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保镖的尸体躺在昭然脚下,从地底探出数只鬼手,缠绕在尸体脖颈和手臂上,吸收吞噬着骨骼上附着的血肉。
小岸推开希尔达夫人的尸体,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他向后打了个趔趄,跌进昭然怀里。
“我、还好……”小岸喘着气,把破甲锥咬在嘴里,按了按身上疼痛的地方,勉强站稳。
“你也许有希望在茧里契定我的。”昭然蹲在他身边,脚下的血泊倒映着他的脸,“当年如果不是我们还没做足准备……”
“迟早会的。”小岸抹了把唇边的血丝,垂下眼皮,“而且只有我可以,别人谁都别想。”
*
希尔达和奥烈一死,再无人能阻挡昭然的脚步,郁岸坐在他肩膀上,吹出尖促的口哨指挥着怪物势如破竹。
昭然迎着枪林弹雨,低吼冲进护卫队保镖群中,落地震起一圈圈涟漪似的金环,满地金环散开,边缘相互碰撞,引发一连串的爆破,人们被炸到空中,连着手中的武器一起坠地,砸得七零八落。
郁岸抬手朝天开了两枪,倚仗怪物做靠山,大声威胁:“不想死的统统闪开,到甲板另一头去!”
两侧的护卫队员受到威慑,颤抖地举着枪,脚步却一直在后退,给高耸稳健如山的怪物让出一圈道路。
“匿兰!现在快上——”
“在去了!”匿兰灵巧的影子飞上甲板上层护栏,黑白相间的衣裙随风轻舞,高跟长靴踩在栏杆上方的铁艺装饰环上,朝魔术师和方信所在的甲板疾驰而去。
持剑女子凌厉的身影跃至半空,一道闪电照亮她的侧颜,匿兰一脚踩在方信惊恐的脸上,直取站在后方的魔术师喉咙,魔术师从袖中甩出几道飞旋的扑克牌,将匿兰刺来的剑刃弹开。
方信在甲板上摔得惨烈,老胳膊老腿痛得站不起来,狼狈地爬了几步,抓住掉落在地上的遥控器,拼命按了下去。
一道半透明防弹保护罩从他脚下升起,形成坚固的半球型墙壁,魔术师见状,一闪身跟着躲了进去。
“你现在就要杀了他?我们的准备,我们的心血怎么办?”魔术师惊呼。
“哼,命都没了还管什么心血……我们该走了,查理,快把我们一起换走,快撤……”
他们下方的甲板裂开一道沟壑,从内部舱内升起三管固定炮台,那分明是畸动武器,自动填装炮弹瞄准昭然。
发射声震耳欲聋,燃烧火焰的炮弹照亮天空,沿着孤形弹道集中飞向昭然,火光映在郁岸黢黑的瞳仁里。
昭然立即翻身将郁岸藏进胸膛,体型暴胀变形,化为一团粉红色的长手,长手互相纠缠抱成一颗球抵抗爆炸。
暴雨中裹挟的闪电骤然将天际照亮,一声惊雷伴着昭然沉重的痛吼响彻天际。
郁岸从手臂纠缠的缝隙中看见昭然的血条在迅速减少,他已经处于完全破甲状态,完全在靠肉体抵抗炮轰的伤害。
炮火火焰点燃了他的血肉,血肉从骨架上融化掉落在地上,白骨裸露在外。
他的痛苦郁岸全都看在眼里,仰头对他喊:“蠢怪物放开我快走,只要小岸不死,未来时间线上无数个我都不会受影响!”
“我……不想让你消失。”
第116章 警惕封号!无敌锁血
甲板碎片被爆炸掀起十几米高,游轮撼动,郁岸声嘶力竭的叫喊全部被爆炸声淹没。
昭然完全怪化为多手怪物,他的血肉在骨架上燃烧,滚烫热血在脚下积成泥淖,仿佛蜡泪不断从燃尽的蜡烛上滴落。
沉重的畸核炮弹冲击在昭然的骨架上,所剩不多的血条被寸寸轰杀见底。
“别,别死。魔术师还活着,你死的话那四年后的昭然也会跟着消失……”郁岸被保护在怪物的肋骨和无数手臂骨骼形成的笼状空间内,巨大的白骨化生物仍在呼吸。
“我不该来,不该自作主张寻找沉船幻室的,应该听你的话不要乱跑,”郁岸紧紧抱住怪物其中一条骨架手臂,徒劳地想替他吸收一点烧灼的疼痛,“一定是我哪里搞砸了,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你是来拯救我的。”深沉的怪物嗓音像受伤的猛兽在低吼。
血条在减少到最后一丝时,竟突然终止,无论炮火硝烟如何摧毁他,那一丝血都没被打空。
白骨手球下方浮现金环,与他平时使用能力的特效差不多,但这一次的图案既不是时钟失常的日晷,也不是轮盘赌的转盘和战神旗帜的太阳旗帜图腾,而是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金色齿轮。
也是圆形的物体,是昭然的畸核技能,永恒之轮,仅在濒死时触发。
“锁血了……”郁岸怔怔自语,这个技能从没见过,昭然没有提过,也从没用过。
昂贵的畸核弹消耗殆尽,白骨怪物骤然从球状摊开,手臂轮番落地,永恒之轮消失,金环幻化为战神旗帜,召唤出的骑士灵魂直奔最高处甲板的匿兰飞去。
小金环套中匿兰,地底便升起一位手持教皇十字剑银长发女骑士,骑士灵魂与匿兰重合,教皇十字剑骑士主为友方增加穿透破甲的力量。
破茧之钉在匿兰手中挽了个剑花,尖端倒置向下,对着方信和魔术师藏身的半球形防弹罩刺了下去。
魔术师的畸核已经启动,两人还差几秒就能完成未来互换逃离游轮,但这一剑直接捅穿了防护罩,从魔术师的脑袋向下贯了进去,血和脑浆溅了方信一脸。
“呃!”魔术师死不瞑目,双手向上抓住匿兰的剑刃,匿兰冷漠拔出光剑,将他握剑的手指一起斩断。
未来魔术被强行打断,魔术师瞪大双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堪一击。”匿兰斜着甩下光剑上的污物。
“结束了吗?”她回头俯望郁岸,“幻室破解了吗?”
游轮上的灯光忽明忽暗闪烁,几个照明大灯一下子熄灭,仅剩的光明也消失了,躲藏在甲板各个角落的人们吓得大叫,又害怕地立即噤声,母亲捂住婴儿的嘴,怕尖锐的啼哭引来杀身之祸。
剧烈的爆炸将游轮网路烧毁,游轮陷入死寂之中。
始料未及的线路中断,直接把在网络电缆中游走寻找石膏雕像的詹姆斯和萨兰卡弹了出来。
“姐姐!还差最后一个!我们马上就得手了被弹出来了!!”
一声爆破的闷响从内舱中传来,没有炮弹轰炸那么强烈,听起来威力也不大。
小小的爆破声让郁岸汗毛倒竖。
是厌氧菌把石膏雕像胀破了。
看不见的绿色粒子瞬间弥散入空气中,也正是这增加的一点点粒子浓度,打破了昭然所能抵抗的极限平衡。
白骨怪物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一挥手将郁岸抡出数米远,它扬起身体嘶吼,体内不停爆出丝丝缕缕的白色茧丝,向整个甲板蔓延。
怪物用仅存的理智逼自己靠近甲板最边缘远离人群,可残存的理智很快就湮灭在了化茧的本能之中。
他头顶的血条正飞速灌满,在茧壳中获得狂暴的力量,但伤痕累累的身体并未恢复原状。
茧丝自带的霸道气息驱逐着附近的畸体,詹姆斯和萨兰卡被压制回匿兰腰间的人偶娃娃容器里。
他还是化茧了。
郁岸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昭然的茧丝肆意吞噬整艘游轮。
可事发突然,他的太阳印记还没来得及要回来,就算进入茧内也白费,可如果无人干扰昭然化茧,他就会像蝎女那样羽化,活六个小时然后自然死去,永远消失。
历史在幻室中重演,自动校正着当年的结局。
“快想想,”郁岸闭上眼睛敲自己的脑袋,一定还能做些什么,既然这里是昭然的幻室,也许阻止化茧并不是昭然内心最想要的。
那么昭然有什么无法挽回的心愿可以替他完成吗。
站在昭然的角度想。
一声婴儿的啼哭干扰了郁岸的思绪,他烦躁地寻找噪音来向,一位眼含热泪的母亲正恐惧地拼命捂住孩子的嘴,蜷缩躲进阴影里。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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