂住这张脸,但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用。不多时,地上已经形成了一摊血泊。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盛知微看见了……一条鱼。
那条红色的鲤鱼跃入以他的血倾注而成的地方,上下地摆着尾。
盛知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够这条陪了他这么久的鱼,而在伸出手指的同时,那条鱼再一次地摆尾,将血渍溅到了他的脸颊上,星星点点。
啊,是快要死了对吧,被利用够了,然后被抽干血液……
盛知微这样想着,手指逐渐无力起来。
只是他不明白,这条鱼这会儿跑出来干什么呢?
嗯,他不清楚他不知道,而片刻后,在新手教室里,陆书北见到了这条鱼。
*
和以往一样的,进入新手教室是一件很突然的事。那时陆书北弯腰去收拾掉了的那截香烛,直起身来时自己便已再次站在了那间教室里。
按理来说这也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没什么可害怕可紧张的,但是这一次,这一次不一样。
陆书北站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那儿,向着前面望去,只见在讲桌上,摆着一只鱼缸,里面还有一条红得发亮的鲤鱼在游啊游。
嗯,教室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除此以外,最让陆书北在意的,就是黑板上的字。
那上面写着的不再是“新人第一课”,而是——“最后一课”。
不知为何,凭着一种直觉,陆书北从这四个字里读出一种恶意。似乎这个世界对他忍耐许久,如今终于是按捺不住,要给他上最后一课,然后送他归西。
不过,这样的四字警告能有什么用处呢?
陆书北抱着双臂端详了一阵子这板书之后,沉思片刻,接着便快步上前,抄起了讲台上的粉笔。
于是,当新的一批玩家们出现在教室里时,他们一抬头,看到的黑板是这样的。
“最后一课
作者:都德
课前——贪玩,幼稚
课后——悔悟,爱国。”
陆书北觉得,这才叫真正的课堂。
第134章 今生路(2)
……
午夜漫话电台投稿01
我叫阿辉,最近刚刚被公司开掉,躺在家里听着持续了几天的雨声,感觉自己快要死掉。
不过好在我有一个发小,他提着啤酒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丰茂大厦那儿有一家搞剧本杀游戏的店,是他的一个朋友开的,最近正缺DM,也就是主持人。他说我平时嘴皮子那么溜,又喜欢交朋友,会很适合干这种活儿。
嗯,剧本杀,虽然我自嘲自己已是三十岁高龄的老人,但我还是知道这时下的潮流。听阿伟这样讲以后,我顿时有点感兴趣,先在网上查了查这家店的有关信息,结果,那弹出来的一张张阴森森的海报,吓到我直接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午夜的长廊——这些照片,比电影院里的那些恐怖片里的海报还要瘆人,可以说是成功地给我起到了降温的作用。
“诶,你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对面的阿伟拿着可乐罐子,对着我笑起来,“这又没什么,微恐的本子嘛,就是这样的,刺激。”
可能是见我脸色有些不太对,阿伟还打趣我,问我是不是胆子小。
好吧,我承认,被人这么一问以后,我为了面子,告诉他我这人信奉了多年的唯物主义,上大学时还常和同学去鬼屋逛,根本就不信也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听我这样说,阿伟放下可乐,走过来拍我的肩。
“那就好。
最近有一个DM离职了,他们那儿正缺人,要不……你来试试吧。”
*
新手教室。晚上。
话说这些在座的玩家们基本上都有九年的义务教育经历,看着黑板上的字,大家几乎都能联想到那篇经典的课文,一时间,支配着大家的只有早已死去的青春记忆,压根就没有什么恐怖氛围,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亲爱的某陆姓学长。
后来,老师进来的时候,他的脸是黑着的。就在陆书北想着要不要帮忙给他找黑板擦时,他则是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
是鱼食。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毕竟这位老师之前带过各种东西到课堂上,比如肉粽什么的,只是这一次,他直接忽视了学生,自顾自地朝着那鱼缸里抛洒起鱼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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