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空中盘旋的时候,他就在探照灯混乱交错的灯柱中找到了规律:靠近一座矮山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凛冬见识到了他各种超乎常人的能力,无论是格斗还是驾驶,抑或是敏锐的观察能力和应对事情的反应速度等等,即使在坦托军团都是拔尖的。
两人无需多言,就有十足的默契。
他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很是欣赏,但表面上还是紧抿着嘴唇,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矮山是个煤矿矿山,山脚下铺设着铁路,供运煤火车进出。
与其他矿坑矿山不同的是,这里戒备极其森严,离矿山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围绕着矿山,还有密实的高压电网,碰一下就会化成渣子那种,名副其实的滴水不漏。
想进去就必须走唯一的出入口。
入口的大铁门上带着一米多长的尖刺,两旁立着四个哨塔,上面有哈巴尔驻军端着枪望哨,一个塔两人,一共八个人,加上地面上的守卫,粗略统计大概二十几人。
左辰心想,直接冲过去干掉这些哨兵和守卫士兵问题不大,而且大概率不会引起大部队的注意。
但是他第一步还没跨出去,尖锐的警哨声划破寂静响了起来。
巡视地面的横向探照灯扫过来,两人赶紧躲在一辆重型自卸车后面。
矿区外面驶来了几辆运输车,在车轮扬起的灰尘中,左辰看到车斗里都是士兵。
这些士兵下车后迅速在矿山门口集结,粗略一数足有三百多人。
领头的是个中校,个子很高,刺头、戴着面罩、穿着高帮皮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他站在队伍前面吼声震天:“兔崽子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
“是!!”
“搞人海战术啊……”左辰压低声音说:“凛冬,你看他们的军服,胸前的口袋上有荧光条,说明不是克勒星本地士兵,而是哈巴尔主星来的。哼!看来哈巴尔统领是不想有人在元帅大人面前告自己的状。”
这些士兵和矿区驻军甚至首府驻军完全不同,一看就训练有素,他们分成几队,将矿山围得严严实实。
领头的中校登上哨塔,亲自压阵。
天逐渐亮了,两人在自卸车接近三米高的轮胎后面躲着。
左辰抬头看了眼这台深灰色大怪兽问:“你会开这玩意吗?”
凛冬:“没开过,但可以试试。”
左辰:“直接开车冲进去?”
这正和凛冬的心意,他在领军作战时,会制定详尽的计划,尽可能地让战士们平安归来,但是只有他自己时,心里就有些痒痒的躁动,与左辰冲动的计划不谋而合了。
两人正商量着,自卸车司机哼着歌走了过来,狠吸了一口嘴里的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从另一侧爬上了自卸车的驾驶室。
凛冬犹豫了一下,也爬了上去,躲进驾驶室和车斗之间的缝隙中。
左辰也在车子开动的前一刻爬了上去:“不冲进去了?”
凛冬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前面几十辆自卸车排起了队,司机在驾驶室里骂骂咧咧:“娘的!让不让人干活啊?迟到了算谁的?”
对讲机里同频道的工友也都怨声载道。
左辰小声说:“看这架势,肯定每辆车都要搜查。”
凛冬把驾驶室后方的窗户打开,对讲机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夹着杂音,连矿区内气动凿岩机巨大的轰鸣声都压了过去。
他趁着司机跟工友们骂娘骂得正起劲,灵巧地翻了进去。
左辰也跟着进来,司机丝毫没有察觉车里多了两个人。
后排空间不算小,司机晚上上工,趁着开采等着装车的功夫,可以在后排的小床上打个盹儿。
左辰一进来就被凛冬拽着领子塞进了床底下。
凛冬打开护盾,调整了一下角度和模式,将司机的毯子盖在小床上,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没人动过,用射线检查也不会被发现。
左辰躺在小床下面狭□□仄的空间内,凛冬拉好毯子,也钻了进来。
后排的床虽然不小,但是下面硬塞进去两个大男人,就显得拥挤不堪了。
两人只能面对面贴在一起。
这台自卸车不知道服役多久了,哪里都脏兮兮的,小床下面更是自启用就从来没打扫过,一股油烟、煤渣、汗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直冲脑门,让人忍不住作呕。
左辰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穆迪星雨林的烂泥里尽是臭鱼烂虾、粪便和腐烂的动物尸体,在酷热难耐的高温里发酵出难以想象的气味,只吸一口气,就眼前发黑,他愣是在里面潜伏了一天一夜,撤退的时候不得不扛着被熏晕过去的迦南。
跟那些比起来,眼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在度假了。
凛冬的脸近在咫尺,护目镜边缘似乎闪着幽兰的冷光,下面的薄唇轻轻抿着,分辨不出是心情不好还只是习惯。
“面罩呢?”左辰小声问,两人近得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扑在对方脸上,然后又反弹回来,“是不是忘在飞行器上了?”
他把自己的面罩摘下来,笑着说:“这里气味不好,给你戴吧,我已经习惯了。”
凛冬冷酷拒绝:“不必。”
左辰没有介意他的拒绝,正要给他扣上,自卸车就一个急刹,他的手指戳歪了,摸在凛冬唇上。
气刹制动发出放气的声音,指腹下柔软冰凉的触感被极速放大。
凛冬没有什么反应,他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拿开手,面罩脱手夹在两人胸口之间。
自卸车停下来之后,司机站起来,探身到后排,撅着屁股去摸扔在小床上的酒壶。
床底下的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敢动弹。
司机没摸到酒壶,嘟嘟囔囔地坐回驾驶位,灌了口水,踩下油门又开始骂街。
左辰伸手去拿面罩,刚拿起来,又是一脚刹车。
“娘的!会不会开车啊!!”司机打开车窗冲前面急刹的车吼道。
后排床底下,左辰的脸烧了起来。因为惯性想要找地方支撑,他一条腿顶开了凛冬的双腿伸了进去。
跟迦南、路马他们,别说为了做任务挤在一起了,就是光着屁股睡一张床上他都不会脸红,怎么到凛冬这里,他就紧张成这操行?跟特么小媳妇似的……
他想撤回腿,没想到却被凛冬用力夹住。
冰冷的声音近在咫尺:“别乱动了。”
自卸车被入口的守卫士兵拦了下来。
“什么情况啊长官?”司机讨好地问道。
“例行检查。”士兵不带感情地回复,“你不用下车。”
几个士兵登上自卸车的驾驶室和车斗检查,司机是个老油条,忙着给士兵递烟递水。
一个士兵登上后排,脚下咔啦一声,踢到个金属制品,司机耳朵尖,赶紧凑过来把酒壶捡起来,擦了擦想揣进怀里。
士兵见他这么宝贝这个酒壶,一把夺了过去,打开闻了闻,见其他人检查完下去了,低声呵斥:“你哪来的‘战栗’?”
‘战栗’是一种违禁烈酒,喝一口就能产生短暂的幻觉,是流行在贵族间的致幻剂的平替。
司机心虚了,担心自己被抓起来,把酒壶塞给士兵:“长官,这是别人送我的,这就是酒,什么战栗不战栗,我不懂这些,您要不嫌弃就给您!”
士兵很满意他的识相,把酒壶塞进腰包,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就下车了。
左辰不知该作何感想,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亏他刚才还想被发现了就强行突围呢。
他的腿还夹在凛冬的双腿丨间,想撤却撤不回去,两人就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至少他觉得很暧昧——随着自卸车的在砂石路上颠簸而贴来贴去,蹭来撞去。
他身体起了反应,叫苦不迭,贴得这么近,对方肯定发现了。
对方发现了却依然不放开他,冷淡的唇角略微有点上扬的趋势,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自卸车晃了一下停了下来,司机下车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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