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像生生和着海水咽了口沙子,说话声音就是声带摩擦沙子发出来的,疼得遍布殷红齿痕的修长手指用力攥紧了锦被,含糊地低骂了句什么。
沈忘州以为自己还在那个停不下来的梦里,灭顶的感觉和窒息感同时折磨他,他魇住了似的张开嘴,想要顺畅地呼吸。
正无助地低声呢喃时,柔软唇瓣上贴附了一只冰凉的瓷杯,好似噩梦途中被温声叫醒,沈忘州攥紧的手指渐渐松开。
温热的,带着甜味的水沾湿了干涩的嘴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睛还未睁开,已经张嘴咬住了杯沿,用力喝了起来。
一杯又一杯,喝到第三杯时沈忘州才舒了口气,缓缓睁开了和嘴唇一样红肿的桃花眼。
平日眼神里总是染着层不耐,看起来格外暴躁不近人情,如今眼角眼尾都覆了层胭脂红,就多了点儿惹人欺负的可怜。
不柔弱,反而像倔着不服输的狼崽子,双眼通红地瞪人,就算龇牙也只会激发别人将他按在地上欺负的欲望。
沈忘州视线渐渐清晰,他被抱在一个沁着冷香的怀里,脸颊靠在肌肤滑腻的锁骨上,整个人的重量和平衡全压在对方身上,全然一副废人的姿势。
“师兄,不喝了么?”司溟懒倦轻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些许惹人怜爱的困意。
沈忘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漂亮的少年,一时间无法将这张脸和梦里那张让他揪着头发哭骂的脸关联起来。
他乖软懂事的小师弟,怎么会干出那么畜生的事儿来。
司溟体贴地又倒了杯温糖水,送到他唇边,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脸颊,低垂着眼睫,眼神里全是满足和依赖,低声唤他:“师兄……”
沈忘州应激似的浑身一颤,眼睛都睁大了。
这声音在梦里百转千回,每次出现都能让他哭得好像要死掉了,他想过逃走,但总是被轻易地抓回来,下场就是哭得更凶。
怔愣了半天的大脑终于清醒,过往被雾气模糊的记忆一幕幕浮现,他是如何累到不行的,如何忍着不哭却哽咽到蜷缩的,如何咬着嘴唇放下面子与司溟说歇一会儿对方却更加过分的……
他都想起来了,月光浮现又消散了两轮,心尖上的奴蛊却愈发滚烫。
简直变成了一滴熔岩,融化流淌着包裹住他整颗心,任由他在里面疯狂哭着敲动,依旧紧紧闭合。
沈忘州攥紧拳头,看着眼前稠丽惑人的面孔,几次深呼吸都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他完全!接受不了!
他,司溟的师兄,照顾司溟的男人!居然变成了那副……孱弱到不堪入目的模样!
自尊被当成纸片沾湿揉碎,沈忘州又羞又恼,一把捏住了司溟的下颌,动作粗鲁地强行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沈忘州脸皮灼烫,简直是咬牙切齿:“司溟!你是不是——”恃宠而骄了!居然敢不听他的话!罪该万死知不知道!
司溟手里的瓷杯被拽得晃动,水渍溅到手指,他好像被烫到一样浑身一颤,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委屈,下一瞬搂住沈忘州的腰用力扑进了他怀里,眼角泛红地委屈哼道:“师兄,我的腰好疼,不要打我好不好……”
沈忘州怒目而视:“我……啊?”
司溟放下瓷杯,软软地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亲着他耳朵小声撒娇:“酸得不行……还疼,睡醒之后更疼了。”
沈忘州的羞赧、自尊、怒火……在这短短几个字里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耳尖殷红,抬起的手几次犹豫,最终还是落在了司溟的腰上,笨拙地揉了揉。
他脸色几分别扭,几分找回场子的舒坦,抱着和他撒娇的小师弟,迷茫地问:“很疼么?”
完全不疼,若不是沈忘州最后哭喊着说他再也也没有了那里用的好疼,完全可以轻松地再来几日。
司溟吸了吸鼻子,从抱着沈忘州的强势姿势,转眼间变成了趴在沈忘州怀里的柔弱模样,他嗅着沈忘州身上独属于他的冷香,餍足地哼哼:“疼,又酸又疼。”
酸痛……他也疼啊!
要不是二师兄的药可以缓解一部分不适,还有一整瓶的温鲸养体丹撑着,他怕是都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他才歇了两天,就又这么纵欲过度,他才二十岁!再年轻也不是这么胡来的!
沈忘州面红耳赤,还要故作成熟地给他解释:“你是,第一次,都会疼的。”
司溟疼成这样还要照顾他喝水,是真的很喜欢他了,沈忘州心底一阵发甜的酸软。
那点儿被揉弄得褶皱不堪的自尊,在“司溟比他还疼”的“现实”下,全变成了对司溟的欢喜。
沈忘州给自己找补,虽然他现在浑身酸涩得动一下都要咬咬牙缓缓,但司溟也难受,都难受得和他撒娇了。
果然他还是很猛的,说不定司溟就是因为他太厉害了才疼的……
司溟压下眸底快要溢出来的笑意,满是渴望地抬起头,漂亮勾人的丹凤眼里浸满了暧涩的亲昵,他伸手小心地搂住沈忘州的腰,力道极为舒服地捏了捏:“师兄呢?有没有疼?”
司溟的手法太好了,沈忘州险些酥软得坐不住,浑身明显地颤了颤,咬了咬牙才把声音咽回喉咙,呼吸却还是变得急促。
泛红的指尖捻了捻,他腰动了动,不受控制地往司溟掌心送,抓紧司溟的衣襟,偏头逞强道:“我当然没事。”
司溟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俯身趴在他耳边,全然的崇拜道:“师兄真的好厉害,我腰好酸,师兄……”
嘴里撒着娇,给沈忘州按摩捏着腰的手却片刻未停,好似真正的奴儿伺候主人般努力。
随着沈忘州渐渐软下来的身体,力道愈发舒缓合适,从沈忘州小幅度晃动的腰就能看出,揉得有多舒服。
沈忘州被哄得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明明记得是自己被抱着哪也去不了的,偏被司溟说的混淆了事实,认为是他让司溟动弹不得了。
此刻得意到翘起唇角,抱着人撸猫似的揉司溟的头发。
没伺候过人,手指没轻没重地握住司溟腰侧,笨拙地捏了捏:“我帮你揉揉,是这里酸么?这样按有舒服一点么?”
沈忘州垂着眼睛,认真地揉着,自我感觉良好地想,他捏的和司溟捏的差不多吧。
若不是鲛人身体素质极佳,怕是都要捏出淤青了。
司溟丝毫不觉得这力度有什么不对,下巴抵在沈忘州肩膀,舒服得小声哼哼:“师兄把我腰都捏软了,师兄好厉害。”
沈忘州此时没有妖化,不然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感受着掌心触感极佳的腰线,他一面回忆着越过布料的触感,一面喉结滚动,故作深沉地“啧”了声,道:“知道就好,下次你觉得酸了就说,我们停下就好。”
说完颈后一阵发热,但还是自信地补充:“知道了么?”
司溟像他想的那般乖顺地点头,指尖攀附至最酸软的腰际,更加轻缓地揉着,嘴唇也不甘寂寞地吻着沈忘州耳垂,暧涩道:“可我若是说不出话来了,要怎么办?”
沈忘州耳尖发酥,心思一软顺口说:“那你就拽我头发,拽疼了我就知道了。”
他几分羞赧地回忆,就算他说话也没有人会听,更不可说的是反而会跟着他的话调整到他再也说不出来。
不如直接拽着头发表达意思。
司溟眼底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笑意,他姿态依恋地抱住沈忘州,脑袋在他颈窝软软地蹭动,哼道:“我舍不得,师兄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舍不得伤害。”
沈忘州想说你胡说八道,他现在哪里都疼,好像废了一样坐不直腰了,眼睛也是肿的。
但基于“司溟比他还要难受,可怜得在他怀里发抖”,沈忘州忍住了滔天的怒火。
司溟更加狼狈,所以他不仅没有吃亏没有丢人,身为被动的那一方,他还“非常强势”。
沈忘州成功地安抚了自己,适应力极强地接受了他和司溟之间与众不同的“压制”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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